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
——表篇——逃跑的太阳
私密性极强的包厢里
趁乱将她们带出来的人净完手，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渍：“请原谅我们刚刚的失礼”
“江家手可真是长，都能伸到诺亚这小岛上的政府机关了”胡宥阴阳怪气：“也不怕手被横空斩断？”
“一直听闻胡家老七为人直爽，如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对面的人客气地回敬着
江添宥等一行人还在警局处理后事，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倒是显得气定神闲：“各位称我小李便好”
胡宥哼了一声：“连政府机关都敢直接硬刚，你家家主就不会怪你行事如此莽撞？”
小李闻言倒是愣了一下，而后别有深意地看了胡宥一眼：“家主还有其他要事，脱不开身，不过一个替死鬼，这等小事自有我等替她处理”
“另外，胡小姐也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哪里得罪诺亚警方了？我们的人既没有伤害执法人员，又没有对执法人员出言不逊”
“我们针对的始终只有一个嫌疑犯而已，毕竟我们是受害者的家属，气愤点不应该吗？”
江忱抬眸，依旧简单直接：“江小姐就没有想过这会对我们检修局后续的调查产生不可避免的影响吗？”
胡宥刚刚挑了那么多刺，归根结底也就是对方完全没有将她们纳入考虑范围，失去本土警方的助力可能对江家来说根本没什么所谓，但是却把检修局的四人推到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小李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摊开手：“这有什么区别吗？他们有帮助你们推进调查进度吗？没有阻扰就不错了吧？换句话说，诺亚警方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想把这些事情放到明面上来”
“在裴野渡这个替罪羊被丢出来之后，甚至想立刻结案”
江忱没有过多纠结：“我需要从你们角度观察到的局势，这有助于你们的委托”
小李竖起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有些事情，为了你们的安全，在座各位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我只能告诉各位，江家确实是为了江二小姐而来。另外我们跟布拉德先生确实存在某些利益冲突”
胡宥偏头低声：我讨厌谜语人
游卦赞同，小声逼逼：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
“你说会不会是为了凑字数？”
胡宥咂舌：你这都突破三次元壁了
游卦：那可能是大人物之间都有许多难言之隐吧
胡宥啧了一声：“那群人纯粹就是闲的，闲到恨不得压榨每一颗螺丝钉，来攥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游卦也同样啧啧了好几声：你这是仇富啊
胡宥：啥仇富？看不惯某些人做派就是了，再说了打倒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使我们国际共产党的使命啊
游卦嘶了一声：话说你要大义灭亲？
没有丝毫难度，胡宥接过对方的思维跳跃：啧，老婆子虽然说现在古板了一点，但好歹也是当初的革命战士啊
游卦：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中午要吃什么？
胡宥：这点茶根本填不饱肚子，哎，有点想念国内的大排档了，量大，管饱，还便宜，至于卫不卫生，但他爹的谁在乎啊，现在的饮食没沾点毛病，大伙都吃不下去
游卦：我也有点想吃蒜蓉生蚝了
小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们窃窃私语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尊重吗？
江忱：“孩子年纪还小，不懂事，我们继续”
孩子？
年纪小？
不懂事？
你他爹把搁这一米八的魁梧女人，另一个虽然长了一张妥妥高中生JK少女脸，但神色不自觉流露出朴素、沧桑、老成的女人叫做小孩？
是你眼瞎，还是我眼瞎？
游卦自觉点头：“你们大人说话，我们小孩少插嘴”
胡宥赞同：“快，我们这就去坐小孩那桌”
小李礼貌微笑
好气哦
可江家的礼节不可废
所以还是要保持微笑，顺便真的让人搬来了小孩桌
我看谁能气死谁？！
游卦：难道没有吃的吗？
胡宥也不客气：“要一份儿童套餐谢谢”
小李磨牙让身旁人下去照做
江忱无语地看着这一幕类似小学鸡赌气的一幕
江忱：“所以，李先生，您刚刚的意思是说原本的委托内容不变，是吗？”
小李：是
男人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语气诚恳认真：“刚刚的行为可能冒犯到诸位，我个人对此感到抱歉，还请诸位谅解。由于整件事情的不可控性实在过大，所以很抱歉对诸位抱有隐瞒，这也是为了保证诸位最大的人身安全”
“我们江家，在此保证，只要诸位替江家找到失踪的二小姐，我们会尽全力保证各位从这次的风波中全身而退”
游卦后仰：我趣，干嘛突然这么认真，怪不好意思的
胡宥百无聊赖地玩着小六的小爪子
“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将尽我们所能”说完，江忱抿茶，不再开口
时间紧，任务重，琐事多，两拨人都再没什么闲心扯家常便饭，江忱告辞之后，一群人纷纷扬扬就此分别
胡宥启动车子，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路虎缓慢爬上大街
轮椅收缩变形，转瞬间架构成机械假肢，机械齿轮的转动声在引擎声中并不明显
胡宥不屑开口：遮遮掩掩，背后肯定有鬼
游卦皱眉：嗯，如果事情真如他们说的如此严重，尽早分享情报，大家协商共同解决问题，也好过让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江忱：裴野渡是替死鬼，那就有必要再去拜访一趟伊森先生了
胡宥：OK，你指路
江忱：不，先去一趟商场
游卦：Why？
江忱：去把病号服换了
游卦:你~伤透了~我的心~~~
江忱嘴角抽了抽:布拉德，你的委托人？
游卦点头:“对哦，那如果裴野渡不是绑架犯，那真正的绑架犯还藏在暗处?胡宥，江家的家徽是倒五芒星吗?”
