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09 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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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能通过这里！”
整整两列矮人依序排开，手里紧握着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斧，傲然伫立在紧靠着铁丘陵铁栅里，这座红水河铁桥的西侧，诺力站在正中间，用威严的语气，严峻地拒绝策马靠近的三名戒灵。
“今晚没有任何外人能进入铁丘陵。”
“我们奉索伦大君的命令，必须宽容地善待你们。”报信者乌瓦萨阴恻恻的笑声在深夜显得格外森然，“但并不包括欺瞒与……”
为首的戒灵──地位显然比乌瓦萨更高、身形也更高大──沉声呼喝着，“滚开，乌瓦萨。”乌瓦萨依言退开几步，那个戒灵纵马上前，“区区一块破布能瞒得了我东方黯影吗？躲在了望台布篷后面的巫师跟精灵，出来吧。”
兰姬紧抓着马笼头，尽力使自己的哆嗦不那么显眼，跟在阿尼塔身后慢慢走出来。
“矮人，”东方黯影，也就是稳坐九名戒灵第二把交椅的克哈穆尔，用他带着铁手套的食指直指向诺力的面孔，“魔多将立刻与铁丘陵以及孤山开战，除非铁丘陵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继续窝藏这两个家伙。你现在可以做出决定了。”
诺力突然笑起来，笑得令敌人有些错愕，“这是您说的，您可别反悔，鼎鼎大名的东方黯影。我们会如您所愿，立刻驱逐他们。”
克哈穆尔轰然大笑，恐怖的笑声中隐隐有金属相擦的诡异声响。
“那让他们来吧！”
他带着铁手套的右手慢慢握住腰侧的剑柄，十足威慑地慢慢拔出一口雪亮的巨剑。他身后的两名戒灵慢慢提缰，呈品字型把桥面西端的路一口气堵死。
“兰姬，上马！”
阿尼塔手杖一举，轻飘飘地向兰姬的脚上一拐、一带，“阿尼塔！”喊声未落，兰姬半个身子已经翻过去，勉勉强强算是坐在马背上。她正想说自己不会骑马的时候，阿尼塔的命令已经强硬地传进她耳朵里，“兰姬，拜托它带着妳跑，让它理解妳的意思。”
“我……”
“跟着我！”
兰姬哆嗦着手，紧紧抓着缰绳，勉强鼓勇在马背上把身子挺直，注意着阿尼塔与他跨下的马匹的动静。阿尼塔肯定对马匹都施过法，他跟他跨下的马匹无视河对面戒灵剑拔弩张的威胁，慢慢移动四蹄，正当在场所有睁开的眼睛都认为，他即将闯过红水河大桥，闯进戒灵的包围圈时，阿尼塔举着手杖高喝一声，突然倒转马头。
在河对岸的三个戒灵还来不及采取任何动作之前，阿尼塔跨下的马疯了也似地撒开四蹄向东南狂奔。兰姬脚踏不到马蹬，那个东西高度在她的膝上。眼见她跟阿尼塔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手上突然一滑，缰绳已经滑脱了她的掌握。
慌忙之下兰姬搂住马颈，“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矮种马鼻端喷着气，四蹄略为慌乱地踏了个圈，旋即朝着那匹高种的白马奔去。在戒灵被堵在西岸还来不及反应时，已追上阿尼塔的白马。
戒灵显然没料到，他们竟然没打算过河。红水河以东全是索伦的势力范围，任谁也不会蠢得往东跑，但他们偏偏这么愚蠢地沿着红水河东岸向南狂奔。
“蠢货！”
克哈穆尔高举他雪亮的巨剑，发出比乌瓦萨凄厉百倍的尖啸声，纵马向南疾奔，隔着红水河，紧紧蹑着奔逃的阿尼塔跟兰姬。
“从来没有……没有谁能逃过我东方黯影的追击！”
◇
东岸二骑，西岸三骑，就这么隔着一条不算宽的河流，穷追不舍的三名戒灵紧跟着阿尼塔与兰姬不肯放，一直到月亮慢慢升到天际的正中。兰姬半伏在马上，紧抱住马颈，过度的紧张与恐惧使她一时间没有心思理会马背上的颠簸。
阿尼塔低声作哨，拨转马头，离开河岸驰向东边，不需要回头，兰姬也已经听见河对岸尖利的呼啸声，显然三名戒灵勒住了马。
“他们不敢涉水？”
“对。戒灵怕水……这是他们的弱点之一。戒灵都会竭力避免入水，但那其实伤不了他们，单纯只是厌恶、惧怕……即使是这样已进入枯水期的小河。”
“阿尼塔，他们转向了！好像向北去了？”
“他们会试图向矮人交涉，要求过河。我事先已经跟诺力约好，当午夜月正当中的时候便撤离桥头，让他们通过。”
“那……他们岂不是很快赶上来了？”
才几句话，离河岸已经又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但我们还有一点时间。”阿尼塔勒马回头，示意兰姬下马，“这一切都太仓促了。他们早已掌握住白隼的行踪，也已经确定我们隐居在铁丘陵。而我没有料到这一切……我很后悔什么也没教妳，但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他轻轻拉住兰姬那匹矮种马的缰绳，从他的背囊里翻出破旧的地图。
