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黑暗中的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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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老渡口是安全的。
在这个邪恶势力张牙舞爪恣意妄为的时代里，要通过安都因河，只有邻近比翁族人家乡的老渡口是安全的。虽然它也不是一直都这么安全。
北幽暗密林总是很妥当的，老林路以北的幽暗密林还在瑟兰督伊的保护之下，可惜的是幽暗密林的树木不肯向西蔓延。哈迪尔从北面离开罗斯洛里安，沿着雾山东侧北上，绕了一大圈才通过比翁族人所保护的卡瑞克渡口。渡河之后，还得冒险穿越平原，才终于能到达老林路西侧的开口。
一到达老林路，威胁就变小了。
虽然瑟兰督伊从来不跟哪一方的势力有正面的接触，但这几次经过老林路的经历，他很清楚。南幽暗密林──来自于多尔哥多的邪恶──屡屡试图入侵，已经让瑟兰督伊感到非常不耐烦了。哈迪尔跃过地上一个小坑，若有似无的冷笑着。小坑四周的土壤颜色不对，很明显那原先是毒藤生长穿过的地方，后来被哪个精灵刻意连根挖起来，所留下来的痕迹。老林路附近的森林，处处都遍布着这样的痕迹，昭示着瑟兰督伊几次大动作的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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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远行并非那么轻易而毫无麻烦。哈迪尔在老林路附近寻找水源时，无意中迎面遇上了他自己的同胞。双方言不及义的交换了几句话，“这附近没什么半兽人出没。”然而猜忌与怀疑的气氛始终没有消退。
他坦言告知自己的去处，“我无意打扰你们。我是来自安都因西岸的，未曾向黑暗势力投降的精灵领地。目的地是多温尼安。”他摊着手，“我无意打扰幽暗密林。”
对方没有留难他，甚至没多说几句话。为首的精灵战士向他致意，并留下了些许干粮表达他们的善意，便离开了──表面上的离开──随后他被监视了近一百里格，直到他完全离开幽暗密林的范围半天路程，他背后仍有眼睛警惕的望着他。
称不上愤怒，甚至他还有些高兴。幽暗密林的精灵用他们的谨慎证明了，瑟兰督伊不但没有向黑暗妥协，反而更对邪恶更加警惕。
相较之下，多温尼安的精灵更让他担忧。
当然，他们离敌人更近，也没有绵密森林的地势优势，只有一夜之间便能烧得干干净净的疏落葡萄园。而多温尼安的领主安诺思德，看起来如此软弱，哈迪尔更想起传说中顽强到让索伦日夜咒骂的瑟兰督伊。
是的，索伦痛恨爱隆、痛恨凯兰崔尔、痛恨凯勒鹏、痛恨瑟兰督伊，但他从没把安诺思德放在心上。还不到八百岁的年轻的安诺思德，看起来甚至佝偻苍老，握着剑柄的右手背透出累累青脉，筋疲力尽。到底是什么把他折磨成这样？
“很遗憾我们的初见，乌云阴霾遍布遮住了星光，带来忠告的亲爱的哈迪尔。”安诺思德俯身为礼，“在你离开之前，请容我们以最高贵的礼节接待你。”
◇
自从半兽人开始在雾山集结，哈迪尔跟他的队伍就陷入无止尽的恶梦中。发现敌踪、战斗、歼灭敌人，再发现敌踪、再战斗、再歼灭。半兽人试图封锁一切进入伊利雅德的路线，但他不能放任敌人将伊姆拉崔与卡拉斯加拉顿隔开来。他几乎每个月都能见到伤患。
他以为他习惯了，但其实没有。
跟人类或其他种族相比，精灵更善于医道。虽然受限于不会生病的天赋，让他们对治疗疾病这方面显得有所不足，但对于外伤的医疗，精灵可以说是最优秀的族群。无论是再重的创伤，在精灵手中都是有希望的，即使到最后真的必须向命运妥协，通常也能减去痛苦、保有尊严地闭上眼睛，安然前往曼督斯的殿堂。
精灵再坚强，也无法凭空长出一只手臂或一颗眼珠来。安诺思德的多温尼安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哈迪尔待了两天，几乎可以算是伤透了心。
替他带来干粮的那个精灵就令他惊心。他没有右眼，但不只没有右眼。从拿取东西到推开门，所有的动作都显示出他两手的速度不一致。哈迪尔开口感谢他带来的干粮与两竹筒的甜酿红酒，发现他右臂有不寻常的歪斜。
“我已经无法再拉弓了。”他轻描淡写地陈述。
◇
多温尼安这样的精灵不算少。明知道敌人已经容不下多温尼安这块精灵领地，安诺思德却束手无策。这在性格素来英锐果决的哈迪尔眼中看来，简直跟等死没有什么两样。
安诺思德毫无办法。
多温尼安的精灵温和，跟人类的关系也比较亲密。附近还有依附着他们生存的、从未向索伦投降的人类部族，安诺思德没办法不顾信义地抛下他们。即使能带着人类一起走，这样带着妇孺伤患，又缺乏武装的队伍，也不可能安然通过毫无掩蔽的褐地。
