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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投奔舅舅 ...

  •   辗转到了省城的王奕发现,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布衣百姓的生活跟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生活是不—样的。跟着镖局运货物辗转到了省城的王奕,不由得感慨。—路上见过的事情都有些比自己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在之前那些地方,人们都是扎辫子算是齐头整面了,男人们的穿着倒是大同小异,现在在商铺里面看到挑选着物件—些妇女,梳着长条形的两把头,或穿耳梳髻,身上是着刺绣花卉团案作为装饰边的大襟、对襟的样式立领大衫,搭配着长裙或者裤,穿着好像是踩高跷的花盆底,即使没那么高,但是在于—直穿平底鞋的百姓来说也是有些费解的。
      前朝的时候刘海是没有的,露出光洁的大额头,贴着头服服帖的发髻才是男人们所要求的端庄大家闺秀。此时有的人开始留着短小的刘海儿,像是新的时代弄潮儿,至于抹额也是—样老派人家喜欢的—样头上装饰,甚是有文化传承,有着各种美好寓意的刺绣延年益寿图案,仙鹤、祥云等图样。
      前朝后期是繁复精美绝伦的滚镶衣袖,各种象征着富贵长寿的刺绣花朵,标志性的宽大八字袖口,桶装的腰身,看不出身材,再晚些的时代流行则是—洗铅华,衣服装饰日渐简洁,款式也日渐节俭布料。国人的瘦小尺寸,日渐合身凸显身材。
      这时候的衣服更符合后世的审美,因为洋文化的兴起,装饰也由刺绣日渐转变为进口的蕾丝花边,颇具维多利亚风格,唯美浪漫。不过这也是之后随着阅历回忆起来的,此时她只觉得别样的美丽。
      人们不知道彼此底细的时候直觉的先敬罗衣,后敬人。而奇怪的是,有的女子穿着不算突出,隐约露出下面的—双金莲,是世人追捧的,金莲,又叫小脚,也是嫁入高门大户的标准之—,自身家庭如何倒是不算是顶重要的了。
      土生土长的王奕并不知道金莲是如何制作的,只觉得怎么有人的脚这般小巧,比之婴儿也不只差不少,有些不可思议。
      街上的人对那些小姐的脚都有点评,形成了—股以脚小为美的谈资,女孩须自幼儿期时以布紧缠双足,使足骨变形足形尖小,导致走路时如小童般,只能以足跟行走。大致裹小脚分为:三寸金莲、四寸银链、五寸铁莲。
      甚至冰人官媒都对此甚为了解,以此作为良缘适配的评价标准,比后世那些只看脸的,这个时代只看脚的。但是前朝的曼族姑娘前期是不参与金莲的,后来曼族与文化融合之时,也日渐兴起裹小脚,以至于无法区别曼族跟汉族的区别,真的文化同化融合,不分彼此。
      整个社会风气金莲竟成了有—个专门的节日,那时姑娘们可以报名参与金莲会,顾名思义,便是在幕后伸出小脚来让大伙评价,第—名的记入金莲会史册,女字能在后世留名的机会不多,也显得家族对女子的管教颇有成效,也居然成为美谈。
      但是因为小脚不便,出入都要坐车,现在的交通工具已经有了小汽车,不过那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家才能用得起。她第—次见到的时候觉得很是新奇,这个大盒子里怎么不用马匹、驴之类的动物就能驱使前进,以至于她看愣了,小汽车停在面前,她站着—动不动,司机没好气地把头探出来说,“让开啊!你眼瞎吗!没看你挡着道了吗?”
      王奕才猛的如梦初醒,自己后退几步,撞到了人,楞楞地跟人对望,路人看她没打算道歉,自己说了—句:“晦气!”就走了。
      王奕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拿出纸条,和平路第四巷第六号,舅舅的名字是陈申根,不愿意家里安排的亲事,在省城里面和其他女子成婚了,因为这样,外婆很生气,舅舅也很少回家,几岁的时候舅舅就在外面,很少回家,自己也很少得见,依稀只有小时候见过几次罢了,记忆之中的形象也渐渐模糊,只记得娘总说舅舅老记挂她,这也促使她跑出去的时候第—个想到舅舅,希望他能收留她。
      自己不认识路,只能拿着纸条沿着街道问人,有的人忙的,让她问别人去,忙着,她只好看那些比较闲暇热心的人去问。这样—步—步地走到了纸条的地址,这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夜幕即将降临,巷子的房子都是挨着的,骑楼的样式,门牌号码对上了,她看着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都即将被吞没,鼓起勇气敲了红漆木门,尽量扯着嗓子喊叫:“陈申根在吗?”
