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唐依胖蛋

2、第 2 章

　　宋芽接过陆洲递来的早餐，忍不住笑他，“你像那个内里腐烂外表光鲜的香蕉。”
　　“啧，什么话？”陆洲闻言就要把早餐抢回来。
　　“别别别我错了，”宋芽一口叼走酱肉包，有些含糊不清，“虽然头发打理了，胡茬也剃了，但头儿你黑眼圈真的真的很重，看上去有种，唔，疲倦的美感……昨天回去没好好睡觉么？”
　　好不容易侦破一起大案，宋芽可是回家洗完澡就敷着面膜奖励自己了一个美容觉。
　　“昨天我俩回去也挺晚的了，”秦烯也顺走一个包子，“碰巧遇到了个老同学，然后他就犯病，还亢奋……”
　　“什么老同学啊？”宋芽这一嗓子差点把办公室大家都喊过来，她抬眼一看还没到上班时间，忍不住八卦，“暗恋对象？”
　　“你他吗……”陆洲用食指中指弹了宋芽一个脑崩，“都散了吧啊，好好准备报告去。”
　　“切——”
　　警队内偶尔会有联谊会，也有不少喜欢拉红线的月老，可陆洲都不感兴趣……久而久之，陆洲心里有个白月光的未证实八卦就传开了。
　　可能也是因为性冷淡的说法不好听。

　　迟南风的私人诊所是路边独立的二层小楼，淡蓝色的外墙壁，看着就舒心。
　　他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一只手捧着豆浆，另外一只手操纵鼠标——正在看患者的ct片。
　　ct室就建在一楼，放着电脑的桌子嵌在拐角里。
　　“迟主任，”小叶背着包从门口进来，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吃早餐么？”
　　盯片子盯得入迷，迟南风没抬头，只是抬了抬自己手中的豆浆，“不用了。”
　　等迟南风整理完毕，穿着白大褂出来的时候，小叶才注意到，“不是吧……迟主任您这黑眼圈也忒重了吧……”
　　“啊，昨天值班。”迟南风戴上口罩，按理说今天上午他可以休息的，但在家也睡不着，还不如来诊室让自己忙起来。
　　有人推门进来，闲聊到此为止，迟南风继续看片子，小叶坐在前台的位置上，负责上午成青青从二层下来，“跟我上二楼吧。”
　　成青青，迟南风的师姐，也是这家诊所的真正老板，迟南风充其量算个第二三合伙人。
　　两个小时左右，成青青送走长了蛀牙的小朋友，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迟南风，“咋啦？苦大仇深的。”
　　迟南风吓得抖了一下，半晌才问，“师姐，你下午有空么？”
　　成青青想了想，“一点多有个补牙的，怎么了？”
　　“有空的话，你帮我拔个智齿呗？”
　　“啊？你长智齿了？”
　　“不是……老同学的。”
　　“觉得尴尬？”
　　迟南风只得胡乱点头。
　　“可以啊，补牙简单，交给小叶都行。”
　　迟南风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有些如释重负，但不多，其中还掺杂着可惜等别扭的感觉，“……谢谢师姐。”

　　午饭过后没多久，两位如约而至，虽然换了便服，但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身上凌冽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的。
　　小叶跟二位对视一下就移开了眼神，说话声音都大不起来，“请问、有预约么？”
　　秦烯笑了笑，比陆洲更有亲和力，“找迟医生的。”
　　“迟——”小叶还没叫人，迟南风就从隔壁诊室走出来了，他先叫了声秦警官，后来又任命地补了一句，“……陆警官。”
　　陆洲轻咳一声，拇指和食指轻轻摸索着衣角，点点头应下了。
　　“南风！”隔壁诊室传出的声音，成青青让他帮忙拿个东西。
　　迟南风有些抱歉的笑笑，“小叶，你先带陆警官去照个ct，我马上就来。”
　　“没事，”陆洲的身高比迟南风高，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又补充道，“不急，你忙你的。”
　　对上眼神，迟南风再次落荒而逃。
　　可能是经常审犯人的缘故吧，陆洲的眼睛比高中那阵还深邃，仿佛一看，什么谎言都会被戳破一般。
　　他真的很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充溢着喜欢的心脏被刨析在陆洲眼前。
　　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只远远望着陆洲就够了，毕竟这是他除了学习以外最擅长的事情。

　　秦烯回分局了，迟南风分析完片子的时候，成青青刚好送走患者。
　　“没有影响邻牙，但是智齿只长了一颗，应该是引起牙床发炎……”迟南风想了想，“长得挺正的，拔起来也不费劲。”
　　陆洲点点头，“那就拔了吧。”
　　成青青脱了橡胶手套，“那……我来拔？”
　　躲在口罩下的双唇抿着，迟南风突然蛮想亲自……
　　陆洲微微皱眉，冲着迟南风偏了偏头，语气中有些克制，“迟医生一会儿有事？”
　　说完他其实就有些后悔了，可嘴比脑子快，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
　　迟南风愣了好几秒，喉头发紧到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没、没事，”他冲成青青比了个眼神，“我来吧。”
　　成青青砸了咂舌，倒也落得清闲，跑二楼休息室休息去了。

　　陆洲躺在牙椅上，很乖的张开嘴，迟南风没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把，这牙好好啊，又齐又白。
　　一想到刚才陆洲有些冲动又有些让人误会的话，迟南风弯了弯眼角，像表扬小朋友一样，“牙齿刷得很干净呀。”
　　陆洲嘴张着着，说不了话，只是轻笑了几声，胸腔有些发阵。
　　迟南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耳根发红。
　　又细又长的麻醉针扎进牙床，几分钟过后迟南风碰了碰，轻声问，“有感觉么？”
　　整个诊室里就他们两个人，靠得又很近，迟南风身上淡淡的香萦绕在鼻尖……不知道是什么香，但应该是什么花的。
　　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迟南风拿着挺子，几乎称得上迅速，便拔出了一颗带血的完整智齿。
　　他拍了拍陆洲的肩膀，“一天之内别洗漱，可能会有一点肿，少吃辛辣的，换另外一边咀嚼，也别吃太硬的……”
　　陆洲从外面戳了戳自己的腮帮子，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有些木楞地点着头。
　　迟南风没忍住轻笑，半开玩笑，“麻药劲儿过去估计会疼，但对你们警察来说应该还好吧？”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陆洲下巴上有一条小小的疤，看上去像刀伤，没准是哪次出任务受的伤。
　　陆洲也眼角带笑，“不怕痛。”
　　相对无言，陆洲就去前台缴费了，小叶说了价格，看见陆洲狐疑，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这里对军警都是半价的。”
　　陆洲点点头，侧了侧身，刚拔完牙有些别扭，他说话声音就小了一些，“今天时候不巧，改天请迟医生吃饭。”
　　迟南风当他在客套，有些苦涩地点点头，下一秒就看到伸过来的微信二维码。
　　“加个微信吧。”
　　“啊，好。”
　　迟南风转着圈的找自己手机，最后却发现在白大褂的兜里，他有些懊恼地划开锁屏，打开微信大号，迟疑两秒又推出去，点开私人小号的扫码界面。
　　陆洲顿时感觉心脏被填满了，酸酸甜甜的。
　　迟了这么多年的微信，总算是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