胡宥:“倒五芒星?哪个家族的家徽敢用那个的?跟魔鬼做交易?不想活命了?”
游卦简单描述了一下几天前的发现
胡宥:没有，江家没有家徽，我们的历史发展主要是姓和氏，家徽那种东西太过招摇显眼，在那时候简直就像把我要造反写在脸上，是犯大罪的。但我不能保证江家没有另外识别自家人的办法
江忱:那绑架安吉拉的除了江家这一种用来威胁布拉德的可能外，还有另一拨人，他们也盯上了安吉拉
游卦震惊:“.......没人说绑匪还分三拨人啊！这个时代连绑匪行业都这么卷了吗?货还要用抢的?！”
胡宥打了个哈欠:“正常啦，像布拉德这种商业大鳄，绑匪不盯上安吉拉，简直就像在看不起他布拉德的雄厚财力”
白羔:你这逻辑真怪有毛病的
游卦:“完了，那我得赶紧打电话确认安吉拉的安全”
江忱嘱咐：“嗯，顺便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你的委托人”
胡宥偏头，看向江忱:“等会儿要不问问那老头关于倒五芒星的事?那老头应该算是个本地人了，一把年纪，混的也挺不错的，应该知道这些吧”
“可”江忱点头，又问:“老仙姑是不是让你来参加什么科技会议?”
胡宥:“哈，那个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好像是关于脑叶研发的，虚拟世界什么的，对面估计是想拉投资，老仙姑对这些年轻人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挑来挑去也就剩下我这么一个没用的，就让我过来了”
江忱:“老仙姑不看好这个发布会?”
胡宥耸耸肩:“不知道，她态度反常的矛盾，就是那种，那种你懂吧”
胡宥挤眉弄眼，试图让江忱从那富有变化的五官但只有变化的五官中瞧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江忱摇头:“不懂”
“哎”胡宥叹了口气:“就是，有钱不赚是傻逼，但是那条路的前方很深，看不到路”
“嗯，对，就是看不到路”胡宥一拍脑门，记起来了:“老婆子她说是看不到路，不是赚不到钱”
胡宥蹙眉:“她好像还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那种啥来着，很无聊”
“又骂了一句去他爹的要相信后来人的智慧”
“然后又说什么老祖宗的重农抑商”
胡宥摊开手:“反正就是这么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你也知道老婆子喜欢喝酒，喝着喝着就厥过去了。”
“哦，最后还说了一句，天可怜见！”
江忱沉吟了一会儿，没能理出什么头绪，只好先放下，又打电话给莫斯里，双方充分交流了一下意见，达成进一步的合作意向，扭头却见游卦已经打完电话了，询问的目光看了过去
游卦松了一口气:“安吉拉说她一直在外婆家，挺好的。不过她说她爸揪住她了，非得把她拎回家。我问了一嘴，她爸说今天晚上七点在夏利酒店正巧有个宴会，就在那说吧”
胡宥：“我怎么听着感觉像是鸿门宴？”
江忱沉吟:“江家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布拉德那边估计也知道我们的存在，正好，看看这两家存在的利益矛盾冲突到底是什么”
商场已经到了
胡宥没下车:“啧，一个人打两份工，也真是难为你了”
游卦随便找了衣服，买下换上:“谁知道检修局监测部那些家伙又在干什么?真的以为我是哪吒吗?我又没有三头六臂”
顺带鸡贼地又买了一束鲜花跟巧克力，众人浩浩荡荡往富人区出发
——里篇——淤泥之花
再一次闲聊，大家正讨论这下流的八卦，开着不用脑子的黄色笑话时，莉莉娅突然开口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从这里出去，你们想去干什么？”
“啊？什么？从这里出去？”
“这怎么可能？”
“呃，想都没想过”
“对啊，待在这不是挺好的么？给饭吃还给地方住”
“就是，起码不用像街道上那群脏兮兮的流浪汉一样”
“我觉得赌场对我们挺好的”
“哎呀，老娘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待在这好像也不错”
“不就陪男人睡吗？多大点事”
是的，她们真的，想都没想过，或者根本不敢想，自己离开了这个赖以生存的地方，这个算不上好的庇护所，自己究竟能干什么？
或者说
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去外头继续陪客人睡？
好像没差
