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灿烂》梵高的日光海岸

8、第八章

　　（八）

　　此后的十二年，我们姐妹顺利完成了大学和研究生的学业，妹妹也是中学教师，我则进了一家外资建筑事务所。妹妹换过一个男朋友，二十五岁那年结了婚，现在已五年抱俩了。我和我那美若天仙的女朋友雨诗一直琴瑟和弦，我们给了彼此整个青春，我们常腻歪在一起背沈从文的那句名言：我行过许多地方的路，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在生命和情感最张扬最恣意的年岁里，我们体验着爱，享受着爱，满心欢喜地感激着爱。我们以为我们可以走到永远，必定走到永远。在我妹结婚的那一年，我妈就把她为我们准备了十几二十年的结婚礼物交到了我们各自的手上，原来是一本厚厚的《东东和西西成长记》，母亲看到我和雨诗已经相爱相处七年，感情稳定，便也把我那份送给了我俩，那时雨诗的枕边书就是《东东成长记》，每天都拿来当剧本表演，日记内容无非是这样的：
　　今晚，给两个小家伙洗澡的时候，两人又在盆里玩戏水游戏，溅得我几乎全身湿透，我批评道：“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了，还要这样！”东东天真而疑惑地问：“妈妈，明明是谁呀？”弄得我哭笑不得。
　　今天东东又被幼儿园老师告状了，说她怎么都不肯睡午觉，整天逗旁边的小朋友说话，不然呢就自言自语，被噤声后，就在被子上搓出线团来玩，老师问线团有什么好玩的呢，她就说，可以给灰姑娘做衣服呀。原来脑子里一直转着故事呢。回家的时候，妈妈说，东东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想着为灰姑娘做衣服连午觉都睡不着。可是这样想的结果是，第一，违反了纪律，被老师批评了。第二，不睡觉影响了自己的身体，就会长不好。第三，这团线团实际上做不了衣服，灰姑娘还是没有衣服穿呀。你看，不睡午觉，没有一个好处。但是妈妈要表扬你丰富的想象力，以后换个时间来想象好吗？比如看故事的时候、玩游戏的时候。东东说：“可是很多时候，不是我想想什么，是它们钻进我的脑子冒出来的。”“嗯，那你要学会管住自己呀。人是由天使和魔鬼组成的，当小魔鬼出来捣乱的时候，你就要赶紧把它赶跑！”“妈妈，我身上真的有个小魔鬼呀？”东东吓了一跳，我才知道自己又犯了“出口成章”的老毛病了，哈哈。
　　今天下午，大家都吃得很饱，东东的肚子更是像个小西瓜，她笑嘻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妈妈，我怀孕十个月啦！哦，是十一个月了！”说着，小手拿着抹桌布的小家伙在厨房站定了，使劲让肚子一鼓一收的，一边对我喊：“妈妈，我的肚子有阴晴圆缺！”我问：“为什么呢？”小家伙说：“月亮有时圆有时阙就跟我的肚子一样啊！”我一听，不觉喜上眉梢，夸赞道：“东东的想象力真丰富奇特！不亏是我们家的大才女呀！”东东很好奇：“妈妈，什么叫才女？”呃，又犯毛病了……
　　今晚睡前，东东说蚊帐内有只蚊子，让妈妈去打，我说那是一直蚂蚁。她不信，觉得那么大肯定是蚊子，我拍死它给她瞧，她才信了：“哇，这么大的蚂蚁！它应该有二十岁了吧？”
　　春天，我和东东、西西在院子里种了两颗花生，被鸟儿啄走了一颗，剩下的一颗居然长苗了，大些的时候还开了黄色的花，今天花生成熟了，我将它拔起来，东东和西西赶紧抢着摘花生，有一大把呢。“想怎么吃呀？”我问两个小家伙，“煲胡萝卜汤喝！”东东才嚷完，就要拔旁边种的胡萝卜，两手一使劲，萝卜把她拔翻了，西西在旁边拍手大笑，这两个小傻瓜。
　　今天溜冰的时候，妈妈编了一首歌：“像一双蝴蝶，飞在花丛……”西西兴趣大增，也编了一首，非常抒情优美……东东也跟着编，她编的是《不怕摔》，唱得非常好！热情、有劲，歌词也乐观明朗，听得妈妈好开心！我的两个女儿都很棒！
　　这天，两姐妹又去溜冰，我在一旁欣赏，西西静静地玩着花样，东东则一边快乐地溜，一边美妙地唱：“当我长大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去世，我不能伤心，不要落泪，我还要快快乐乐地生活，爸爸妈妈一直在天堂看着我……有一天我也会到天堂去，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非常感动，也非常欣慰，我的这双孩子多可爱多美！
　　东东的手抄报获得学校二等奖，她很高兴，也不太满足：“妈妈，告诉你一个喜讯。不过，你知道后一定会让我继续努力的。我的手抄报获二等奖。不过，我的手工肯定能得一等奖的！”我夸奖道：“你真是我的棒宝贝！”东东颇不以为然，好像那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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