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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船长之死3 ...

  •   格瑞丝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或许可以将这个问题替换成:假如剖开她的大脑,会看见什么?

      答案是:谋杀,谜题,以及一间弥漫了死亡气味的房间。

      格瑞丝许多次都在梦中房间里,将脖子仰到最高,就好像她已经忘记了那张上吊者的面孔。

      而后,她会看见他,无比清晰地同他四目相对。

      他冲她眨眼睛,叫她萨特利。

      啊,是的,梦里的他还是活着的。

      他会眨眼,会说话,会对她吹嘘自己的孩子和妻子。

      而她呢,这时候会问他:胡佛先生,到底是谁杀死了你?

      胡佛沉默,摇头,支吾,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出凶手的名字。

      她生气,责问他说:您在袒护凶手。

      胡佛手扒住绳子,笑着说:我没有,萨特利,我不说,是因为我不知道。

      她问:你真的不知道?

      他说:萨特利,我只是你梦里的幻影,你不知道的事,我又要如何知道?

      是吗?

      是这样的吗?

      可我总觉得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或者说,我已经知道你知道了什么。

      自|杀,我的房间,你丢失的靴子,朱利安,我的父母……还有朱利安对我说的那个“词”。

      娜塔神。

      ……

      格瑞丝醒了,她不记得她有睡着过,艾维告诉她,她睡了足有半小时那么久。

      “当着想杀你的人面前睡着,真的好吗?”

      艾维弯腰凑近她,语气促狭地问。

      格瑞丝没有反应,她有些心不在焉。

      艾维皱眉,“你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朱利安。”

      她没有梦见朱利安,只是她此刻一直在想这个人,于是这个名字就从她嘴巴里冒了出来。

      艾维盯着她看了一阵,随后像猜到她真正梦见的人是谁一般,将话题搁置。

      他换了个话题:“格瑞丝,我们要不要去厨房看看?”

      格瑞丝顿了下,说:“你是说,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令你头晕的源头。”

      “嗯。”

      “假如说,真有一场谋杀,又和那些水手有关,这么做风险太大。”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调查应该在暗中进行。”

      “比如说,晚上。”

      “类似。”

      “哦,我懂了,格瑞丝,你是在邀请我和你在船上午夜幽会。”

      “……”

      “芬恩先生知道这件事吗?他知道了后,会不会很生气?”

      “……”

      格瑞丝不说话,她懒得搭理他的玩笑话,况且,她感觉他前后矛盾。

      他不是说,他是她的哥哥吗?

      芬恩怎么可能生她哥哥的气。

      格瑞丝讨厌他人逻辑错误,她心情不快地瞪了面前人一眼。

      艾维接触到她的目光,合上嘴巴,表情变得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他怔怔地看她。

      她回视他,不明所以。

      过了几秒,她注意到他眼里的光芒黯下,她察觉他又要哭泣,赶紧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他抓入手中。

      “格瑞丝,等船靠岸,你是不是又会想办法抛下我?”

      格瑞丝抬起头,惑然看他,她惊讶这个问题的突然。

      艾维用力握了下她的手。

      格瑞丝皱眉,被迫开口:“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艾维咬唇,“因为我想要知道。”

      格瑞丝歪脑袋,“那么,你是想要听我说真话咯?”

      “嗯。”

      “会。”

      “你还是说假话吧。”

      “那就是不会。”

      “太好了。”

      艾维舒出一口气,勾起唇角,连声说了好几句“太好了”。

      格瑞丝眼神怪异地看他。

      “你是不是有病?”

      “我没有。”

      “你明明知道,我那句话是谎话,是你让我说谎的。”

      艾维面朝着她,认真聆听,看起来每个字都听懂了,又好像完全不懂。

      因为他还在笑。

      “格瑞丝,我当然知道这是谎言。”

      “那你还高兴什么呢?!”

      格瑞丝忍不住抬高声音,她不懂他为什么高兴,正如她不懂自己此刻为什么激动。

      他却好像知道答案。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说:“格瑞丝,我说过,我是个要求很低的人。”

      格瑞丝问:“所以?”

      艾维说:“所以——”

      他停顿几秒,接着说:“所以,只要你每次逃跑都为我留下一点破绽,就够了。”

      “破绽?什么破绽?”

      “就像这次,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追上你。”

      “……”

      你明明就知道,这不是什么破绽,而是我单纯地输给了你,对吧!

