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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The Flaring Bow(二十五) ...

  •   第二天一早,我在利威尔的催促声中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只有一床整齐叠好的被子。

      “小鬼,如果你再不起床的话,我就把你丢在米特拉斯,然后一个人回去。”利威尔毫不客气的话语从背后传来,让我觉得他昨晚的温柔都像一场梦一样。

      我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坐起了身子。明明才早上七点,这个男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躺椅上悠闲地喝着红茶,并且还不忘抽出时间来威胁我。我看了一眼地上,我们的行李居然也被收拾好了,两个小箱子乖巧地挨在一起,就像两只听话的小动物。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蠢的。”利威尔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

      “没事,”我勉强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利威尔简直就是个怪物,“你回避一下,我穿个衣服。”

      利威尔立刻起身走向了客厅。我把睡袍脱了下来,换上了连帽衫和牛仔裤,再套上了厚袜子和靴子。磨破的脚后跟在柔软袜子的保护下舒服极了,高帮的靴子又带给了我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尽管这一身在中央显得这么平平无奇,但对我来说这是再舒适不过的存在。

      门边忽然传来了门铃被掀动的声响,大概是来清扫房间的酒店服务生?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过来打扫,因为我们的房间已经被有洁癖的利威尔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不需要打扫了,我们一会儿就走。”利威尔说。可是门铃声还是没有停止。

      “都说了不用打扫了——你是谁?”利威尔被门铃吵的有些不耐烦,大步走过去开了门。我探过头看了一眼,愣住了。是那位和理事长相伴而行的金发碧眼的先生。

      他怎么会来找我们?

      “利威尔·阿克曼先生,还有艾瑞斯·格雷霍克小姐,你们好。贸然拜访,失礼了。我是七十五届饥饿游戏的总设计师,埃尔文·史密斯。”

      史密斯……那个和纳拿巴说话的史密斯先生,原来就是他,饥饿游戏的总设计师?他怎么会来拜访我们呢?我们可是一点都不认识他啊。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利威尔的口气十分冷漠淡薄。

      “我想邀请两位共进早餐,可以吗?”埃尔文真诚地看向我们,“距离你们的火车出发还有两个小时半,我想还来得及,对吗?”

      “喂,你不要搞错了,”利威尔抬起眼睛看向身前这个比他高大不少的金发男子,冷冷地说,“问题在于,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早饭?”

      利威尔仍然站在门边,右手扶着开了一半的房门啊完全没有想让埃尔文进来的意思。

      我能够理解利威尔的想法。不论是去年的总设计师,还是埃尔文,他们这种设计出变态关卡来折磨参赛选手的人,放在其他几个区都不是受欢迎的对象,更何况我们还是亲身经历了比赛的选手。我们的理念从根本上就不同,所以压根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只是出于个人原因,想要结识一下地下区的两位英雄,”埃尔文微笑着说道,“如果两位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

      “我们的时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充裕。”利威尔皱起了眉。我抢先一步,在他拒绝之前答应了埃尔文:“好啊,埃尔文先生,我们非常乐意。”

      利威尔皱起的眉头加深了不少。埃尔文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微微一笑:“那就一会儿在楼下的咖啡厅见。打扰二位了。”

      进到电梯的时候利威尔仍然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比昨天参加戏剧晚宴时好不了多少。我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腰,他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和埃尔文吃饭?”

      “你又不蠢,这么做总有你这么做的道理。”

      我愣了一下,抿唇笑了出来:“原来你这么信任我啊。”

      “嘁。”

      “我是觉得,和饥饿游戏的设计师一起吃饭总没有坏处。下一届比赛是极限挑战赛吧,现在应该在筹办的时候了。”

      所谓极限挑战赛就是特殊的饥饿游戏比赛,每二十五年举办一次,因此自共和国成立以来一共举办过两次。第一次极限赛的“贡品”由各区的人民票选选出,而第二次极限赛则设立了双倍“贡品”。我的父亲诺亚·格雷霍克参与的就是第二届极限赛,在那场比赛中一共死去了三十九人。我从未问过父亲杀过多少人,但是从他夜里的崩溃就可以看出,他能够得以回家,一定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一路爬过来的。

