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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要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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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陈天眷只觉得越睡越累,没梦到中头彩,反倒是梦到了大陈哥,梦里对方又帮他赶走一群混混,又追又跑地,没个安歇。
不过确实很久没见了,他揉揉眼睛坐起身,准备回头就找谢星星要人家的联系方式,然后再买点伴手礼去道谢。
屋外狂风暴雨的,等陈天眷到公司的时候已经破天荒迟到两分钟了,不过他们部门不查考勤,只要不扣他钱,怎么着都无所谓。
接着就是忙,各种老项目新项目交织在一起,还有杂七杂八处理报账、归档和科研的事情,单位里每个人都像条火龙,鼠标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茶水间里,谢玲芳接着水泡咖啡,顺道出来喘口气,隐约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便不自觉地留意听了听。
“昨晚总部员工公寓6栋的事听说了吗,怎么回事啊。”
“我听我哥说。”另一个声音回复道:“好像是陈天眷去当了人家男小三,他还打人呢。”
“啊,还打人?”
“你以为?”对方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说:“昨天那正主找过来,被陈天眷揍地嗷嗷哭,后来还叫他朋友过来把人拖走了。”
“啊?昨晚这么热闹吗,你哥不是也在那层,怎么不去帮忙啊?”
“帮什么。”那男声无语道:“我哥那个人精,招呼我替他出头倒是厉害,他自己花拳绣腿的,用他名校证书去拍人家脸上吗。而且这可是陈天眷嗳,记仇的。”
谢玲芳越听越离谱,竖着耳朵搅拌她的咖啡,想再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哎呦,王总廖总这么闲啊。”钱浅的声音同时出现在茶水间门外,阴阳怪气地带着笑:“给二位说一声,实习生这周可是要走了,你俩堆给他们的工作再不去交接,之后部门会议可会挨骂哦。”
院长办公室里,陈天眷和李院汇报完项目进度和需要他出面的地方,商量完都已经过了饭点,这时候食堂肯定都没饭了。李院见他在看表,就把车钥匙扔给他:“眷,下去把我的车开出来吧,我请你吃个饭。”
吃饭的地方选在陈天眷公寓附近,李院从洗手间回来,就笑呵呵地拍拍陈天眷的肩膀:“这家川菜馆合胃口吗,待会吃完,我再给你放小区门口,你回去睡个午觉。”
陈天眷也不推辞,礼貌地道谢,他慢悠悠地夹菜,等着李院的正题。
“小陈,是这样,你可能也听说了。”李院表情复杂,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陈天眷不明所以,也放下筷子等着对方说什么。
“上周你出差的时候,院里开了个会,赵总的意思呢,是部门要调整,整个规划院将由三个分院合并成两个。”
这件事陈天眷听说了,不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调整就调整咯,只要给他应得的项目和奖金,其他都无关紧要。不过面子上还是要顺着领导的话,便回问:“咱们部门成立不过一年半,去年营收也是整个院里最好的,是总部那边的规划分院要合并到我们这吗?”
李院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招呼他吃菜:“那个廖建城,就是T校的那高材生,你的老同事,昨天来找我,提议到咱们部门来。”
“你也知道,他是赵总亲戚家的孩子,个人能力也出色,就想问问你的看法。”
陈天眷夹着菜默默听着,这哪里是问自己的看法,只是通知自己一声表示礼貌罢了,可能自己和这孙子的破事原领导和李院说过,不过不知道说到几成。
“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们部门发展前景好,同事也都年轻和睦,有追求的人都想来这,我对老同事的加入表示十分高兴,李院,敬您一杯。”
中午一觉好眠,下午赶图的陈天眷感觉神清气爽,其他人同他讲话也都如沐春风,焦躁的情绪好像一下子被安抚下来。
这良好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半,迎来了一个小高峰。
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提着电脑走上楼,钱浅迎上去,对方点点头,便跟着她走。
这时,那人转头间恰好对上陈天眷的目光,两人皆是一顿。
“小玉?”陈天眷站起来,迎到楼梯口,觉得有些诧异,对方也表现很意外的样子,波浪一样的黑发微微摆动,笑道:“以后就是同事了,陈哥。”
原来,这次不光是部门调整,李院还社招了一些建筑专业的人员,他和小玉最初是在大学旅行社相识的,那时她很小只,带着黑框眼镜,剪着短发和齐眉刘海,标准的乖学生模样,现在她变化很大,要不是眉心那颗微红的痣,他一下子还认不出来。
后来因为竞赛一起组队,陈天眷对这个聪明能干的学妹印象一直很好,两人也经常和朋友相约去周边旅行,不过男女之间,毕业之后就很少联系,这次能在一个城市一个部门相遇,实属缘分。
钱浅默默地站在一旁观察她们,低下头给谢玲芳发微信,也没注意到孙玉已经和陈天眷已经结束寒暄,只是突然闻到一阵香水味凑近自己。
孙玉微微弯腰戳了戳钱浅的肩头,觉得好笑,道:“小妹妹,别皱眉了,我已经结婚了,和你们没有竞争。”
陈天眷自知遭到了调侃,也无奈地笑笑,并发话说今晚请孙玉吃个饭。
“诶,不急忙。”孙玉把电脑放到他对面空着的工位上,笑眼道:“相比于外边的馆子,我如果能再尝到陈哥做的家常菜,那可真的太幸福了,毕业这几年,回想地很。”
陈天眷心想自己早不做饭了,手生地估计能把盐当糖使,但面上还应着,坐下后,打开手机给小玉点了个小蛋糕。
两周后。
部门调整的事情已经确定好名单,陈天眷在内部管理群中的新进人员里看到了廖建城的名字,此外,还有几个相识的景观同事。这些人应该就在这两周陆续就会搬过来,他身后倒还有个空座位。
想起工位的事由钱浅负责,他就私下问了问廖建城坐哪。
“廖建城?”钱浅吸着奶茶在电话那头回道:“陈哥你等两分钟,我发座位表给你。”
“这廖哥的名字我有印象,好像就坐你附近吧,李院让我安排的,怎么,你俩好基友啊?”