      格瑞丝的心里在大吼。

      她没有说出口,因为这很丢人,不过她想,他肯定已经看出了什么。

      毕竟,她在咬牙瞪他。

      她生他的气,但不是因为这句话本身,而是她看出来,他原本要说的不是这句话。

      他隐瞒了真实的话语,用讥诮的玩笑话覆盖。

      他好像经常这么做。

      她忽然想,他可能不是一个像他看上去那样轻浮的男人……

      算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关她什么事?

      格瑞丝轻嗤,为了将这个想法贯彻到底,她站起身,朝门口迈去。

      “你要去哪?”

      艾维在她身后问。

      ‘哪里都好,只要不和你在一起。’

      格瑞丝在心里作答。

      -

      在“好运号”这样一艘与世隔绝的船上,冷战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

      格瑞丝很快放弃甩掉“尾巴”。

      “尾巴”很高兴,向前两步,得寸进尺,想要握住她的手。

      格瑞丝累了,没有反抗。

      艾维如愿和她牵手,这时候,从角落走出一位水手,目睹了这一幕。

      是尼诺。

      他看着他们两人,笑着说:“真羡慕你们,关系真好!”

      艾维说:“因为我们是家人。”

      尼诺说:“不,船长和他妹妹的关系就一般,他要是看见你们一定会很羡慕。”

      船长?

      艾维、格瑞丝听见这个名字,眼睛里都瞬时有了光芒。

      尼诺看出他们对船长的事情好奇,想要说下去,却被人打断。

      “你们在这做什么?晚餐时间,你们为什么不在餐厅里待着?”

      大副汉森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

      尼诺一见到他,嘴巴便死死闭住。

      格瑞丝、艾维也不再说话,他们默声和尼诺一块跟着汉森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路上,艾维留意到格瑞丝在打量汉森、尼诺两个人的身材。

      他轻笑出声,侧身,对她耳语。

      “您是在掂量怎么放倒他们,还是在制作从他们手底下逃跑的计划?”

      “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格瑞丝,如你所说,用匕首杀你一点都不完美,可对其他人无所谓。”

      格瑞丝因他的话,浑身抖索了下。

      艾维又一次笑了,接着笑声停下,他倾身向她,表情变得严肃。

      “格瑞丝,相信我一次,好吗?你要是遇到危险,记得呼唤我。最好,你一直和我在一起。”

      “哦。”

      艾维正回身体,努了下嘴唇,抱怨格瑞丝敷衍的态度。

      他们说悄悄话到这,一行人已经来到餐厅,这是一间离厨房不远的小隔间。

      一张长木桌,几把椅子,几个烛台,几个杂物箱,一个木桶构成了这里的一切。

      格瑞丝认识这个木桶,尼诺白天送去仓库的就是这个东西。

      葡萄酒桶。

      尼诺也注意到了它,他搓着手走过去,问端菜到餐厅里的陶特,今晚是不是有酒喝。

      厨师陶特还未说话,汉森替他说:“这是给我们的客人们准备的。”

      格瑞丝抬了下眉毛,心想:看来某人交给这位大副的钱非常多。

      艾维上前,微笑朝汉森道谢,又同他靠到一起交谈了几句,尼诺也加入了进去。

      格瑞丝佩服艾维这种可以随时随地和陌生人打成一片的本事。

      而她只觉得吵闹。

      她抱臂,兀自走到旁边,静静站立,看着众人。

      陶特、汉森、尼诺都在这了。

      那阿利呢?

      芬恩呢?

      他们在哪里?下午和阿利聊天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芬恩?

      她思忖到这,有人影从门口闪过,她抬起头,看见芬恩面色难看地走进餐厅。

      “什么时候开饭?我饿了!”

      他冲陶特喊道。

      “等人齐。”

      陶特冷冰冰地说。

      芬恩冷笑。

      “没什么好等的,他不会来了!”

      “阿利?他怎么了?”

      “他没脸来。我要是他,我也没脸再见你们!”

      陶特沉默。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停下交谈。

      汉森、尼诺、艾维,还有角落的格瑞丝都在慢慢将视线转向芬恩。

      芬恩过了一阵才察觉到这件事,他回头,瞪大眼睛瞧他们,表情既茫然又愤怒。

      ‘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难道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他的表情如同在说这句话。

      他的右手慢慢垂下,贴住裤缝,那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他的手掌紧紧地按在那里。

      格瑞丝看着他,心想:他马上就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他不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

      她下完结论,移开视线,这时,她扫到大副的表情有了改变。

      他看起来很紧张。

      他好像猜到芬恩即将拿出什么。

      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呢?

      众人视线的汇聚处,芬恩正一点、一点将口袋里的那样东西抽出,格瑞丝看出来那是一封信。

      信从水手的口袋里冒出,就像海面上露头的鲨鱼。

      汉森的脸色也变得如看见鲨鱼一样苍白。

      格瑞丝开始数数。

      3,2,1——

      “不,不要这么做,芬恩!”

