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62、坦白局之二

　　下一个被选中的幸运儿是莉莉，但她想了很久，都没找到一个很合适的答案。

　　薇尔觉得，这或许和莉莉一直都生活在美好的环境里有关，无论是伊万斯家，还是在霍格沃茨，她热烈得像一轮太阳，纯洁得像她名字表示的那种花——这也注定了莉莉的秘密不会有多么沉重或者阴暗。

　　正如薇尔所料，她最后说的也只是在其他人看来或许很小的一件事。

　　“对不起，佩妮，我小时候刚发现自己有魔力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家里的花瓶……那时候我有点怕被你们发现我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把这件事推到了你头上……”

　　佩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相当平静，最后又轻轻地笑了，“我早就知道了，爸爸妈妈也早就知道了，那段时间你因为魔力暴动制造了不少麻烦，我们虽然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看得出你自己也还没能接受，虽然后来你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巫……”

　　在其他人看来，伊万斯姐妹的对话就像是寻常的聊天，只有佩妮知道，自己在能轻轻松松地说出这番话之前，心中究竟有过怎样坎坷的经历。

　　在她们还很小的时候，在莉莉刚表现出那种异于常人的能力时，她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所以在西弗勒斯说莉莉是个女巫时，她才会那么生气，在莉莉和西弗勒斯走得越来越近之后，她才会感到焦虑。

　　但莉莉越长越好看了，对那种力量的操控也越来越熟练，父母邻居对她的夸赞越来越多，佩妮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好像渐渐沦为了妹妹的陪衬，她开始嫉妒。

　　当猫头鹰寄来那封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当霍格沃茨的教授来到家里帮他们打开巫师界大门的时候，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让佩妮冲动地给邓布利多校长寄了信，她想知道自己和莉莉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同样是伊万斯家的女儿，莉莉有那么多她所没有的东西呢？

　　更糟糕的是邓布利多的回信被西弗勒斯和莉莉看到了，那是她出生以来感到的最丢人的时刻，好像仅剩的尊严都被碾碎了。

　　直到薇尔出现，她让佩妮看到了巫师的多样性，看到了一些巫师对麻瓜的好奇，看到了许多巫师对麻瓜的偏见，也看到了巫师界落后于麻瓜界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另一种靠近巫师界的方式。

　　经过这一年的研究之后，她再想起自己当年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可怜又可笑，好在她终于可以放下那些过往，在和一群巫师的坦白局里，把自己曾经刻意隐藏的不堪作为可分享的秘密一样讲述出来。

　　来自麻瓜的心路历程让在场的巫师们都陷入了沉默，莉莉更是抱着佩妮哭得泣不成声，他们此前从没站在麻瓜的角度思考过问题，即便一直为自己的巫师身份感到自豪，也知道一部分麻瓜会对魔法界感到向往，却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的想法。

　　更何况，这个麻瓜刚刚可是在说完自己的秘密之后，又兴高采烈地分享了许多她通过麻瓜实验得到的猜测——关于巫师和麻瓜的区别，这是在场许多人都没考虑过的问题。

　　“基因突变？那是什么意思？”西里斯饶有兴趣地问道。

　　佩妮不太想花费太多口舌向他解释，因为这些巫师们大多没有任何的麻瓜生物学基础，她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一些麻瓜的生物学教材，在你看完之后我们或许可以再来讨论。”

　　她现在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那本书给布莱克家带来过怎样的震撼，甚至几乎改写了巫师界的婚姻传统——书里直接以麻瓜科学反对了巫师界纯血家族之间联姻甚至近亲结婚的做法。

　　那段时间，西里斯拉着雷古勒斯疯狂计算他所知道的纯血家族里每对夫妻的亲缘系数，并观察他们的后代是否健康，最后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更让他后怕的是，他们的父母可是有着同一对曾祖父母的堂姐弟，他跟雷尔能无病无灾地健康长大，只能归功于他们足够幸运。

　　西里斯不知道的是，雷古勒斯也悄悄计算了一下自己和薇尔的亲缘系数，还好足够安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而现在，在佩妮被围在一群巫师之间镇定自若地侃侃而谈时，薇尔只感到一种由衷的欣慰。

　　继佩妮之后被抽中的是彼得·佩迪鲁，他看起来紧张极了，开口说话时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其实在入学的时候，分院帽最开始并不想把我分到格兰芬多，它觉得斯莱特林会更合适，但我——”

　　他转头看向詹姆他们，没有人因为这个秘密对他生出怀疑，他们脸上都还带着笑容，西里斯甚至为他鼓了鼓掌。

　　彼得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但那天我在火车上遇见了你们，我很羡慕，也很向往，那种自信和勇气……所以我反驳了分院帽，我想跟你们一样，被分到格兰芬多，分院帽同意了，我一直没敢告诉过你们……”

　　“放宽心，”詹姆打断了他的话，他拍了拍彼得的肩膀，“你是个货真价实的格兰芬多。”

　　西里斯也懒洋洋地说道：“分院帽总是有道理的，既然它最终决定把你分到格兰芬多，你可是我们之中的一员，我们四个——”

　　“想想我们这几年来的冒险。”莱姆斯也温和地提醒道，“只有格兰芬多能做的出来。”

　　彼得忽然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他觉得自己十几年来最勇敢的一次，就是在分院仪式上向分院帽提出自己想去格兰芬多，就好像和那些勇敢的人在一起，他也会变得不再胆怯，不再懦弱一样。

