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虫族]》醉且眠卿

26、chapter26

　　殷元白莫名想为周严的这份心思发笑，但还不需要帮忙遮掩：“周严买的，让我给你，被我吃了一口，我以为你会很晚回来——你们都聊了什么。”

　　萧迎敏锐意识到了殷元白的变化。即便后者仍然一副仿佛厌倦了空气的冷淡表情，但语气姿态明显变得放松。如果不是一直保持面对面，萧迎会怀疑他一瞬间被谁夺舍了。

　　惊奇完，又开始为怎么交代和殷文域的谈话内容而发愁。

　　萧迎看看天花板，看看那盆草，该来的躲不掉。纠结回道：“聊了点关于雄虫精神力和虫体健康的事，他懂得挺多的。”

　　好在殷元白没有继续追问，拔掉了手腕处的针头，用医用防护胶把滞留针头固定住，随后收起终端屏幕，站起身说：“走吧。”

　　萧迎：“？去哪？”

　　殷元白率先迈开步子：“吃了你的蛋糕，去买一个赔给你。”

　　这是要带他出门的意思了，萧迎又惊又喜，跟上去：“真的假的？！你出舱没事吗，我其实也没有很想出去，好吧是有那么点，方觉他们都去玩了……”

　　十分钟后，他们乘坐的悬浮车降落在了白虹大道的主干道上。

　　殷元白戴了枚遮掩容貌的入耳式面具，发色和瞳色褪为浅灰色，即便如此，走在虫群里时仍然十分瞩目，他好像天生有一种和众虫格格不入的气质。

　　萧迎走在一旁，稍微的紧张，又为周围热热闹闹的环境放松下心神，被头顶仿佛遮天蔽日的烟花吸引了。

　　烟花都很高很高，像从月亮上溢出的彩虹，白虹桥如一轮巨大弯月横在半空，铁灰色的人行桥梁连通各层通道，它们墙面映射出七彩斑斓的色彩，绚烂光影在眼前流淌着，像一条浸染颜料的河。路边，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铺子里虫声鼎沸，四面大屏幕上，叫不出名字的雄虫歌手在随着音乐放声歌唱。

　　萧迎快呆住了，自从来到星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这种烟火气息了。

　　不得不提，殷元白这个土生土长的土著虫也表现得很生疏，对很多东西一知半解，萧迎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该不会也是第一次出来玩吧。”

　　殷元白像是无言，说：“……来过。”

　　虽说他不喜欢吵闹的场合，好歹在首都星长大，确实在很小时候跟着黎夙来过一趟，也是少有的出门玩的记忆。

　　至于现在，他已经不是会对玩乐感兴趣的小虫崽，吃喝玩乐是雄虫们的专属。像这条街，很多玩乐设施和食物都是专为雄虫们设计。看得出萧迎就很感兴趣。

　　一段路走下来，殷元白像只巡视菜园子的狼，对着满地的白菜兴致缺缺，反观萧迎，手里多了两份特色小吃，还有一个很大的冰淇淋蛋筒蛋糕，手都快不够用了。

　　没两步，又碰见一个卖自助棉花糖的机器，听说原材料是种树汁，咬进嘴里会化成糖水。

　　萧迎停下来点了单，对着菜单挑选颜色口味，选择形状时，他本想选最实惠的圆球形，身后的殷元白忽然越过他，伸手点击了某栏，便见机器一阵运作，吐出一个圆头长耳朵的兔子。

　　萧迎：“……”

　　看不出来殷元白竟然喜欢这种童趣风。

　　一分钟后，萧迎：“……我拿不下了啊，你这么高，举起来也不容易被别虫碰到，就当帮帮忙，我吃完蛋糕就不用你拿了。”

　　殷元白抓着这根兔子头棉花糖，强忍扔掉的欲望：“你什么时候能吃完？”

　　萧迎：“几分钟，就几分钟好不好。”

　　殷元白冷着脸大步往前走了。

　　萧迎一边吃还要一边追着他哄。十分辛苦。走过拐角，又被路边商店出售的星星灯吸引了注意。

　　这种特质的小灯笼可以飘入太空，十年内保持火光不灭，隔段时间能将所在位置和周围星云图发送回所属虫的终端，是个古老且无聊的玩意。

　　萧迎觉得挺有趣，花钱买了盏，松开手，星灯晃晃悠悠直往上飞，很快飘没了影子。

　　萧迎仰头望着只剩一个小点的灯，喃喃：“它是不是很快就能飞到天上发图片给我了，好奇怪，像养了只宠物。”

　　殷元白好以整暇地旁观他白日做梦，这时悠悠问了句：“你放灯前录入自己的终端信息了吗？”

　　萧迎：“……”

　　“没有。”

　　还要录入终端信息？对啊，不然它怎么知道要发给谁，完了完了。

　　殷元白：“那你不是养了宠物，你是把它放生了。”

