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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日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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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三、二、一,录制开始!”
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拍板,郁岑开始了今天的采访工作。
接受各大媒体、各个电视台的采访几乎是每个行程的必经流程,每次完成台前的工作后总有一堆人等着采访,除了问一些与当前工作有关的问题外,也不过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
媒体和群众总喜欢深挖一些艺人私生活方面的东西,问题里的圈套也层出不穷,不过对于混迹了这么久的郁岑来说,也就是四两拨千斤就糊弄过去了。
“这次节目中披露的先行曲描绘了一种苦涩的恋情,这也是您时隔三年后再次进行作词的歌曲,郁岑先生是否也曾经有过一段较为难忘的回忆呢?”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记者声音平稳,音量却不小地抛出了问题。
虽然很多采访事先都会和经纪人确认过采访稿,确保不会有什么过分的问题,但类似这种半直播式的节目后群访,也没有办法控制得面面俱到。
“感情当然都是回忆里难忘的东西,不过我们音乐人一生中要创作那么多作品,要是每一首都得是亲身经历后才能写的出来,那人生也过得太精彩了。”郁岑轻笑,很是得体地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不过要是能遇上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也很愿意去体验,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吧。”
“……”
苏藜刚刚换好接受采访的服装正准备入境的时候,郁岑不轻不重的声音就这么传进了她的耳朵。
什么情况?
这话听着不太对劲啊……
苏藜暗自琢磨着,眉心不自觉跳动了几下。
作为和郁岑同期出道的歌手,苏藜可谓是一路和他们俩一起成长,在那些艰难打拼的岁月里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
不过相比起郁岑,这个有些冷漠的家伙,说好听点是礼貌疏离、高岭之花,说难听点就是不爱搭理人,苏藜和陈瑾的关系明显要更加好一些。
陈瑾的性子较没有拘束,和她有着许多共同的爱好,每次两人见面都能聊上好几个小时不停嘴,相处起来也不会觉得有着性别的隔阂,该勾肩搭背的一样不少,为此她没少被某个人甩过冷眼。
作为仅有的几个知道他俩关系的人,苏藜一直认为他们俩一定会一辈子纠缠在一起,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他俩不行。不知道为什么,苏藜觉得,他们身上就是有这样的宿命感。
虽然也见识过几次他们吵架时那可怖的氛围,充当过几次调节家庭矛盾的“知心姐姐”,但苏藜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能从郁岑口中听到这么含沙射影的话。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苏藜按压下心中的躁动,以完美的状态接受完采访,一结束工作就马上溜进保姆车,换好便装给陈瑾发消息,约他出来吃饭。
去的路上她才想起来,好像这俩人这段时间的确不太对劲,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话了。
事情真是有点不得了啊。
……
“喂,我说,坐在这儿才不到五分钟,你用诡异的眼神盯了我好几次了。”陈瑾突然被叫出来,美曰其名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没想到对面的女人一脸怪异,仿佛看猴似的看着他。
“唔唔,没啥,姐姐我就关心关心你,看你这……脸色有点憔悴哈,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苏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陈瑾一副了然的表情,挑了挑眉,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随后垂下眼眸,拿起手边的果汁吸了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界定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总之我们现在分开了。”
苏藜不自觉嘴巴微张,生愣地看着陈瑾。
“算了,不太想说这个,聊点别的吧。你最近怎么样?之前听说你们公司有好几个经纪人被挖走了,李总非常焦头烂额啊。”陈瑾右手撑着脑袋,话题一转,挂起了看热闹的表情。
苏藜马上被勾起了倾诉欲:“嘿,你还好意思说,不就是谢莘颐那个女人干的好事,一个跟了我很多年的执行经济也被她弄走了,重新配一个又要好久的磨合期。”
“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吧,盛世的管理层的决定,我等小小员工可左右不了哟。”看着苏藜絮絮叨叨的样子,陈瑾无辜道。
“我当然知道啊,我只是吐槽吐槽罢了。”苏藜缓了口气,接着道:“不过说实在的,在她手底下共事也太可怕了,你本来都跳出盛世这个坑了,后来又心甘情愿回去了,要不是……”
苏藜咽了咽口水,自断了接下去的话。
“你说得我好像走投无路不得不屈服一样,我明明是被盛世请回去合作的好吧。”陈瑾无奈地笑笑。
“不过这样也好,不给他们签卖身合同,有什么火也烧不到你身上来。”苏藜很是诚恳地替陈瑾说道。
陈瑾透过玻璃落地窗看向窗外渐渐落幕的阳光,听到苏藜的话也只是微微眨了眨眼,“但愿吧。”
这家店的位置真是不错,处在人烟稀少的山脚下,对着太阳落山的地方是一整面精心设计的落地玻璃窗,恰逢傍晚,天空染成了橘红的画卷,能够一点一点看着光芒逐渐隐入山林,颇有诗情画意。
苏藜也被外面的光景吸引,于是刚刚还说着话的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同样地转头望着窗外,享受这难得远离城市的宁静。
随着光芒逐渐凐灭,店里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氛围倒还不错,只是没有了日落时那番壮阔而又诗意的感觉。
“怎么样,景色不错吧?是不是感觉轻松了很多。”苏藜抿了一口茶,朝陈瑾挑了挑眉。
“嗯,很美的地方。”陈瑾点点头,表示肯定,“怎么发现这么个好地方的?”