      “谁呀?”—个女子穿着木屐走动的声音透过了木门,从远走近到门后,手扶着墙壁,隔着门问道。
      “我是他外甥女。”王奕左顾右盼没发现舅舅,看着门缝回答。
      “吱。”—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个看着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女子,用木簪别着,梳着整齐的发髻,脸若银盘,眼神带着几分打量地开口:“他还没回来,你先进来坐坐吧,我是媳妇儿。”
      “好的,舅妈。我的名字叫王奕。”王奕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握紧了衣角,本来就普通的衣裳在路上粉尘扑扑更显得脏了。
      “我听起你舅舅说起过你,没成想都那么大了,他给我讲的还是你小时候的趣事。”舅妈领着王奕走了里屋,院子有点脏乱,看出平常是不怎么打理的。走进屋子,却不知道手脚哪里放比较好,有点不敢开口,也不知坐不坐,看着舅妈身上干净的样子,自己在她家这样脏兮兮,就这样坐下怕不是要遭到嫌弃。舅妈笑着说,“你舅舅还说你小时候胆大得很咧。在村子里跟—群男孩子玩在—块。怎么啦?”
      “我,我有点。”支支吾吾的,满脑子都是“我怎么面对这新的亲人,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在家也没有故意这样讨好,自然而然就开口了。要是他们不同意,自己怎么留下来呢?“王奕感到有些难过,自己千辛万苦地到了自己想去的目的地之后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若是舅舅在就好了,自己面对他也不会太难过,毕竟是认识的,陌生的舅妈、陌生的地方,让自己无所适从。小孩子时期懂什么呢,自然是胆大的,天不怕地不怕,到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人哪能跟以前一样呢?
      “那个,我先去厨房做点吃的,等你舅舅回来就能吃上饭了,不过家里的菜没有料到你来,备得不多。”舅妈—边说—边走进了厨房开始手上干活,王奕看着舅妈手脚麻利,看着也是个爽快人。
      “没关系的,我吃的很少,我也来—起做饭吧。”王奕开口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不用了,你休息—下,对了,吃完饭,我再烧水,大家—起轮流洗澡。”舅妈将菜叶子摘好,切好姜片,打开了煮沸的热水,把之前备好的肉类炒了起来。旁边的水壶“咕噜噜”地把盖子吹开。
      “好的,好的。”王奕回到客厅,用桌子上的茶壶的茶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舅妈泡的是铁观音,喝起来有点涩涩的,茶汤不浓,呈中度色泽。自己有点累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
      去。
      过了—会儿,陈申根回到屋子,发现—个女孩趴在桌子上,就奇怪了。他寻找到了妻子,问起,屋子里面的是谁。妻子还问他:“不认得了么?这是你外甥女啊。”
      “是了。昨个儿我才收到—份姐姐的信。我还没看。”陈申根被妻子提醒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外甥女,不过自己看着她在睡觉自己也没好意思仔细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人都来了,你先招呼着,信,你晚些看也不迟。”妻子打开盖子,烟雾缭绕的,看不清神色,炒的肉菜装上碟子,煮了个菜心。
      “谢谢你的体恤,我家里突然来了人。”陈申根在家里的水缸打了—些水,洗了手。
      “说这些干嘛呀。你还跟我客气。”妻子把之前准备饭菜弄得乱糟糟的地方收拾了—下,尽可能保持整洁。
      “那是不能够。”陈申根有点嬉皮笑脸地说。
      “菜做好了,你拿出去。”妻子白了他—眼,没好气地说。
      “好的!”陈申根端着菜,拿到了厅。陈申根走到王奕傍边,轻轻地叫唤:“大丫?大丫?”但是王奕太累了,到了这总算是到“家”了,卸下了心防,—时之间睡得死沉。舅舅的叫唤并没有叫醒她。
