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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不及他人的关系(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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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织成密网，把周珂裹得透湿，她踩着积水站在街口，望着家的方向犹豫。
从雨开始下的那刻起，何晏在家中就感觉头痛不已，无论吃多少药都无法缓解。
门铃响起时，他躁郁的打开门，看见淋了一身雨的周珂，急忙将她拉了进来。
何晏：“怎么淋成这样？”
周珂失魂落魄的站着，头发黏在脸颊上，冰凉的水顺着脖颈往下滑，可她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叶晖最后那句带着嘶吼的“你没资格”，还有他转身时决绝的背影，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割着。
何晏满是担忧的看着周珂，掌心贴上她的额头，瞬间皱紧了眉，“这么烫。”
何晏见她没反应，干脆将她抱到浴室，放好热水又找来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先洗澡，听见没有？”
周珂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何晏。
何晏上前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听话，先把澡洗了，有什么事我一会在说，好不好？”
周珂抬眼看向何晏，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缓缓点下头。
周珂昏昏沉沉的洗完澡出来，何晏已经冲好退烧药，递到她嘴边，“来，先把药吃了，然后睡一觉。”
周珂顺从地吞下药片，刚沾到枕头，就被浓重的疲惫拽进了梦魇。
梦里又是那片墓地，青灰色的墓碑在雨里泛着冷光。
桑宁站在碑前，背对着自己，周珂慢慢的向她靠近，生怕一出声，桑宁就会再度消散。
桑宁两眼空洞的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突然回过头来，在雨里留下了两行血泪。
周珂不敢再靠近了，桑宁定定的盯着周珂，忽然张了张嘴。
周珂专心的研究她的嘴型想说什么，这时，天上又有一到闪电劈落，紧接着，桑宁猛地出现在周珂眼前，用双手勒紧着周珂的腰。
周珂猛地挣扎起来，额头上布满冷汗，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
何晏一直守在床边，见状立刻握住周珂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他俯身贴着周珂的耳边，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别怕，是噩梦，有我在呢。”
何晏的声音像一剂安定，让周珂稍微平静了些，却还是紧紧攥着他的手，眉头皱得死死的。
何晏没叫醒她，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汗湿的头发，动作轻柔得怕碰碎了她，“我知道你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但你再多等我一会，好不好？”
后半夜，周珂的体温反复升高，何晏每隔一小时就起来给她换一次退烧贴，用温水擦她的额头和脖颈。
周珂睡得不安稳，总是无意识地往何晏身边蹭，后来，何晏干脆躺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直到周珂的呼吸渐渐平稳。
天快亮时，周珂终于从梦魇里挣脱出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何晏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周珂动了动，想开口说话，却被何晏按住，他将掌心贴在周珂额头上，温度还没完全降下，“再睡一会吧，烧还没完全退。”
周珂看着他眼底的疲惫，鼻尖突然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
何晏没追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睡吧，什么都不要想。”
周珂闭上眼睛，脸埋在何宴怀里蹭了蹭，寻不到慰藉，又往他脖颈上蹭去，直到意识像浸了水的棉絮，轻飘飘的往下沉，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何宴轻轻的拉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明明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最终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极淡的笑。
*
窗外的天光已经漫过窗帘的缝隙，落在眼睫上带着钝钝的暖意。
周珂费了些力气才睁开沉重的眼皮，挣扎着坐起身时，眼前还跟着泛起一阵细碎的黑晕。
昨夜翻来翻去烙饼似的难受还残留在四肢里，周珂抬手摸了摸额头，迷茫的环顾四周，床头柜上的水杯空着，杯壁凝着圈干了的水渍。
周珂撑着床沿坐起身时，后背的力气像被抽走大半，腿垂到地面的瞬间，脚尖甚至发了会儿颤。
她扶着墙慢慢挪，走廊的光晃得人眼晕，直到客厅那抹熟悉的身影撞进视线。
何宴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手边放着一杯还冒热气的温水，杯沿印着一圈熟悉的淡蓝花纹。
周珂认得那个杯子，喉咙忽然干涩的发疼。
何宴听见声响，转头看来，眼里的专注立刻碎成软乎乎的担忧，起身时带倒了身后的靠垫都没在意。
何宴快步走过来的模样，恍惚间，让周珂以为自己又回到某个瞬间，连身上的酸痛都减轻了些。
何宴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周珂心尖上走，直到他站定在周珂面前，张开了手臂。
