《山河图》踏莎归去

10、这个交易可以做吗？

　　空气静默了片刻，那男子方才说道：“刚才邀请程小姐的女子正是舍妹。于理来说，我身为男子并不该私下请见小姐，只是受父所托，让我务必当面请教小姐一个问题？”
　　“不知令尊是？”灵素问道。
　　“家父乃司天台长令史闻人羽。我乃家中长子，名为闻人异。刚才于殿中相邀的是舍妹闻人馨。”那男子浅浅的笑了笑，道：“家父数月前夜观天象，天象异动，火星入太微垣帝座前，或东或西，往来不一。紫微星东移，星光由暗转明，忽而光芒大盛。”
　　灵素问道：“这与公子要见我有何相关呢？”
　　那男子收了笑容，正容到：“家父看到此异动，心中惊疑不定。他发现紫微星直指靖阳侯府。家父让我制造机会见姑娘一面，想请教姑娘，您怎么看“可知事在人为耳,天半云标自有渊”这句话？”
　　灵素蹙了蹙眉头，可真是来者不善呀！旋即说道：“我不懂公子这句话的意思！”
　　男子注意到灵素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心中知道倘若不把事情挑明来说，恐怕今天达不成目的。于是，说道“听闻不久前陛下为小姐您和北凉王世子指婚。小姐素来才名远扬，想必心中定然明白此次指婚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场才子佳人相配的戏码吧。”
　　灵素满脸惊讶道：“公子找错人了吧。皇上指婚，小女子自然只能接旨。至于公子所说紫微星异动，更是荒谬至极。公子若是无他事，恕小女子先行一步。”说罢，灵素转身便走。
　　那男子上前一步，挡住灵素去路，说道：“小姐且慢。靖阳候府危矣！”
　　灵素停下脚步，转头肃容到：“公子慎言！”
　　男子无奈道：“我知道我今日之举实属唐突，只是情况紧急，请小姐勿怪。我所言也并非虚言。北凉王府数代掌握大端朝三分之一的兵权，又深得民间百姓爱戴，特别是近年来的几场战事更是将北凉王府推上高位。但是这高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这几年陛下对北凉王府越发猜疑，视北凉王府为眼中钉肉中刺，表面上是封赏无数，背地里不断分化蚕食北凉王府势力。北凉王府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若不是世子双腿废了，恐怕陛下早就找由头对付北凉王府了。”
　　灵素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到：“这与我何关？”
　　那男子无奈笑笑，道：“程小姐想必心中清楚，陛下这次赐婚也是对靖阳候府的警告和利用吧。靖阳候早年间简在帝心，只是身居高位也是高出不胜寒。从去年起，靖阳候就被陛下加封为太傅，官居正一品。只是太傅是虚衔，明升暗贬，想必靖阳候府的访客也在减少吧。靖阳候府世袭罔替，按理嫡长子应降档袭爵位。据我所知靖阳候未育有嫡长子，贵府只有一位庶长子。而庶长子袭爵是要看朝廷的意思。靖阳候这时候被隔离在权力中心之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灵素心里也知道他说得都在理。靖阳候府外人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危如累卵，靖阳候府存在与否全凭天子一人的喜恶。这次指婚也是天子对靖阳候府的试探。当今天子对北凉王府的猜疑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只差一个机会，两方表面的平和就会撕裂。而靖阳候府需要做的就是成为朝廷监控北凉王府的一双眼睛。朝廷一方面扶持河西节度使王岗上位，扩充兵权，逐渐与北凉王府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另一方面让北凉王府与一个逐渐式微的侯府结亲，斩断北凉王府通过姻亲拉拢人手的可能。如果靖阳候府在此事处理上稍有不适，等待靖阳候府的恐怕是满门覆灭的结果，而北凉王府也不可能真正去接受与一个朝廷派来的探子女人结亲。呵呵，真是左右为难，寸步难行。一个豪门世家的官家女子从来就是权力的牺牲品。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主人怎么要求你就怎么执行。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特别是在这皇权至上的朝代。穷人家的女孩整日劳作不能进学，富人家的女孩从小享受优越的物质条件却只不过是增加嫁人的筹码。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则要被禁闭在宅院之中。天之辽阔，地之博大，海之浩瀚，有几个女人走出高墙出去感受。原身的程灵素醉心学海，不愿早早嫁人，也是对这种不公命运的抗争吧。自己一个飘零之人，想要撼动这陈旧的思想很难，但若是接收命运的左右，实在是心有不甘。不若闯一闯这天地，看能不能带来些许变化。
　　程灵素忽的发问：“你是北凉王府派来的说客，需要我怎么做，说吧？”
　　那男子怔了片刻，道：“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实不相瞒，我正是受北凉王世子所托，要来与姑娘面谈的。世子的意思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则现在北凉王府式微，但也是正合天意。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北凉王府在现阶段最需要的是时间。请姑娘放心的准备婚嫁事宜，王府绝不会为难姑娘，会给姑娘世子妃应有的尊贵。而陛下那边，世子会告诉姑娘您怎么做，绝不会让靖阳候府陷入危难之境。待三年后，北凉王府任姑娘去留，只要不危及北凉王府安危，条件任姑娘提。”
　　灵素凝神片刻，对男子说道：“你告诉世子，灵素愿助世子一臂之力，三年后灵素自会离开，只是我有一事需要现在就得到世子的承诺。”
　　“姑娘请说，我一定转告给世子。”
　　“不管将来如何，我要世子承诺保证我亲人平安！”灵素正色道。
　　“我一定将此话带到。对了，灵素姑娘，在世子大婚之前，都会由舍妹馨儿联系姑娘。馨儿会给姑娘下帖子邀姑娘到瑰宝楼一叙，请姑娘务必赏脸赴宴！”男子抱手道。
　　灵素淡淡回道：“公子放心，我会配合好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