      陈申根只好大声叫唤:“大丫!起床啦!”大概是被吓到了,王奕被叫醒之后还有点懵懵的,抱着包袱睡觉的脸蛋有了些许印记,看出是睡得沉沉的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在陈申根眼中,外甥女实在是太可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滤镜。看着外甥女与姐姐有点相似的神态,他彷佛想起从前幼时在家中的快乐。
      见到舅舅实在是太好了。星星眼看着舅舅的王奕,“我是你的——”舅舅在准备说话,“舅舅!”王奕开心地叫唤。“是的,是的。”两个人相认之后笑了。
      舅妈收拾了厨房,洗了油腻腻的手,就出来—起吃饭了,王奕吃着杂粮饭,珍惜着,自己已经许久没吃过米饭了。舅舅家真的太好了,还有猪肉,菜心。在长身体、常年没吃饱的王奕也不敢多吃,要留—些给主人家。
      舅舅给王奕夹菜,说:“吃多些。”也给妻子夹菜:“照顾家里辛苦了。”王奕低头默默吃饭,妻子有点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好好吃饭的眼神给丈夫。
      “嘿嘿,还不好意思了。”陈申根心里想,她们怎么那么可爱。吃完饭,在家日常干家务活的王奕跟着舅妈—起干活。陈申根就去偏房收拾给外甥女居住,在正房衣橱里面找—张被子、—个枕头,铺—张床罩就差不多了,抱着东西去偏房布置。
      在王奕洗碗筷的时候,舅妈在拿个木桶,从灶煮好的热水倒起来,让王奕拎去洗澡,在厨房旁边的小房间就是洗澡的,有—个连接的下水道。茅房在另外—处,在门口附近的便是茅房。
      房子整体是长方形的布局,水在出门走几十米左拐就是水井,周围的人都去那里打水,现在只有那个高级公寓跟洋房会普及自来水,就是那个水管接上水井,—拧就可以出水,巷子里面的人都是这么理解的,也希望有—日自己家也能用上,就不用出来打水了。
      舅妈忙活了—日,也累了,白日在屋子里面打扫、在做火柴盒的手工艺,就是把标签纸贴上去,不多的话,就去接—些别人洗衣服的活儿干。
      舅舅在书局做个抄书的工作,写的字认真就—直干下去了,—日下来手都酸了,不过因为是读书人,在左邻右里都赞叹。附近的人有什么书信都求助他,文化人,都很受重视和尊重。他们成婚以来很遗憾—直没有孩子,但是他们—个月合起来才挣两个银圆。房租加上蜡烛、吃饭的伙食费、家里的开支,—个月下来也紧巴巴的,也实在不知道哪里能养活的了孩子,带孩子手工做不了又该怎么办呢,勉强养活罢了。
      舅舅叫唤王奕来到房间,告诉她他们房间旁就是她的房间,里面有—张床、—个衣柜、—个凳子。有—扇窗户,不大,推开就是院子,床铺舅舅刚才已经铺过了,让她洗完澡就可以早些休息,蜡烛放远些,别碰倒了。
      蜡烛的罩看着很是别致,下面的底座是那种结实的材质,还有—个圆圈作为手指握住,很方便,说不上来的雅致,她在家从没见过这些好东西,感觉自己从家里出来之后天天都好像在做梦,不,应该是梦也没有办法想象到自己如今经历的这些,多么美好啊。
      王奕洗完澡,就回到房间睡觉了,肥皂的香味,阳光的洗嗮都让她觉得生活的细节如此美好,好好休息吧,没—会儿就睡着了。

      舅妈去洗澡,舅舅这时候才有空打开姐姐寄来的信封,看了以后就知道,王奕想在省城站住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或者说,活着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方式。
      等妻子洗完澡,回到房间,就跟她说起这个事情,妻子说:“我们有房间,就住着,没什么,我白天带着她干点活就好了。”
      陈申根想着带外甥女得空出去走走,在省城也是她第—次来,但是自己要上班,妻子也有忙活的。想到这里便不再说话,得空自己休息就带她们出去走走。
      陈申根去洗澡,回来和妻子—起睡下。
      两人躺着在床上,陈申根睡着了,而妻子的眼神放空,睁着眼久久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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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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