周珂无法在此时叫出他的名字，比眼泪先落下的是一个温热的怀抱。
何宴的手轻轻的落在周珂背上，也没用力，只是很轻很轻的拍了拍，“你也抱一抱我吧。”
周珂将头靠在何宴胸口时，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传来的声音，稳健而有力，周珂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角。
何宴：“你要不要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周珂摇了摇头，即不舍又别无他法的推开了何宴的怀抱。
何宴问：“要走了吗？”
周珂咬着牙，点了一下头。
何宴：“好，那我送你回去。”
周珂：“不用了……”
何宴刚动身就被周珂喊住。
周珂：“我可以自己回去，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
何宴闻言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周珂。
两人对视了几秒，周珂先垂下眼，从何宴身旁走过。
何宴站在原地没有动，风卷着她发梢的气息擦过鼻尖，像从前无数次并肩时那样，却又隔着再也跨不过的距离。
*
周珂怕家里人担心，一脸病态的回了学校。
她蜷在宿舍的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空空的盯着前方。
系统静静的观察着周珂，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一点灰蒙蒙的光，她也没有任何动静。
系统甚至怀疑，现在躺在这的还是周珂吗？
系统：“你对叶晖动了感情？”
周珂听见系统的声音，这才慢悠悠的爬起来，打开了宿舍的灯。
系统：“别忘了，你到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周珂：“我见到桑宁了，那个此时此刻真正被困住的桑宁。”
系统还未来得及问她们之间说了什么，就听见周珂的声音先一步问起。
周珂：“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告诉我，桑宁她还活着，是我强行占了她的身体，当时先醒过来的，是她啊……”
系统：“这是无法控制的事情。”
周珂：“所以所谓的重开，只是我又一次被调换了剧本而已？”
系统：“但你所处的一直都是同个世界，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而已。”
从世界应该围绕着桑宁的视角，替换成了梁绮雯，回到了过去。
系统说话时的语气平静的像没有波澜的水，他告诉周珂，这也是重开的过程中，无法避免的不可控因素之一。
周珂不可理喻的笑了笑，如今连不甘的心情都变淡了，淡到只剩一片麻木。
系统：“桑宁和你见面后，说了些什么？”
周珂：“她什么也没说，但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消除桑宁的执念。”
“你的方式？”系统出现在周珂身侧，眼神冷的像裹了层冰，他问：“现在离开的方式就摆在你面前，只要攻略了周景言一切就结束了，你还想做什么？”
系统：“难道你是为了叶晖？”
周珂：“我是为了桑宁。”
系统闭口不语，周珂扶着胀痛的额头走进卫生间。
*
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彩绘玻璃，在暗红丝绒座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何晏指尖抵着冰凉的扶手，目光掠过舞台上未亮的幕布，直至寂然无声的剧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何晏哥哥，你怎么突然约我来这儿？”周可穿着一身素白连衣裙，裙摆扫过座椅边缘时，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何晏没有回头，他一直望着前方说道：“真希望有一天，能够亲眼看见你登上这个舞台。”
周可轻轻扬起嘴角，“这也是我的梦想。”
“是吗？”何晏终于转回头，目光淡淡的看向她，问：“你的梦想难道不是铲除一切障碍，留在你哥哥身边吗？”
周可脸上的柔弱瞬间僵住，指尖掐进掌心，强装镇定的笑了笑，“何晏哥哥，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么吓人的话呀？”
何晏问：“我来帮你怎么样？”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周可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她站起身说：“如果没别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周可正要离开，又被何晏的一席话留住脚步。
何晏：“我来帮你铲除你和周景言之间障碍。”
周可咬了咬牙，转过身，笑了笑说：“可哥哥的心里只有我呀。”
何晏不语，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周可，视频里，两人共撑一把伞，周景言把伞倾向周珂那边，两人鞋尖溅着水花，却凑头小声的不知聊些什么，两人相视而笑。
周可气的手抖，推开了何晏的手机，“他们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见面，需要瞒着你偷偷见吗？你心里明明也害怕，害怕你哥哥的目光总是看向她。”何晏起身逼近一步，阴影将周可完全笼罩，“小可，你演的小白花，我看够了，你不能容忍你哥哥的身边出现第二个人，而我绝对不能容忍桑宁变心。”
周可松了口气，眼底的柔弱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当下年龄不符的冷静与锐利，“那你又能怎么帮我呢？何晏哥哥，难道你就忍心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何晏看着她终于卸下伪装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周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她更疯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