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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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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守瑜赌气从生科院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的交际圈子实在有限,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就那几个,好像都不太合适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去找。一路走一路想,走到校门口也没想好,便抬手拦了辆出租往省医院去。
曾钊结束与安简的通话之后一直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以前那点黑历史都跟傅守瑜交代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联系不上傅守瑜,他就琢磨这人这个时候会到哪儿去,能到哪儿去。
后勤的办事效率太低,这都等到下午了还不见人来修玻璃窗,风呼呼地往室内灌,正对着的人的头顶,曾钊在办公室里实在是坐不住,干脆拿了车钥匙出去。
也幸亏傅守瑜这人单纯,好猜。曾钊到了省医院,也不忙着去老太太的病房,先找到主治医生聊了一会儿。等到晚饭时间,在金玉满堂订好的外卖也送来了,曾钊给人医生留了一份,自己拎着剩下的饭盒往楼上去。
傅守瑜心里在想什么,当妈的一眼就能瞧出来,几次张嘴想问问怎么回事,都被傅守瑜拿别的话岔开了,摆明了是不想说。老太太心里就琢磨,会不会是跟曾钊有关。
闹别扭了?
按理说他俩闹别扭是件好事啊,可老太太这心里面吧,总是不怎么痛快得起来。真是奇怪。
曾钊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病房里各怀心事的母子俩都有些意外地望着门的方向——他怎么来了?
曾钊没事人一样,笑容满面点头哈腰地进来:“还没吃饭吧?正巧,我带来了。金玉满堂的大厨专门炖的高汤,大补,也不油腻,来,妈,您尝尝。”
老太太有些慌乱的跟儿子交换了一下眼神,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曾钊从保温桶里盛了汤出来,装在细瓷小碗里,跟小勺一起送到老太太手边。
老太太脸上几度阴晴,终于板着脸接过来,冷声冷气地说:“不敢当。”
曾钊颠颠地又把小桌子支起来,把几样适合病人食用的家常小菜摆好,盛了饭,三碗,招呼站在一边的傅守瑜:“快来吃饭啊!”
老太太喝汤喝到一半,把碗一撂,脸色很不好。曾钊暗自忖度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傅守瑜眼前母亲有发作的迹象,赶紧走到病床边拿起母亲的汤碗,喝了一口,说:“不好喝?我尝尝。”
这是解围来了,曾钊松了一口气,暗自高兴,从傅守瑜手里接过碗,也尝了一口,说:“有点淡,是不是啊,瑜瑜?”
傅守瑜没吭气,拿起筷子往母亲的饭碗里夹菜,说:“妈,吃饭了。”
曾钊又说:“淡点好,鲜,而且老年人也不适合吃太咸,对心血管不好。我觉得这汤还可以,妈您先别吃饭,再喝点。”
说着又要往里盛汤,被老太太一脸嫌恶的推开,没好气的说:“一个碗几个人用,脏不脏?你们北京人不是最讲卫生吗,请客还要用公筷。”
曾钊心里乐开了花,做小伏低到底,把饭碗和筷子放到老太太手里,帮着傅守瑜夹菜,说:“妈,我不是北京人。我们家在山东,我爸妈早不在了,没有亲戚,就还有个妹妹,十多年前就移民到美国去了,嫁了个洋鬼子,孩子生了一堆,都好几年没见面了……”
曾钊的本意是趁着老太太心情好,把家底交一下,谁知傅守瑜不停地在桌子下面偷偷扯他的袖子,直到老太太不耐烦地说:“吃饭就吃饭,怎么话那么多。”
接连碰了几个软钉子,曾钊一点也不在意,端起碗说:“吃饭吃饭,哎,这个好吃,妈您尝尝,瑜瑜你也尝尝。”
吃完饭,傅守瑜收拾了碗筷去洗手间冲洗。
曾钊跟过来,从后面拦腰一抱,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闷气地说:“别人家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怎么咱俩正好相反啊。”
他这是纯粹的没话找话说,为的就是逗傅守瑜跟他说两句话,早点把今天上午那不愉快的一页翻过去。
傅守瑜没搭理他,埋头仔细洗手。曾钊不依不饶地也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向上摊开了接他冲下来的洗手液泡沫,手指一张一合,手腕一点一点往上抬,直到攥住另外一双手,纠缠着十指交扣,掌心相合,轻柔地来回搓揉,仿佛原本就是一体而生。
“我也洗一下。”
傅守瑜面红耳赤,说:“你放开。”手上却没有丝毫的挣扎迹象,温顺地任由曾钊捏着揉着。
曾钊收紧了手臂,在他耳边低声说:“不放,我还等着你晚上跟我算账呢。”
“算什么账?”傅守瑜不解地问。
曾钊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总账。”
傅守瑜在他怀里扭了一下,故作大方:“什么总账?我不稀罕算。”
曾钊扣着他的腰,头顶抵着他的背心:“唉哟,我求求你了,这账你一定要跟我算!我不跟你说清楚,我食不安寝不宁!”
傅守瑜终于让他给逗笑了,说:“好吧,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呢,在此之前,我先跟你道个歉,我不该拿订书机砸你。”
曾钊顺着竿子往上爬,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也太猛了,拿东西砸我也就算了,你还把办公室的窗户玻璃给砸破了,全校都给惊动了,说不定明天还要上报纸。”
傅守瑜知道他在编瞎话,说:“你活该。”
曾钊说:“嗯,我活该。咦,不对,我为什么活该?我从前是混账,可是早改过了,凭什么还是活该的待遇?”
傅守瑜望着天花板:“我道过谦了,你刚才也接受了。”
曾钊又说:“后勤那帮孙子光吃饭不干活,到现在还不来给我换玻璃,诚心想把我冻成冰棍,你明天上班记得去骂他们。”
傅守瑜说:“这不是你该干的事吗?”
曾钊笑眯眯:“我决定了,从今往后,黑脸你来唱,好人我来当。”
“想得美。”
曾钊把人牢牢圈住,故作感慨状:“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不过最终还是你们的。傅守瑜啊傅守瑜,我告诉你,别想躲,我可就指望你给我养老了。”
说得两个人的眼圈都有点泛红。
曾钊去幼儿园接女儿,在门口巧遇方云深。
曾钊问他干嘛来了。
方云深笑得一脸灿烂,说:“来接女朋友~”
曾钊看了看自家小丫头,无比严肃无比郑重地说:“我不同意。”
方云深一个白眼丢过去,说:“你无权不同意!我女朋友是那边那个大美女。看见没,书法系的系花。”
说着冲女朋友夸张地招手,那姑娘也是一脸灿烂地跑过来,亲亲热热地挽起方云深的胳膊,跟曾钊打招呼:“曾院好!”
金童玉女站一块儿确实赏心悦目,曾钊却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少了点什么,大概是自己太圆满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