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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追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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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深思熟虑,罗世铭先给龙伢子打了个电话,询问陈琼的近况。
龙伢子以为罗世铭是从美国打来的电话,惊叹声音居然这么清晰。
罗世铭含糊着没有解释,只问龙伢子是否认识能办通行证的人。
龙伢子的关系都是旧日宝安帮的人,罗世铭如果找他们办事,陈琼势必会知道。
罗世铭看绕不过陈琼,而且要带港生走,也实在应该知会一声亲妈,遂决定找陈琼商量。
罗世铭通过几个人的转接才打通了陈琼的电话。
陈琼听到是罗世铭,屏退手下,心里已有不快。
“打电话做什么!”
陈琼的话不是疑问,而是指责。
罗世铭听龙伢子讲了陈琼的威风,但亲身面对,还是一凛,他也想不到总是小心翼翼的陈琼,今天会这样盛气凌人。
“我要带港生回内地。”
陈琼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怜,一直将别人的孩子养在身边。
“去就去嘛,不必告诉我。”
陈琼居然完全不挽留,她究竟有感情吗?
罗世铭虽然心内震惊,但通行证的事,只能拜托陈琼。
“我想请你帮忙办通行证。”
办通行证简单,但陈琼要衡量一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或坏处。
陈琼的行事准则是不信任任何人,她一定要想好应对不同结果的方案,才会实施行动。
她希望罗世铭和港生走的越远越好,但给他们办通行证,就可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如果有人趁机劫持他们怎么办?或者有人借此传扬她无情无义怎么办?或者安全让他们离开,给自己留条后路?一番思量后,陈琼做了决定。
她让罗世铭找龙伢子去托人先□□件,再办通行证,并要求罗世铭找好落脚点后一定要通知她。
“我回去是要跟别人结婚的。”
罗世铭虽然万分紧张,但这件事必须告诉陈琼。
陈琼毫不迟疑的回答到,“结就结,何必跟我啰嗦。”
罗世铭放下电话,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把结婚前后的事仔细回忆了一遍,想通了陈琼跟自己结婚就是为了上位。
那么廖澜轩是不是陈琼杀的呢?很有可能。
罗世铭不禁有些害怕,如此狠毒的母亲,儿子长大后会不会像她?如果他知道陈琼把他当成退路,所以才放他们走,他也许会放弃去找白芷。
白芷在五角场租了一间屋,念北入学后,每周末会回来小住。
收拾行李时,白芷找出一封罗世铭写给她的信。
罗世铭在信中将廖澜轩如何以白芷母女性命胁迫自己,如何伪造她们被炸死,自己何时发现白芷在香港,陈琼用迷药令自己失身,为了孩子自己与陈琼举办了婚礼,自己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等等事情都一一写明,最后罗世铭声明,自己与陈琼并未注册,除了那一次,也无夫妻之实,请求白芷摒弃世俗观念,接纳自己。
信读到一半,白芷已经潸然泪下。
罗世铭一直以自己为重,无论在不在自己身边,都一直守护着自己和念北。自己又何尝真的放下过他呢!
这一次不知道罗世铭能不能脱身,如果他来不了,那么自己余生就与书画为伴,以偿还他坚贞不渝之情。
罗世铭向龙伢子坦诚布公,请龙伢子帮忙。
龙伢子知道是陈琼默许的,就爽快照办了。
罗世铭和港生持□□,过深圳,坐火车赴上海。
1954年9月25日,罗世铭与港生抵达上海。
港生因为水土不服,得了胃肠感冒。等到病情稳定,罗世铭带港生去找念北,念北却去北京参加国庆游行还没回来。
她的同学只知道她家在五角场,确切地址却不知道。
罗世铭在五角场找了家旅店住下,每天带着港生在外面转,希望能邂逅白芷。
这一天,罗世铭带港生在巷口吃了碗馄饨,就又开始扫街。
罗世铭仔细观察着每家每户的门前窗台,希望能发现些白芷的踪迹。
这条巷子他前天就来过,已经引起居民的怀疑。
因为没有布票,买不了衣裳,罗世铭还是香港那身打扮,所以不用张口,别人就知道他从香港来。加之他奇怪的举止,已经有人嘀咕着要报警了。
罗世铭听见,忙要拉着港生离开。他伸手一抓,才发现,港生不在身边。
罗世铭吓的不轻,返身要去找港生,却被一个高个子青年拦住。
“侬啥宁?侬嘞该组撒?”
罗世铭心里着急,只想绕过青年去找孩子。
青年不肯放他走,改用普通话又问了他一遍。
“先生,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罗世铭边说边比划着,显得非常焦急。
旁边的大妈作证,罗世铭上次来时,身边确实跟着一个小男孩。
青年不再拦着罗世铭,招呼上几个人,一起去找港生,很快四处响起呼唤声。
罗世铭顺着原路一直找回馄饨摊,也没找见港生,心里更加慌了。
他平时都是跟港生讲普通话,上海话孩子一句也听不懂,他这会一个人不知道该有多害怕。
这时青年领着一个孩子跑过来,孩子说刚刚有个外地的男孩跟他们一起在书报摊看图画书,听到大家喊港生,他很害怕,大虎就带着他藏起来了。
“藏去哪里了?”罗世铭追问到。
“画家孃孃家。”
孩子用手指向身后。
青年说,他知道画家住哪里,罗世铭赶紧跟着他一起去找港生。
画家的屋子就在书报摊楼上,因为她常把自己的新作免费给孩子们看,所以大家都认识她。
这位画家便是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