不是话说，陪客女除了陪客人睡之外，到底还能干什么啊？
“对哦，我们出去能干些什么啊？”
“嗯”安娜思考了一会儿：“要是我的话，我可能会边打零工，边写一本小说吧，啧，对，就写我们在赌场的精彩经历！”
“卧槽！牛逼！那肯定会有很多人看！”
“就是，我敢保证！赌场里的八卦，还有陪客女听到的事，绝对比外界那些无聊的事情精彩不知道多少！！！”
“要我说，八卦就是人类的精髓！”
“好！”
“嗐！那我肯定要去当一个厨娘的，要知道，诺亚本地特色的小吃那真的叫一个不堪入口”
“我觉得这个也不错，等到以后诺亚的旅游业发展起来，肯定好赚！”
“啧，你是不是没吃过她做的仰望星空啊，要我说，你还是先去进修一下，或者买几本菜谱好好研究研究！”
“没错没错，我就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了！老娘要当一个打手！”
“操，见你那骄傲模样，我还以为你要去当宇航员了呢？”
“哎呀，我跟你讲，现在赌场里大多都是男的当打手，要是我去，呵，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看小哥哥小姐姐在赌桌上跳脱衣舞了！”
“不是，平常你自己上去跳还不够尽兴吗？”
“那怎么能一样？！看别人跳更刺激的好吧！”
“卧槽，不愧是你，他爹玩的花！”
“我觉得把，做明星更赚钱！你看，祂们在床上的身价直接就高了我们十几倍！所以要先把自己包装一下，然后再高价卖出去！”
“六！你确实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意见！”
“哎呀，这多好，当明星在资本的大腿前稍微矜持一下，身价就翻了好几倍了，我跟你讲，上次不是我去贵宾厅当荷官吗？我去，一进去就知道他们玩的有多花，好几个，就现在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流量小生，一个坐大佬腿上，另一个跪在大佬的□□前”
“我趣！”
“你不早说”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上次看的一个”
哄笑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不绝于耳
很好，话题再次跑偏，并开上了高速公路
莉莉娅则牵住我的手，看向我：“索菲娅，如果可以出去，你想干什么呀？”
当然是跟你一起了
糟糕，我差点咬到舌头，刚刚差点脱口而出，话说，我没说出口吧？
我：“嗯，去当一个托尼老师吧，话说我化妆的技术还蛮不错的，以后游客多，估计也很有市场”
莉莉娅点点头，小声说：“那如果我要离开这里，索菲娅也会跟着我吗？”
我当时以为她在开玩笑
本想毫不迟疑地答应她
可注视着黄昏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竟然短暂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像是回应某种庄重的誓言，珍重地回答：“我愿意”
她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着我的额头说：“索菲娅，你太傻啦”
啊，她肯定又把我当成小孩子看了
我抗议：“才不是”
莉莉娅：“那你说，是不是别人对你好一点，你也可以跟别人走？还有为什么我说要你跟我走，你就要跟我走？你还说你不是傻瓜？”
“我们是家人啊”
脱口而出，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莉莉娅愣了一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缓慢地亮了起来，她似乎想笑，但最后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索菲娅，你真的太傻啦”
我看着她
她眼中带着憧憬万物的光明
是啊
和你一样
傻到头了
话说
咱们两个都这么傻，此生是不是也算，共白头了
我：“那你呢？你要出去当画家吗？”
她笑着偏头
我就缠着她，喋喋不休
傻瓜啦，我的愿望已经在我身边啦
确实
莉莉娅说的没错
确实有第三条路
那就是让宿舍楼的所有陪客女都觉醒逃跑的意识，奋起抵抗，各自逃命
但同样
女士也没说错
这只是理想主义者的幻想
或许再给莉莉娅多一点时间
她就能够办到
她就能够办到
可这不是
这是现实
这不是小说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