“我不……我……”矮种马比她想像中的还安静温驯些，她手忙脚乱地爬下马背，不花什么功夫便跳下马来，“你要独自面对他们？”
“如果只有我在，他们还无法抵御我的魔法。不要反驳我，兰姬，我的魔法远远不是妳所能忖度的。但若还要保护妳，我就没有把握了。”
“我一个人逃不出去的！”
“河岸就是妳最容易依循的目标。看清楚，”阿尼塔揭开地图，“离开铁丘陵，沿着红水河岸往南，一路都没有任何渡口，唯一的桥梁在红水河即将与疾奔河汇流的河谷处，较为和缓的地势。我要妳用最快的速度往南到桥头，过桥后，直接沿着疾奔河北岸，往西北方向前进，到上游那里，转向往北。跟着河岸走，一直到妳看见一处巨大而古老、宽广地见不到边的森林，离开河岸进入森林。”
“这块森林？”
“是的，那是幽暗密林，从前叫巨绿森。现在看起很可怕，但那是目前妳所能到达的，最安全的地方。妳或许会找一条古老而在密林里堪称宽敞的旧道，石板铺成的，那是老林路。老林路以北全是精灵管辖的地带，只要妳到达北幽暗密林，妳就是安全的。去吧，兰姬，尽力找到北幽暗密林的精灵王瑟兰督伊……就是妳四个月大时照顾过妳的那个精灵。”
“我们一起去啊！阿尼塔，没有你带领，我恐怕我到不了的。”
“我不是能带领妳的那个人。兰姬，这匹矮种马支撑不了太久，妳必须尽快离开。”
“那你呢，阿尼塔？”
“我会带着他们多兜一些圈子，为妳争取一点时间……我只能说这么多了，”阿尼塔举起手杖逼着她往高大的白马靠近，“不要再拖延、也不要试图反驳我！”
“阿尼塔！”她抱住马颈恳求，“你不能这样扔下我！”
“真正能带领妳的，一定会来到妳身边……快走！”阿尼塔举起手杖往她腿上拌去，膝盖上挨了重重一击，眼见他还要再打，她急忙缩腿，手忙脚乱地爬在马背上。
“快走！”
他的手杖重重地打在马臀上，“记得我说的话，戴着吉瑞安的翡翠以保护妳自己，永远不要落入邪恶的掌握中！”
◇
在颠簸、高速的移动中，兰姬觉得自己的身子在马鞍上前后滑动着，像一袋行李被甩来甩去，而白马的高度令她心虚地弯下腰去，竭尽全力搂住马颈，背上一阵一阵发疼。
那是一匹她很陌生的马，偶而会离开铁丘陵的阿尼塔，悉心地在铁丘陵喂养了两年多的白马。她经常见到这匹漂亮的马离开马厩在野地上奔驰，但从未获准离开石屋左近的她，连马儿的名字都不知道。白马轻轻的从鼻子里喷气，似乎在鼓励她。
幸好这匹陌生的马儿对她抱有些许善意，至少看起来如此。
慢慢的，她觉得自己能在马背上维持平衡──至少是不被甩到地上去的程度──兰姬小心地坐直身子，勉强抬高了头看看四周。
马移动得非常快。红水河的东岸出乎意料的竟不是泥岸，马蹄飞溅起的泥土相当少，河岸以东整个广阔的大地似乎都是坚硬的岩质，几乎寸草不生，而且对阿尼塔那匹白马来说堪称平整。
西岸地势明显比东岸更高，兰姬向右侧看去，红水河西岸至少在马背上的高度，长着茂密的野芦与她说不出名字来的长草。这或许是东岸寸草不生的主因，她想。在春季丰水期的时候，红水河那饱含铁质的河水必定会漫过东岸泛滥成灾，带走土壤、冲掉所有生机……也把尖锐的岩角磨平。
有个什么阴影在她视线中掠过。
兰姬咬住下唇尽力不叫出声，虽然她跨下白马马蹄声或许比她的惊呼声更加响亮。西岸的野芦长草之间，有一个会动的影子。她直觉那是敌人。思虑一下子混乱起来，阿尼塔的计谋难道出了什么差错？难道不是三名戒灵都往北绕了远路？
她该怎么办？
兰姬全然没有头绪，阿尼塔不在身边，她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刺骨的寒风往她脸上直刮着，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慌乱中只想起阿尼塔的话。
‘真正能带领妳的，一定会来到妳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抬高了头，月亮已渐渐偏西，但离破晓还有一段时间。她没有能力做些什么、也没有时间好犹豫，伏低身子抱住马颈，对她骑乘的那匹白马恳求。
“带我离开敌人的掌握，”她想起阿尼塔说过的，关于狩猎之神欧罗米的事，“你也明白我的恳求，是不是？跟着神驹纳哈尔的脚步，跟着欧罗米的号角维拉罗玛的声音，向南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欧罗米的护佑，兰姬觉得马儿奔驰的速度似乎加快了，稳稳地带着她沿着红水河东岸往南飞驰过去。已然大亮的天色里，在连续不断的马蹄声中，她轻声对白马说着鼓励的言词，直到她筋疲力竭地慢慢闭上双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