哈迪尔建议他们放弃建筑在平丘的葡萄园，转移阵地往东到地势更加安全的谷地去。但安诺思德委婉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他们需要维持生计，甚至经常需要援助靠近卢恩内海另一边的人类村镇。
哈迪尔带着他们的祝福与足够的新鲜粮食离开多温尼安，接下来他要折向北去。完成了对多温尼安的警告，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查明巨鹰与它的同伴被戒灵袭击的原因。但他心情沉重地几乎无法启程。
“不要让多温尼安的危机在你俊美的脸上留下阴影，亲爱的哈迪尔。”安诺思德向他告别，周遭的精灵沉默地望着他，隐隐带着永别的氛围，“多谢你不辞千里的警告，我们会加强防御，以备随时来袭的敌人。我们宁死也不会向索伦屈服的。”
似乎那便是他们的命运。
◇
若是和平的时节，哈迪尔真希望自己能一直向东，到卢恩内海的海滨走一趟。他听说那里有很美丽的沙丘。望向河水涌流的方向，想像着卢恩内海的景色。但卢恩内海附近几乎全垄罩在索伦的阴影之下。只能希望当邪恶消退之后，他跟他的同胞们前来造访时，多温尼安的精灵们依然安稳的在这里种植葡萄、酿造美酒。
他转过身，面向上游，已进入了枯水期的红水河，水量稍微减缓了些，河底仍是红殷殷的。河底的颜色只是河床底含铁量相当高的石头所造成的视觉效果，那活水很干净，显然可以喝。哈迪尔用那有点凉的河水洗干净了手脸，顺着河岸朝北往上游继续前进。
下游的河道较为宽广，水流也比较平缓，撑着小舟渡河是没有问题的。而往上游走到红水河与疾奔河交会处的地方，河道弯度大了些，河道也变得狭窄。朝西北的疾奔河拥有高低落差相当大的河床地势，水势十分湍急。朝着正北方的红水河，左右两岸地势更险峻，别说无法乘船，连架桥都相当困难，只有一处左右两岸地势都算低平的小河谷有一座桥梁，但桥面两侧仍有近十尺的落差。
哈迪尔时时警惕着，才从多温尼安启程大半天，已经遇到了两小队半兽人。虽然半兽人一向多话聒噪，但那是吵杂而毫无秩序、混乱的队伍，躲在一旁的哈迪尔几乎听不出他们的组织与目的，强忍着想赏他们几箭的冲动，隐匿在石块与灌木之间耐心听着，确认那只是出来觅食的野地半兽人，不是索伦的正规军队。
有些失望。他的线索会在哪里？
天色将晚，索伦的爪牙在黑暗中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即使是他麾下的人类也渐渐迷恋上黑暗的力量。虽然精灵崇敬星光，但哈迪尔仍不愿冒险在黑夜中堂而皇之的穿行。
藉着数量相当有限的灌木与岩石的遮掩，哈迪尔将帽沿拉低，把他金光灿然的长发藏起来，裹紧他深灰色的斗篷，在夜色里轻盈而不留下任何痕迹地疾行着。
直到他看见前方浓重的墨色中有一团白暟暟的影子朝着他而来。
◇
兰姬被那声尖啸惊醒时，从侧面涌来黄澄澄的光芒令她手足无措地吓了一跳，原以为是日出，直到她重新抱紧马颈时才发现那是从西方投射而来的夕阳。
在她被疲累击倒的时候，戒灵已经从后方快追上她了。单凭自己，怎么能逃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对阿尼塔安危、行踪的担忧，一口气全涌上来。她觉得哀伤，更怕自己被哀伤所击倒。
“马儿，邪恶从后方追来了，快跑！”
太阳还挂在天边时，不时传来的尖啸声似乎没有拉近距离，还越来越远，她想起阿尼塔在铁丘陵曾经的推测，天色尚未全黑，戒灵没有采取行动。那些话给了她一些勇气。阿尼塔没有明说，但她猜是不是戒灵在白天出没，行动会受到影响？阿尼塔没有明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她无法证实，只能希望是这样。
但即使是这一点点小小的希望都即将消逝。她怎么能留住太阳？落日一点一点的没入远方的黑暗中，夜色像水一样流过高速奔驰的她与她的马儿。令她更恐惧的是，白马的速度很明显的变慢了。
原先像暴雨打在屋檐上的密集马蹄声，渐渐松散下来，直到她自己都无法否认那蹄声听起来疏疏落落。该怎么办？这时兰姬才明白自己几乎没有应变能力。该原地下马，好让白马休息？还是先往别的方向躲起来？或是她应该让马吃点东西？天知道马吃什么……这里又没有铁丘陵那种干爽松软的牧草。
前方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什么不惹眼的轮廓伫立在那里。兰姬只是慌张地坐在马背上，脑袋里不断转着徒劳无功的设想，直到白马非常不自然的突然勒停脚步。
前面有一个深灰色的身影，伸手挽住她的马笼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