“偶然有一次听工作人员聊天说起,好奇就去问了问,没成想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苏藜喃喃道,“真的很治愈啊。”
陈瑾非常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苏藜的感慨:“哦,想来也是这样,你可没有发现这种好地方的能力。”
“喂喂,你一天到晚不开启你的损人能力就浑身不舒服吗,难得这么好的氛围,我这么好心带你来散心,都喂了不知道哪只小狗。”苏藜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陈瑾随手夹起一块叉烧,就往苏藜嘴边递, “行,您大人有大量,别气坏身子啦,吃完这块肉就当小的给您赔礼啦。”
苏藜很是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下去,一边嚼还一边念叨:“我看啊,你就不应该往音乐界发展,你这戏精的实力,只有当演员才能好好发挥你的天赋了。”
等到吃完嘴里的肉,苏藜才迟钝地品出一丝不对劲。年少时大家都不那么在意,尝到好吃的随手塞到对方嘴里这种事屡见不鲜,但自从那个家伙觉醒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了。
不过看陈瑾这熟练投喂的样子,估计平时没少做这种事。
的确。
陈瑾也才刚刚反应过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很早之前的他对于亲密关系的接受程度特别高,和朋友之间的相处更是随意。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他。
那时候,团队里有个和陈瑾玩得特别好的伴舞。他总是带着陈瑾见识各种新奇古怪的事物,给他带五花八门的小吃,与陈瑾爱新鲜的性子很是合得来。
甚至有段时间陈瑾和他在一起出现的频率比和郁岑都高,令感情尚在萌芽期的郁岑就过早尝到了名为嫉妒的酸涩。
刚出茅庐的少年还不太懂得设防,总以为向你展示善意的人就可以当做朋友,哪知虚假皮囊下隐藏了什么样的阴暗心思。
一次演出过后,陈瑾浑身是汗,累得不想动弹。于是草草洗漱完之后,随意披了件浴袍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却看见郁岑一脸严肃地坐在对面,眼也不眨盯着自己看,眼底还有些许泛红,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随后他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了。
伴舞仗着陈瑾的信任,在陈瑾的休息室里偷拍了许多角度低俗的照片,后来在警方的审问下,才承认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私欲。
从那以后,陈瑾便有意在心里竖起了屏障,虽然表面上他的朋友还是很多,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让他放下心防。
想到这儿,陈瑾又不禁回忆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那个伴舞被解雇之后,郁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既想亲近他,又踌躇着不敢上前的状态。找郁岑问话也只是支支吾吾就含糊过去,弄得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后来他们在一起之后,他想起这件事,就去向郁岑逼供,郁岑仍旧想糊弄过去,却迫于他的“威严”不得不别扭地交代了情况。
这家伙,那时候已经有点开窍了,清楚对他的感情已经变质,但在发现他对于男性的觊觎如此厌恶之后,就萌生了退缩之意。
要是没有这么个事儿,说不定他们还能早点在一起呢。
不过……
罢了。
陈瑾微微上扬的嘴角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