      明年就是第三届极限挑战赛了,赛制将在明年的三月中旬公布。丽奈他们都恭喜我第一次做导师就可以指导极限赛,一定可以给自己增加人气,但我的内心只有惶恐与不安。既然现在游戏的主设计师亲自邀请我们吃饭,那我说不定可以从和他的谈话里获取点什么信息。

      利威尔看着我,叹了口气:“想法很好,但是未免太天真了点。”

      “或许吧,但是多认识一个中央的人总没有什么坏处。”

      利威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我们走出了电梯。埃尔文已经在一层的咖啡厅等待我们了。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不失风度地邀请我们落座。

      “一杯意式浓缩,一杯红茶,还有一杯……”埃尔文询问的目光看向我,我连忙接上了话:“牛奶就好。”

      埃尔文摸着下巴笑了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利威尔先生很喜欢红茶,我记得没错吧。你在电视采访里提起过,红茶是优雅的象征。”

      “啊,不错,”利威尔淡淡地说道,“不过来之前我已经喝过红茶了。你的殷勤晚了一步。”

      “我可不是在献殷勤,只是希望和你们随意地聊聊天。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利威尔先生,当你在考核时把助理考官丢向红酒碗时我也在场。那红酒洒了我一身。”

      利威尔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促狭,但依然冷淡地说道:“那可真是抱歉了,毁了你价值不菲的衬衫。”

      “那衬衫并不值多少钱,与看到一位选手惊人的表现相比。敢于在那样的地方毫无拘束地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利威尔先生,你真的很了不起。”

      很奇怪,这样的话怎么都像是在阿谀奉承,但是从埃尔文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那么真诚。利威尔似乎稍稍有些被打动,换了副还算友好的口吻说道:“既然是闲聊,就不要带那么多敬语了,直接叫我利威尔就好。”

      “也叫我艾瑞斯吧。”我说。

      埃尔文温和地笑了笑,“好的,利威尔,艾瑞斯。”

      我们的饮品被送了上来,服务生礼貌地询问我们需要来些什么餐食。

      “有什么推荐吗?”埃尔文问道。

      “推荐是榛子松饼和奶油南瓜汤,还有烤乳鸽和欧姆蛋。”

      “烤乳鸽就算了,我想二位早上应该喜欢清淡的。剩下的——”

      “我都可以。”我说。

      “我也是。”利威尔说。

      “那就各来三份吧。”

      “好的。”

      餐点很快就被送了上来。榛子松饼,奶油南瓜汤,还有欧姆蛋,这是我们在米特拉斯享受的早餐。在几千公里外的地下区,这可能是一个人一天的进食——只要将榛子松饼换成杂粮面包,奶油南瓜汤换成罐头番茄汤,欧姆蛋换成水煮蛋就可以了。很多人甚至一天都在挨饿,吃不到任何东西。

      而我们却坐在这里享受这样精致的餐点,可真是奢侈又讽刺啊。

      “怎么,艾瑞斯,这些菜不符合你的口味吗?要不要让服务员再拿菜单来?”埃尔文见我没有动刀叉,问道。

      “不,它们看起来很诱人,”我用刀叉夹了一小块鸡蛋放进嘴里,鲜嫩的鸡蛋立刻滑进了嗓子眼,“吃起来也是。”

      “你喜欢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吃不惯锦葵叶。”

      “这是锦葵叶?”我看着欧姆蛋旁的绿色叶子,问道。

      “是的,它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奇怪,对吧。我在埃及的时候曾经喝过一种名叫莫洛奇亚的汤,就是把锦葵叶子捣碎后与羊肉、鸡肉、或者兔肉、黄油、大葱等食物放在一起熬煮成的,”埃尔文说,“听起来怪可怕的,是吧。”

