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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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程婧是不是把季云帆的答应当成了约定，于是课间，常常能看到蹦蹦跳跳的身影从教室的另一边跳到季云帆桌前。
有时候让季云帆讲题，有时候只是单纯的聊天。
季云帆慢慢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实——程婧这样活泼，在本班的朋友却不多。她可以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聊得热火朝天，但是一旦座位坐的远了，也就很少再联系。
因为这样的性格，程婧对季云帆的热络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流言渐渐传开，甚至某一天语文课分角色朗读课文，当程婧被点起来的时候，全班很自发地喊：“季云帆——季云帆——”
这场闹剧显然达到了“闹”的目的，结果就是，优等生季云帆同学因为疑似早恋被请进李老师办公室。
当然，有多年班主任经验的李老师自然不会开门见山地问季云帆同学有没有早恋，她只是很温和地问季云帆：“换了新同桌有没有不习惯？听说上次为了换座位的事情，程婧不太高兴。”
“没有。”季云帆否认，心里奇怪是谁这么长舌。
李老师看着季云帆平静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季云帆，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是不要影响到自己的学习。”
“嗯，李老师我知道。”
李子佩对这个学生其实是有些头疼的。虽然季云帆的成绩出类拔萃，也从不在班里惹事，但是他太过自我，对很多事情，永远都是非暴力不合作。
就像带MP3来学校这样的事情，在（9）班，自然是明令禁止——可是季云帆偏偏会带，而且偏偏，他从来没有像李老师说的那样，因为听歌分心影响学习。
简而言之，你管不住，还不能拿他怎样。
这种难管的学生少不了孟南阳和苏晓——孟南阳倒是让人欣慰，他本来脑子也好，努力以后理科成绩稳步上升；但是苏晓——
李子佩看了看玻璃板下面压着的成绩单，暗中叹气。
苏晓这孩子……
十二月，泉城的雪多了起来。
这个地处西北的城市天气干燥，即使冬季寒冷，也并不经常下雪。
然而今年的气候却格外湿润。步入深冬，大学一场接着一场，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雪晴很美哦，感觉超梦幻的。”教室里暖气温度开的太高，走进去就是一阵一阵让人呼吸不畅的热浪，季云帆受不了这种窒闷，便在楼道透气，恰好程婧也在。
程婧刚才被其他班的朋友叫出去说话，正想回教室，却看到季云帆走出来。
季云帆……
那个男生，全身都是淡淡的，温文静默，却又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傲然。
这样的气质，和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所以吸引着她想要靠近。
从以前，到以后。
“下去走走？”看到季云帆淡淡的微笑，程婧笑着提议。
季云帆有点愕然，想开口说不用了，却被程婧的下一句话逗笑——“冰山，你也是冰做的哦，不去亲近一下亲朋好友啊？”
“我妈说，我是在雪天出生的，所以我小时候就超喜欢雪。”
大雪方停，行道两旁的树枝上都积着一层洁白，看上去毛茸茸的，被阳光映得分外可爱。
毛茸茸的还有身边的女孩。从大衣到帽子到围巾手套，都有一个毛茸茸的镶边，很衬这场雪景，也很衬她的精灵。
“小时候一下雪我就特别兴奋，会拉上一大堆人下去堆雪人打雪仗——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打雪仗的，在雪里疯跑的感觉很HIGH。”
程婧眉飞色舞地讲起小时候，末了不忘问一句：“我是不是特别不淑女啊？”
“啊？没有，怎么会。”季云帆惊醒一般摇了摇头。刚才，有点出神了。
小时候的雪。
小时候的雪……
小时候和雪相连的记忆好像没有特别快乐的。
好像有很多次，他一个人，从街边的快餐店走出来，映着路灯的是纷纷扬扬的雪花。有同龄的小孩子随着同伴在街上打打闹闹，身后的父母着急地喊“小心车”。
而他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看书写作业。
居然也慢慢习惯。
“季云帆，你好像很喜欢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书写作业，”程婧看着季云帆有点恍惚的表情，轻轻地，很认真地说，“以后经常出来走走吧。”
“——我陪着你。”
最后一句话声音极小，就像是自言自语，小得季云帆都以为那是幻觉。可是低下头，对上程婧认真的眸子。
她的眼睛真是漂亮，季云帆想，玲珑剔透，闪着阳光。
在这个寒冷的北方城市，也许每个人都会有关于雪天的记忆。
而对于记忆，苏晓的选择是，永远尘封，再不触碰。
站在走廊的窗台旁边和朋友们神侃，话题不外乎班里班外的趣事。天生表演欲极强的纪北学着物理老师范鸣骂人，夹杂着普通话和本地方言的经典语录逗笑了一片人。
在这个班将近四个月，聊得来的，其实还是初中同班的这些朋友。
记忆就从认识他们开始，很好。
“哎，看下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转头看着窗外。
操场上，男生和女生并肩走着，步子很慢。偶尔女生会停下来蹲下身子捧起地上莹白的雪，男生便在旁边静静地等。
很美的雪景，很美的画面。
单纯，透明，引人遐想。
“喂喂喂，连季云帆都谈恋爱了……我们还死守着单身做什么呀！”
“那你也得有季云帆那个智商，谈着恋爱照样能稳坐第一名。”
“季云帆的智商怎么了？小小，你和孟南阳合二为一吧，干掉季云帆！”这种雷人的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来自纪北。
苏晓笑得波澜不惊：“你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小小，拜托你好歹看看语文书，那是赤果果吗？好歹旁边坐了个文学才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能学着点啊——我们想学还学不着呢！”
苏晓抓住了某一句关键，定定地看着纪北，看到纪北觉得如坐针毡毛骨悚然，才笑笑地走到教室门口朝里面喊：“孟南阳，纪北想拜你为师！”
教室里传来孟南阳吊儿郎当的声音：“行啊，这徒儿我收了，摆香案磕头来！”
“苏晓，你联合外人欺负我！”纪北的下一句话是“重色轻友”，还没开口，被轻轻巧巧堵了回来：“怎么是外人呢——以后就是你师父了，还不磕头去！”
外面的人又笑倒了一片，苏晓的伶牙俐齿碰到谁都是一场好戏——虽然没人希望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对了。
苏晓也笑着，看窗外那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教学楼挡住。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很久以前似曾相识的一幕。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样就很好。
已经很好了。
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