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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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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厌并非能言善辩的虫,此番不为个人,清楚殷元白肯搭话,也是看在黎夙的面子上
他道:“你身上流着叔父的血,现有的功勋也是以黎家为后盾才得来,家族渊源,相连以事,相及以禄。长辈们始终也还念着你。”
殷元白禁不住笑了:“你这是在指责我?你以为黎家现有的权势地位怎么来的?”
“首都星不缺清贵世家,当初联盟覆灭迁居到此,像诺里斯那等家世,虽然我没看出都清贵在哪,早年家里渊源也不比黎家差,如今除了有位在宫里可有可无的王后,军部还不是早没了他们家的位置,陛下难道又是傻的不成,十二位首席议政官里,有八位是从下行星属选拔上来,首都星只占了四席,财政这边更是在凤千仞一脉的手里,至于黎家,我雌父守战多年,早早殉身,我打完胜仗就从军部请辞,然这几十年间边缘军团上下都受过我和我雌父提携,关系摆在那,陛下不想寒将士的心,近些年才格外优待黎家。”
事实虽是如此,黎厌向来不喜他自大居功:“你和叔父若不是因为有王血传承……”
“我和我雌父即便受了这份血脉恩惠,得来的好处又有几分落在黎家,几分落在我们身上。”殷元白整晚安闲自在,这会眼睛里终于透出些阴翳的凛然,“选不选由不得虫,我也不说什么不稀罕的话,拿到手便是我的东西,怎么处置也要看我心意,照你们的想法,我替帝国打完了杖,难道还要再抽髓拔骨送还给黎家?”
黎厌皱起眉,他本意是想和殷元白好好交流,但话赶话聊到这,才知殷元白性恶难接近不是空穴来风。而且摆明要疏远黎家,不愿接自己这个台阶。
能力出众者都有自己的骄傲,不肯轻易俯首,他也不再多言。餐厅也已经到了,黎厌看着被诺里斯拉着做介绍的萧迎,神情一时透着异色。
殷元白察觉视线,瞥来一眼。黎厌语气淡淡:“我以为你特意找了只残疾虫做戏。”
如今看来,做戏倒也不必带病遮掩耳目陪着逛街。
殷元白微侧过头说:“怎么样都不干你们的事,冠冕堂皇摆足了架子,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那些小动作。”
黎厌脸色终于阴晴不定有些变了。
殷元白敛了笑,转回来,又开始为这处空间数量超标的雄虫们感到心烦。
萧迎头一次参加这种陌生虫的聚会,糊里糊涂被介绍了一些虫,根本没记住名字,更尴尬的是伊恩和桑吉居然也在,两虫明显认出他来了,但都没声张,桑吉则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萧迎几次想去找殷元白,赶上诺里斯给他递杯酒,给他介绍个新奇玩意,或者什么别的事给绊住了。
这处宴会厅位置再好不过,巨大的白虹桥就近在眼前,四面烟花璀璨,云雾缥缈,等级稍低的雌虫们浸在雄虫无意识蔓延出的精神力里,很快飘然微醺,有几只展开骨翅飞出窗外,为心仪的雄虫去抢夺白虹桥上投放下来的金色蒲公英,相传虫神就是用这种植物殷赢得了虫母的欢心。
等殷元白从群魔乱舞的大厅里找到萧迎,后者正两眼发直,愣愣和一只陌生虫坐在一起——虽然只喝了些果酒,但度数不低,喝得又杂,已然是醉了。
萧迎被扯住领子,一下子没认出眼前是谁。
对上这双冷冷的眼睛,萧迎打个哆嗦,左右迟钝看一圈,晕头转向站起来:“我没干坏事,我头有点晕,我要回去了。”
他口齿不清,力气倒挺大,一时差点挣脱殷元白的手,旁边那只虫见萧迎不情愿,站出来阻拦,声音很快引得周边几只虫侧目。
诺里斯走过来问:“怎么了,什么事?”
萧迎一通闹得清醒了点,只是酒意上涌,被扯得十分难受,含糊说:“你…你先放开我……”我要吐了。
一句还没说完,诺里斯连忙伸手就要过来扶他。
殷元白手下意识一紧,停滞片刻,便把手松开了。
这动静已经引得很多虫看过来,身份和从小受到的教养断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拉拉扯扯的事。也是忽然反应过来,萧迎好像天生会讨身边虫开心,有些举动看似有心,其实随手为之,或者这就是雄虫们的天性,反倒今晚自己一时冲动,再留下眼看就要讨虫嫌。
殷元白意兴阑珊的念头刚起,脚下还没动,手被萧迎抓住了,径直被拽着往门外走。
先前和萧迎畅聊的雌虫呆住了:“阁下,您不留下来看表演了吗?”