      这么多奇怪的食材煮在一起确实挺可怕的,不过听起来营养似乎很是丰富。要是提供给地下区那些需要进到矿洞里的工人的话,估计会被抢售一空吧。

      “没想到您还去过埃及,”我说,“那里离帕拉迪很远吧。”

      “是的,坐飞机要五六个小时。不过那是一个美丽而奇异的国度,我在那里获得了很多灵感。”

      灵感?我和利威尔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利威尔眯起了眼睛,幽怨地说道:“呵,希望那些变种野狗不是你在那里获取的灵感。”

      “哈哈,当然不是了。那是第五研究所的研究员的杰作。即便是应用在赛场上,也是科拉的主意。”

      科拉就是被“失踪”的七十四届饥饿游戏的总设计师。把所有的指摘看似不经意地推到再也开不了口的死人的身上,这是撇清责任的最好办法。

      “极限挑战赛已经在筹备了,是吗?”我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

      埃尔文放下了刀叉,看向我认真地回答道:“啊,是的。实际上,极限挑战赛已经筹备了一年多了,中途因为科拉失踪才被迫停了一阵子,五个月前就又重新启动了。比赛已经到了最后的检测阶段,即便是圣诞节这样的公休日,我们也都在开会讨论。”

      “这就是大赛设计师的苦恼吗,”我笑了笑,问道,“苦恼如何想出更绝妙的点子去惩罚选手、取悦观众?”

      “是为了让这次的比赛更富有意义与价值,”埃尔文并不在意我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这次极限挑战赛可能是有史以来最重要的比赛,我作为组委会的主席,必须让这次比赛做到万无一失。”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埃尔文主席。”我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嘲讽。埃尔文楞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没什么,职责所在而已。”

      埃尔文的眼睛和利威尔的眼睛都是蓝色的,但是前者的瞳孔颜色要更深一些,仿佛深不可测的大海。我猜不透那双眼睛的背后到底藏了些什么,但总感觉他在向我传递一些重要的暗示。

      “那你在这个时间节点接触我们,恐怕不太合适吧?”利威尔忽然打破了沉默,问道。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埃尔文笑道,“我们只是在聊一些旅行的话题,不是吗?”

      “很可惜,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踏出过地下区,更别说你说的什么埃及了,所以我没有办法体会到你说的那些奇异与美妙,”利威尔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说道,“我想我们的火车应该已经快要开了,今天的闲聊就到此为止吧,失陪了。”

      和埃尔文分手后,我和利威尔在理事长的陪同下前往了中央火车站。黑色的轿车载着我们穿过米特拉斯的街道,因为节礼日,街上要比两天前热闹的多。都城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时髦的服装,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像圣诞树上的彩球一样点缀着这座被阴云笼罩的城市。

      和埃尔文稍显尴尬的道别似乎并没有影响我们回家的心情,毕竟我也知道,像他那样谨慎狡猾的人,自然不可能在和我们聊天时透露任何关于极限赛的信息。不过他一再提到埃及的旅行,这倒是让我在意了一点。或许我应该去查查沙漠的生存方式?可是在沙漠这种没有水源的地方,人们是无法活下来的呀。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司机提醒我们已经到中央车站了。

      理事长替我们把行李交给了列车员,然后礼貌地和我们道别。纳拿巴和她的小队因为要参与节礼日举办的设计交流大会,因此没有来车站送我们。我和利威尔当然不介意这一点,但她还是托理事长为我们带来了圣诞礼物。

      我在列车上拆开了自己的那份礼物盒。是一条漂亮柔软的浅蓝色连衣裙,领口外翻,裙摆还绣着深蓝色的鸢尾花花纹。我打开了附在礼物盒中的贺卡,娟秀漂亮的字迹映入了我的眼帘:“永远做你自己,我们的小鸢尾花。”

      我拿着卡片,咧开了嘴,感动到鼻子有些发酸。利威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帕递给了我。

      “不用啦,因为是幸福的眼泪,所以不用擦。”我抬起头,笑着对他说。

      “是吗。”利威尔楞了一下,而后收起了手帕,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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