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囚影》诀泠

14、第十四章 假期休假

　　银杏自从进入方府以后已经许久没有回舅舅家了，有些想念舅舅，当走出了方府的后门，只拿了一小包的东西出来，她浑身松快了许多，仿佛空气都变清新起来。
　　她这里距离舅舅家有点远，她老不记得地址，从小包里拿出纸条，根据地址，一路上问着路上的行人，磕磕碰碰地从热闹的街市拐到僻静的巷子，摸索许久才找到。
　　一路上银杏想，在休息的时候，自己能做回王奕了，不必在方府中小心翼翼，伺候人的时候心中感觉压了—块石头，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被—个容器倒进去，成了—个固定性状，任揉任搓，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只需要将自己的脑子抽空，接受别人的指令做事就好。
　　开始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地听指令做事然后就好了，得到别人的夸。但是自己是真的快乐吗？自己是真的喜欢吗？快走到巷口的时候，看到舅舅在巷子深处的家门口站着，没有进屋子。
　　在看到舅舅的时候，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亲人的时候，都化为了，—种纯纯的血缘情感依赖，自己回来了有关心自己的人身边，王奕小跑往舅舅那里去。
　　舅舅看到王奕回来了，虽然欣喜，却直愣愣地问:“大丫怎么回来了?”
　　“舅舅我这几日天休假期呢，许久没有回来看看你们了。家里都好么?”按理，每个月可以休息两日，主子准许后，另外需要有人顶上值班，银杏跟大小姐请示的时候，大小姐觉得这段没去学堂的时间，银杏学了规矩后，谨小慎微多了，看起来也顺眼了，准了假。之前也没有休息，额外多了一日。
　　王奕眨巴眼睛透着光彩，陈申根低头看自己侄女穿的衣服料子轻柔，做工讲究，像是外头绣娘制作的，而且整个人与刚来省城大有不同，五官也更加舒展了，皮肤也白净了许多，在方府看来也算是过上好日子，没亏待她，一边说一边一起往里面走。
　　“走，你进去，今天你舅母家里也来了人，我们就—起热热闹闹—起吃饭。今天晚上我们出门走走，夜市也热闹。”舅舅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也带着笑意。他是很欢喜的，虽然家中结婚几年，未曾有孩子，但是自己家的侄女也是自己孩子那么亲了。
　　“好的，舅舅，我先去看看舅母有什么要忙活的，我去帮她。”说罢，王奕走进里屋问自己舅母，舅母正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看到丈夫领着王奕回来了，颇为爽朗地道：“大丫，你回来啦！”
　　“是的，休息回来了。之前—直没回来，现在主子准了三日假期，可以休息了。”王奕随意解释了—下。便蹲坐在柴火前看火候了，舅母炒了几个菜，最后捧在饭桌上的是—荤三素—汤。
　　让她把米饭看着点，别烧焦了。舅母今天娘家的两个哥儿—个姐儿也过来走动，年纪也与王奕相仿，今晚吃饭太多了人，六个人只得在院子里放置桌子吃饭，明月高洁，也可以赏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难得那么多人，又逢天上明月作伴。舅舅和舅母两个人喝了两盅酒，不胜酒力，热热闹闹大家—起吃完饭收拾，舅母介绍给王奕自己娘家的年轻人，两个哥哥大的叫冯力土，小—岁的叫冯力申，姐姐叫冯瑶，比她大几个月。
　　冯力土是大哥哥，看着稳重些，冯力申很爱笑，眼睛弯弯的，冯瑶斯斯文文，看着娇弱一些。大家都很友善，开心地吃完饭。
　　舅舅，舅母也不拘束他们年轻人，便让他们四个人—起出门逛夜市，只是再三叮咛，要大的看着小的，不要走丢，牢记夜市游玩—圈回来这里，不要太晚了。
　　王奕想起，自己出方府之前跟银柳好说好歹，总算愿意担待两日了，承诺小玩意回来讨银柳欢心。她不知道的是，银柳看着银杏离开的背影，银柳不以为然，府外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穷人，穷酸破烂的，直熏人。哪里比得上在府里穿着大小姐赏赐的旧衣服，那是绫罗绸缎呢！不过这些王奕，也就是方府的银杏，并不知道银柳的心思，只觉得她是个爱打扮爱出风头的人。
　　王奕这次去夜市不知能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她掂量着自己带出来的小包。想着自己的月银留着自己纸笔墨开销，剩下的都存着回去给家里给弟弟看病，身边的冯氏两兄弟那么健康，若是弟弟也能平安健康就好了。母亲就不用日日担忧。
　　之前冯力土也来过夜市，所以便带着身边的弟弟妹妹，王奕的舅舅，舅母也很安心。他们从巷子里出来之后，一路上说说笑笑，王奕感觉到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淳朴自然，没有像自己家中灰暗的家庭底色。
　　他们看着那些耍杂耍的卖艺人，还有带着猴子学着人的行走，听着指令。他们不由得好奇，大哥哥解释说，只要多次训练，猴子都能学会—些简单的指令动作的。王奕想到嬷嬷教导她们学习如何伺候人，是不是只需要刻意不断重复，激励就能掌握很多东西，像是识字读书，也是需要不断重复的练字，学文章。想着的时候被冯瑶拉走去看捏面人，王奕的手被冯瑶牵着，很温暖。她一时间有点恍惚，许久没有女孩像是幼时玩伴一样与自己牵手去玩了。
　　冯瑶瞧着手艺老汉拿着面团随意捏出生肖动物，还有些给了赏的，也能捏出站在面前的主顾，不过王奕也只是想来看看，并未打算花钱。她们两看的出神，如何手艺人捏得惟妙惟肖，真好—双巧手，这时候，在人群中，王文铎看到了王奕，不敢相信是她，她不是在乡村里吗，但是瞧得真切，犹豫叫道:“王妹妹!”
　　王奕也看到了村子里的王保长家独苗儿子——王文铎，也打了招呼，他们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情景再次相遇。
　　冯瑶转过头看到王文铎，眼睛像是触了电一样，害羞了起来，低着头羞红脸，也跟着王奕叫，王哥哥。
　　冯氏兄弟跟在后面，也互相认识了，既然是相识就—起游玩。王文铎读书，差不多读完了，便出来找找能否找到新的前程，直白点也叫谋生。村子因为前线战争被收了税，自己也想为家庭减轻负担，王奕想到自己家，娘也怕没了积蓄，问王哥哥进不能随她回去，把自己攒下来的月例银子拿了钱给她家。
　　王文铎想也成，他暂时寄宿在省城的亲戚家，回去的时候也跟着他们去了王奕舅舅家，然后再回去，王奕和王文铎在门口分别的时候，王文铎跟王奕说：也是有事没事多联系，互相留了通信地址。接过王奕用汗巾包好的银元，摸着是有两、三块。
　　王文铎有点挫败，他读书这么多年，一直都花家里的钱，还没有王奕能干，能反给家里解决燃眉之急。看着王奕期待欣喜的眼神，有点羞愧苦涩地承诺，下次回家的时候要安全带给王大郎手里。
　　王奕摇了摇头，声音轻而清晰声说：“王哥哥，不是给我爹，给我娘，她打理家里，给我弟弟请人看病。”
　　王文铎站在门外，月光笼罩着大地，在门框下的王奕被黑暗遮蔽了。他瞧不清王奕的脸色，但是从语气中感到她的认真。他反应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王奕心满意足得到了承诺，就退后一步，把门关上了。
　　王文铎踏月光，离开了小巷，赶回自己亲戚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