萧迎也愣了一下,迟疑回过头:“不了吧,我老婆身体不好,我们还要赶着回去。”
在场的虫听到这种言论,都一阵惊讶,雌虫们看萧迎的眼神有些古怪。他本身容貌就足够吸睛,竟然还肯体恤自己的雌君,再看这只雌虫,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诺里斯彻底对这只恃宠而骄的雌虫生了不快,认真对萧迎道:“阁下,您属实太过纵容了,虽说善良是种美好品质,但保护雄虫才是我们的天职,首都星不比兰森,节日一年才有这么一次,或者您可以单独留下来,会有很多虫愿意照顾您。”
这一串话太长,萧迎没听懂,一脸懵。
几只虫看着这只醉美人,心思都活络起来,跃跃欲试,打算萧迎一旦有放弃那只雌虫的意思,就主动上去示好,春宵一度才不枉费望月节的寓意。
明明是首都星世家年轻虫们的聚会,一时目光反而都落在了萧迎这只外地虫身上。
这时,就听虫群中一虫轻笑了声:“原来是你,殷元白知道你在外面喊别的虫老婆吗?”
有虫回头,见是伊恩还有桑吉殿下,讶然为他们让开路。听起来似乎他们也认识这只雄虫,但这话是怎么个意思。
桑吉跟在后面,撇撇嘴:“你在王宫对殷元白一副狗腿样子,我还以为你真喜欢他。”
装得一副深情样子,私下却和别的虫瞎混,还是不是以为没虫能戳得穿,不知道这种虫设最容易翻车了吗?
“殷元白——”众虫哗然躁动,这只雄虫竟然是殷元白的雄主?
那股冲动立刻烟消云散。所有的情绪都被震惊取代了,谁也不敢再靠近萧迎一步,有虫左右打量,怀疑殷元白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诺里斯脸色也一变,再看那只雌虫,终于明白过来知道那股熟悉的冷淡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黎厌低低嗤道:“蠢货。”
诺里斯面色涨红,呐呐不知作何言,见殷元白要带着已然迷糊的萧迎离开,连忙后退让开路,对方收回视线,没再理会他们,揽着萧迎,展开骨翅径直从窗口掠了下去。
殷元白没在白虹大道停留,时候不早,他们确实也该回去了。
高空中,萧迎迎头被风糊一脸,喝酒发热的身体被吹得冷得不行,失重感袭来,他摸来摸去,把手伸进殷元白衣襟里紧紧抓着,头也要往里探,然后猛地一晃,下巴被掐住了。
萧迎拍拍这只手,说:“大黑,别闹。”
然后他耳边殷元白特有的低沉声音,像不愉又想强行忍耐着,命令他:“手拿出来。”
萧迎睁开眼,抬头看不见殷元白正脸,往下看,灯光和虫群在下方汇成河流,风声呼啸着刮过,白虹桥的光亮落在殷元白背后宽大的骨翅上,他们正从半空中飞过。
萧迎手又抓紧了点,醉得再厉害,也知道这个高度掉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他傻傻看了会殷元白,迷迷瞪瞪说:“是你啊。”
殷元白说:“还能是谁,刚才那只虫?”
萧迎愣愣道:“那只是哪知?”又惊叹说:“你翅膀真好看。”
他显然快醉昏头了,殷元白没理会,但也没再强行让他撒手。
萧迎嘀咕了几句不知所云的梦话,泛起困,歪头枕在殷元白肩上,睡过去前低声说:“我们修士都是有节操的,道侣要志同道合,我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嗯,小时候做游戏不算,你要不信我哪天带你回我家看看,你问我爹娘就知道了……”
殷元白沉默听着,最后问:“所以你爹娘住在哪?”
萧迎没有回应,已经微微打起了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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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班时,周严在疗养室里看见了那盆绿色的草,小小的一团,在满屋子的银白色彩中很是醒目,忍不住手贱摸了摸,立刻被殷元白附送了一瞥。
周严收回手,凑上来跟他挤眼:“蛋糕有用吧,还不赶紧谢谢我,不过你也太不争气了,过完节回来继续单独睡疗养舱?不知道什么叫趁虚而入吗?萧迎那小胳膊小腿还能拧得过你,你要……”
殷元白懒得听他废话,说:“我们明天就回兰森。”
周严:“哦,牛啊,你是铁虫吧,走就走呗,我又拦不住你们,正好,我刚研究出点安抚作用的信息素,给你带点拿回去平时当熏香使,再这么针扎下去我怕你要被扎成筛子。”
捣鼓一阵,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我前几天想一事来着,你说萧迎他没有精神力,是天生还是后生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