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奔四爷们儿的暧昧两三事》南陌上·痕

6、第六章

　　张肖岭把嘉嘉抱到床上。脱了鞋子和衣服盖好被子，就听到楼下车库门打开的声音，他凑到窗户边上看着，夏曼那辆红色的车开了进来，灯光在空旷的水泥路上忽闪忽灭。
　　夏曼开门上楼的脚步声有点重，张肖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嘉嘉，再三确定她不会被吵醒之后，推开门，正好跟夏曼撞上。

　　夏曼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紧身的亮片背心上有几处颜色难看的污渍，眼睛半垂着，身上散发着酒气和香烟味。
　　张肖岭挡在推门这，就盯着她看。
　　夏曼迷糊着笑笑，“干吗？我要洗澡。”

　　“你不是说和同学去打麻将？”张肖岭退到一边，让出位置给她进去。
　　夏曼把挎包往床上一扔，打开一旁的衣柜探进去一边找着换洗的衣服一边回答：“对啊，下午在打麻将，晚上去KTV了嘛~”
　　“你赢了多少钱？又是你请客？”
　　“没~有~赢~”夏曼抱着内衣内裤站好，关上衣柜门，声音因为香烟和酒精哑得很难听，“但是他们还是让我请客了，哈哈~”

　　夏曼摇摇晃晃地去浴室，张肖岭沉默了，他把夏曼的LV包打开，拿出皮夹翻了一下。
　　除了两张五十块，今早他放进去的将近两打的百元大钞全没了。

　　张肖岭靠在浴室的门上说，“夏曼，陆玉回来了，你要是在家无聊可以找她。”
　　哗哗的水声伴随着夏曼的回答：“陆玉？……早知道了呀，王澎这次回来职位又高了咧，现在似乎是那边哪一科的科长……哎呀说不清……”
　　“……达达跟嘉嘉在同一个幼儿园。”
　　水关了一会儿，又拧开了。
　　“他们家的孩子今年快七岁了是吧，还在读幼儿园。”夏曼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傲慢，“浪费钱吧，再怎么读也不会有出息。”
　　张肖岭听着格外的不舒服。他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今天卧室空调不要打太低，我感冒了，去睡客房。”
　　说完他自己去搬了被子和枕头，去睡没有空调的客房，他不知道自己红鼻子的状态还要维持多久，总之，现在开始不要再丢人了。
　　尤其别在王澎面前丢人。

　　睡到半夜突然被铃声吵醒，张肖岭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是和尚。
　　“喂？”
　　“肖岭！我的车被老苗那兔崽子给砸了！”
　　张肖岭翻身就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今天不是给澎子办欢迎宴吗，哥们几个喝了点酒不好开车，就把车停在新荣记的停车场，几个人去了KTV，到了那边澎子又说要回家，我们就叫了出租车让澎子先走了，结果刚才刚唱完，他们把我送回新荣记的时候，我就看到老苗的一个马仔鬼鬼祟祟的出来！我到停车场的时候我的那辆奥迪四面玻璃全碎了！车盖也变形了！”
　　张肖岭烦躁地想抽烟，他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音说，“那你现在准备怎么样？”
　　“……我不知道……”
　　张肖岭看了窗外一眼，说，“老苗那老东西，不给他点教训他还是会跑你头上撒尿。”
　　“肖岭……你……想干什么？”

　　“砸回来。”

　　张肖岭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书房的门开了，明显刚偷完菜的夏曼问他干什么去。
　　“去找老苗谈谈话。”
　　夏曼看他脸色就知道，努了努嘴说，自己小心点。然后合上书房门接着偷菜，要不卡车位。
　　张肖岭对着门板冷笑，出发了。

　　老苗跟张肖岭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刚建厂那一会儿，一开始张肖岭是准备在自己老家这块地上建的，就在澎子家的门口，在张肖岭老家的后面。房基都打好了，水泥墙也砌上了，张肖岭一腔热血风风火火地看着自己和王澎的心血开始实体化，那一年的春节，突然来了一辆推土车，说是镇政府的，一句话都没多说，就把已经快建好的房子推倒了，连着张家祖宅一起。

　　张爸爸气的脸都发白，嘴巴恶狠狠地嘟囔着，老苗。

　　好几代的积怨在张肖岭这一呆爆发了，老苗在镇上吃香，跟镇长关系不错，这违章建筑，自然是要推就推。
　　只是张肖岭面对着瞬间变作废墟的家，久久没反应过来。半晌，他抬起一把铁艺椅子，向镇政府冲了过去，要不是王澎拦着，他早就砸了镇政府的招牌。
　　张肖岭后来没日没夜地坐在那对废墟前，嘀咕着，澎子的……都是澎子的钱……

　　王澎打工辛苦赚来的钱，被一夜推成废墟。
　　虽然之后在别的地方找了个没人用的空地，再弄了一个厂，现在发展成这样，算是对得起王澎当年拿出全部家当的豪爽，但是跟老苗的矛盾已经在这里打了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张肖岭当然不会笨到自己去砸车，他开着本田，又问一个朋友换了辆桑塔纳，打电话叫了以前认识的哥们，问他借了两个年纪比较小的混混来。
　　他坐在黑色的桑塔纳上，看着两个小鬼举着椅子和铁棒，哐啷，地下去。

　　张肖岭的笑淹没在黑暗里，带着各种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