　　萧迎心疼灯钱之余，发觉好像是这么回事。一盏从此自由的星星灯，不失为可喜可贺的一桩美事。

　　他们顺着虫流乘坐云梯往上走，乘了很久，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萧迎肚子吃到撑得不行，买了许多乱七八糟外地虫才会购买的纪念品，殷元白则始终悠哉悠哉落后半步，什么都没买，后衣领处隐约一张金属制的针剂贴，难得有几分文静气息。

　　在某一层停下来时，位置已经很高，视野很好，场所消费更高，因此虫也要更少。

　　萧迎有些累了，打算再逛一小会就回去，往云台方向走时，就听身后不远有虫喊他的名字。

　　萧迎回头，看到来虫的面容，一瞬间有些惊讶。很快笑着向这只虫抬手招呼：

　　“好久不见，诺里斯。”

　　“好久不见，萧迎阁下。”诺里斯大步走来站定，一手扶胸，绅士又不失风度地向他行了个见面礼，微笑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您，几个月没见，实不相瞒您变化有点大，阁下何时来得首都星？”

　　萧迎：“就最近，你今天也出来玩？”

　　诺里斯衣服和头发显然都打理过，优雅得一丝不苟：“是，毕竟过节了，和朋友们约在了云上餐厅，阁下要不一起过来聚一聚？也有几只雄虫朋友在，稍晚还有些游玩节目，上次在兰森说好要尽地主之谊，额抱歉，这位是？”

　　一旁的雌虫气场和萧迎不合，离得不远不近也不亲密，诺里斯便以为是路人。

　　直到萧迎看向对方似在询问，诺里斯注意之下，却也没认出是殷元白。

　　殷元白一直都高调又低调。高调指他每次什么动向都会冲上星网热搜，低调也很好理解，殷元白从不在网络平台发表任何言论，有着雌虫传统的社交冷淡——比如这次结婚，他就一直没对外公布过任何关于雄主的信息。

　　诺里斯打量这只虫，有种熟悉的目中无虫般的冷淡。想到萧迎在兰森时就表现得对殷元白十分感兴趣，他似乎就喜欢这样冷冰冰的雌虫？

　　萧迎其实是在表示你要不要和老朋友聊聊，但殷元白大概觉得逛街很丢面子，并没开口相认的意思。

　　萧迎只得婉拒道：“这是我……法定配偶，领过证的，他不喜欢凑热闹，我们出来很久也该回去了。”

　　诺里斯先是惊讶于他的婚讯，但这又不十分奇怪，对雄虫来说寻找伴侣轻而易举，何况萧迎年轻又健康，连对失礼的殷元白都能做到宽容以待。

　　诺里斯感叹道：“那位也结婚了，您听说了吗。”

　　萧迎：“谁？”

　　“就是殷元白，先前在兰森时那种态度，谁知竟然也突然结了婚。”诺里斯说完才觉出这话有暗讽嫌疑，因为萧迎曾经被拒绝过，忙道，“我没别的意思，错过您才是损失，况且殷元白性子太过生硬，难以相处，您应该感到幸运。”

　　萧迎：“……”

　　担心殷元白会掏出鞭子来一句‘你找死’，但瞥见他无动于衷像没听见，萧迎含糊松口气说：“是吧，我一直都挺幸运的。”可能从小天赋都点在运气上了。

　　诺里斯微笑着意有所指说：“也可能是您要求太低，太容易满足，能吃到大餐也愿意用营养液凑活。”

　　外面的雄虫被珍而重之，诺里斯不满萧迎出来玩都要看那只雌虫的脸色，明里暗里在替他打抱不平，萧迎却没听出来：“哈哈我又不是王子，没那么夸张，不过我还真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诺里斯无奈极了，有心再提点两句，这时同行的朋友走过来，想是候得不耐烦，来提醒他时候不早，等见了萧迎二人，却先轻微一滞。

　　诺里斯要为他们做介绍，黎厌和殷元白相视一瞬，落在他手上那枚灰蓝色指环上，只道：“不必了。”

　　去往云上餐厅的路，萧迎和诺里斯在前，两虫落后几步走在后面。

　　黎厌面容深刻，身姿挺拔，仍穿着军队制服，虽然年轻，已有着黎家似乎特有的严谨稳重气度，

　　他在首都星重地身负要职，洞察力自然远非诺里斯浸在风花雪月的虫能比得上。然而即便知晓了身份，开口也没见笑容，平铺直叙说：“家里长辈知道你这次回首都星，挂念你不适，前几日发讯给你，一句回音也未见，原以为你身体有恙，雄父要知道你宁愿陪一只雄虫游街也不愿抽出片刻时间回趟黎家，恐怕要心寒了。”

　　殷元白对这种话见惯不惯，心寒也要有心可寒：“没什么可见的，等过几日过了雌父忌日我就回兰森。”

　　黎厌：“你这是真要和我们这些世家化划清界限？”

　　殷元白看着前方和诺里斯相谈甚欢的萧迎，眯起眼，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