      她倒数的数字结束的同时,汉森大声叫了出来。

      芬恩愣住,抬起头,表情难以置信地看向汉森。

      “你知道?!”

      “我……”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难道你是想要袒护阿利?”

      “不,我就算要袒护谁,我袒护的也是道尔,是这艘船的声誉。”

      “声誉?多好听的词啊!可依我看,你不把这封信展示出来才是真正毁了它的声誉!”

      “不,芬恩,你不明白,你不知道——”

      “那就当我不知道吧,我也不想知道!”

      芬恩不耐烦地切断谈话,转身,将抽出的信件高高举起,冲其他人挥舞。

      “诸位,”他对他们说,“你们想看这封信吗?”

      当然。

      格瑞丝在心里回答。

      艾维摇头。

      “芬恩先生,如果它如汉森先生说得那样有辱船长的声誉,我想,我和妹妹还是不看比较好。”

      “艾维,你被他骗了,我看得出你是个单纯的男人,可男人太单纯不是什么好事。”

      “我……”

      “唉,真该有个人保护你们这对兄妹,比如说……不,这个我们以后再说。总之,听下去吧!”

      “……好吧。”

      艾维垂下手臂,带着一脸无辜的表情退到格瑞丝的身边。

      格瑞丝讥诮地看他。

      “虚伪。”

      他侧目,朝她暗暗露出一个笑容。

      “我只是想要推他一把,满足你的好奇心嘛,格瑞丝。”

      “我没有那么好奇。”

      “说谎。你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冲上去,一把把信夺过来念了。”

      “……”

      格瑞丝被他的话噎住,因为他说对了。

      艾维知道,他的唇角越扬越高。

      与此同时,芬恩受到他的言语推动,再也忍不住地将信在掌间展开。

      芬恩开始念信——

      “我亲爱的朋友们,请你们原谅我的懦弱,我的胆怯。

      “我只是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住来自身边人的屈辱。

      “我也再也没有办法承受住我心爱的妹妹对我的仇恨。

      “我知道,这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没有管好妻子,我没有认清身旁人的本性。

      “我还那么愚蠢地让他接近了我的妹妹,而且,已经无法挽回。

      “娜塔神啊!

      “我的一切都被毁了。

      “被我自己,被我的愚蠢毁了。

      “所以,我别无选择,我只能……

      “再见了,各位。”

      芬恩放下手臂。

      听众们看了他一阵,好似不敢相信这封信已经结束。

      芬恩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没了。”他说。

      尼诺说:“就这?我还以为他写了些什么呢。”

      陶特说:“所以,船长他这是抛下我们走了?他不要这艘船了?”

      汉森没有说话。

      格瑞丝低下头,陷入思索。

      艾维手遮住嘴唇,看起来像在难过,实则在掩藏唇角的弧度。

      芬恩没注意角落的“兄妹”,他面向陶特、尼诺,对他们摇手指。

      “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愚蠢。”

      “你!”

      尼诺就要发作。

      芬恩一句话堵住他:“这是一封遗书。”

      尼诺怔住。

      陶特皱眉,“遗书?怎么可能,船长他不是那样的人。”

      尼诺说:“对啊,你说这是遗书,你有什么证据吗?”

      尼诺说着,转头看汉森,他想从汉森那里寻找支持。

      可汉森的表情吓坏了他。

      这位大副的脸色就如在说:是的,这是真的,这就是一封遗书。

      尼诺膝盖猛然向下弯曲,人几乎当场跪下。

      陶特见状,张大了嘴巴。

      芬恩明白他们全都懂了,他摇头,长叹了一声。

      “唉,船长啊,你为什么想不开?这明明就不是你的错啊!”

      那么,是谁的错误呢?

      芬恩的话中有这样的潜台词,他偷瞄周围人的反应,以防他们听不懂。

      他尤其在乎格瑞丝的反应。

      他想要知道女士们是如何看待这种事的。

      哦,不,等等,她能够听懂这里面的意思吗?

      能。

      格瑞丝会这样回答他。

      她对于这件事已经明白得不能更明白了,此刻,她在耐心等待“主角”的到来。

      阿利。

      船长妹妹的爱人。

      你对于这封信有什么看法?我真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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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已解V,感谢所有支持过、鼓励我的读者们 有考虑过放出大纲、结局,但不舍得,还想挣扎下 但不是现在。因为目前还处于写东西艰难的状态,也有现实压力。 我无法允诺什么时候会再写下去,大家不用等待,最后,再次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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