陈天眷点开微信图片,廖建城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工位平面图上,他烦不胜烦,努力让电话里的声音保持平和:“以前的老同事,谢了钱浅。”
挂了电话,他有气不能撒,今天的工作也处理地差不多了,索性就扔下鼠标下楼透气。
他骑着共享单车驶向距离小区更远的滨江公园,毕竟他可不想大半夜地在楼下小花园里碰到领导同事,他本身也不是多热情的人,宁愿自己呆着。
江边上的轮船、餐厅、灯笼,倒影着点点灯火于湖面,江风带着温热的木香,在人发丝间流窜。这个季节正好是石楠花盛开的时候,市政道路两边经常会选用这种植物,有人闻着心情舒畅,有人避犹不及,陈天眷是前者。
把车停在花坛边,他又买了瓶水,在沙滩边的台阶上坐下,吹了会风,他觉得舒服不少,惬意地把腿张成个人字形。
喝着水,看着周围三三两两前来撸串和散步的行人,忽然有点恍惚,那个廖建城,和自己初高中都是同学,曾经好地能穿一条裤子。
高中那时候,每逢大考结束,他俩都会给老师请假休息一个晚自习,然后就跑到县里的江边上喝雪碧吃烧烤。
他们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是当时县里少有的数学系研究生,对他俩这种逢考必休的行为倒也纵容,他觉得这样反而能激发学生冲第一第二的热情。
但他们班的热情在高一很足,高二一般,高三就没人奢望前两名的位置了,因为前两名永远是陈天眷和廖建城。倒是其他班的学霸们开始联名上书要求休假,那段时间闹得每位任课老师唉声叹气,都对他们班怒目而视。
其实廖建城的性格当时比他老实不少,他也觉得都高三了,不应该再浪费时间出去浪,但陈天眷认为玩乐就是为了更好学习,说地多了,廖建城看着自己成绩也确实没下降,便觉得有道理。
再后来嘛,廖建城家里出了点事,转学了,班上第一的位置空了出来。
之后陈天眷也多次联系过廖建城,很多次都是他妈妈接的电话,听情况好像他成绩比之前下降很多,同时告诉陈天眷让他也别太在意了,她不怪他。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月亮,月亮旁有飞机飞过,信标灯闪着红色的灯光,他想,廖建城应该是记恨他的。
对方父亲出事那晚,正好是陈天眷扯着他出去玩,说大考结束,得去吃香喝辣,廖建城当天没来由地说心慌,手脚没劲,可能是感冒了想提前回家,但是陈天眷不以为意,坚持拉着他去小吃街。
那时候高中生都不让带手机,他俩赶场一样吃了这家换那家,等吃地人困马乏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俩正慢悠悠往家走,突然就撞见了满街找廖建城的叔叔阿姨,每个人都神情焦虑,他的大姨先发现了他,拉着廖建城就往车里塞,边走边哭:“混小子!你爸出事了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还在外边玩!”
廖建城和他父亲像哥俩一样好,但是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
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啊。陈天眷嗓子辣辣的,抬手喝了口水。
等他得知这件事全貌的时候,对方已经转学了,像是为了弥补什么似的,他几乎每周都给廖建城家里打电话,也时常寄点东西过去,直到大学快开学的时候,廖建城破天荒地接了电话,陈天眷欣喜又紧张地支吾了半天,询问他考得怎么样,选了哪里的学校,对方却冷冷静静,一字一顿地骂了句:“要不要点脸,好人装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