　　之后是小巴蒂·克劳奇，作为在场唯二的斯莱特林中第一个发言的，他的风格明显和之前几个人不同，他的表情也不想之前的莱姆斯他们一样紧张或是忐忑，而是仍然面带微笑，只是说出口的话让不少人变了脸色，“我曾给几个同年级斯莱特林用过遗忘药水和迷乱药。”

　　“那是什么？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佩妮轻声询问坐在她身边的莉莉。

　　莉莉皱起了眉，回答道：“遗忘药水会让人变得健忘，迷乱药会使服用者迷惑——但是克劳奇先生，我想这应该是校规所不允许的吧。”

　　“只要不被人发现。”小巴蒂并没有否认，显然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违反规定的，但却不以为意，“而且我认为我有这么做的理由——不知道善良的伊万斯小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入学后不久，和你同学院的学生们就因为你父亲的一些主张，孤立你，欺辱你，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詹姆反驳道：“莉莉可不会遇到这种问题。”他似乎都已经忘了刚入学的时候，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莉莉的过分在意是出于男女之情的时候，因为劫盗者们对莉莉和西弗勒斯的恶劣态度，也因为莉莉和西弗勒斯特别的友谊，她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其实甚至于现在，因为詹姆对莉莉大张旗鼓地追求，而莉莉却始终对他不假辞色，有不少人都对莉莉的做法有一些恶意的揣测。

　　莉莉犹豫了一下，“我会光明正大地报复回去，让他们不敢再这么做，或者向教授们寻求帮助。”

　　“听起来的确是格兰芬多的做法，但斯莱特林内部的关系要更加复杂。”小巴蒂笑了一下，莉莉不确定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孩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这里最能理解小巴蒂的说法的，除了薇尔之外，或许要数西弗勒斯和西里斯了，一个混血的斯莱特林，和一个格兰芬多的布莱克。

　　“斯莱特林内部可不怎么团结，尤其是在近几年——”西里斯评价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薇尔的表弟以及朋友，我会觉得你是个很危险的人，当然，就算你有这样的身份，我也依然这么认为。”

　　西弗勒斯在西里斯说出第一句话时，不自觉地瞥了他一眼，但他也承认这的确是事实，尤其是，黑魔王的追随者们掌握着斯莱特林内部的话语权，其余态度模糊或中立的人要么选择依附他们，要么就在学院做个透明人——即便如此，这部分人的生存空间已经愈发狭窄了。

　　尤其是……西弗勒斯没想到西里斯·布莱克这次和自己想到了一处。

　　他忽然提起了小巴蒂的父亲，“你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你在蛇窝里收到的欺辱，和他公开反对伏地魔的态度有很大关系吧。”

　　小巴蒂耸了耸肩：“的确如此，但我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从不关心这些，准确的说，我觉得他大概都不希望有我这个儿子。”

　　这次反驳他的依然是西里斯，“得了吧，据我所知，整个克劳奇家族这一代的孩子就只有你一个吧，你父亲如果真的那么想，他难道希望克劳奇家断送在自己手里？”

　　“不是吧，我记得我还听我爸妈说过，克劳奇先生野心勃勃地想升到更高的位置，八成是想借助魔法部高官的力量让克劳奇家重现辉煌。”詹姆也插嘴道。

　　【“所以这一年克劳奇先生他还是那样吗？”】薇尔也问道，自从之前因为她的建议和塞莉娜的“好心”介入，反而导致小巴蒂被关地下室之后，他们就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了，但薇尔其实一直很担心，尤其是在做了那个父子相残的预知梦之后。

　　“比之前还好，我想我那张全部都是‘O’的成绩单多少发挥了一些作用，还有沃夫林老先生，我父亲肯让我来这里，已经是个不小的转变了。”小巴蒂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似乎这件事已经不会让他产生任何波澜了，只是他微微攥紧的拳头还是表现出了内心的不平静。

　　“或许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莉莉说道，她看了眼佩妮，继续说，“有些心结如果不解开的话，最后可能会变成永远的遗憾，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而沟通就是最好的方法——不过小克劳奇先生，就算你的做法是有苦衷的，我还是不能认同。”

　　可惜小巴蒂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了句：“感谢你的热心，伊万斯小姐，不过我可以确定那些药水的剂量被我控制的很合适，毕竟你们也没听说过有哪个斯莱特林忽然变成了傻子，不是吗？”

　　“也可能是他们本来就够蠢的了。”詹姆冷不丁接了一句。

　　小巴蒂挑了挑眉，没反驳这句话，而是将游戏往下推了一步：“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下一个是谁？”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小巴蒂开始讲述自己的秘密前不久，他的父亲就在楼上阿德贝的实验室里，他的到来并没有被花园里的孩子们发现。

　　对于此次拜访，他给出的理由是来向阿德贝请教一些问题——阿德贝和他的父亲卡斯帕·克劳奇交情不错，还指导过他一段时间的魔咒学，所以很多时候他会称呼阿德贝一声“老师”。

　　但无论是他的突然登门，还是他频频望向花园的眼神，都让阿德贝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想到曾经听薇尔说过的一些事情，阿德贝觉得自己或许该做些什么，老巴蒂·克劳奇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看到他和儿子的关系如此僵硬，很容易让阿德贝想起曾经的自己和赫伯特。

　　所以他主动提议去花园里看看孩子们，克劳奇果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孩子们没发现他们的到来，老克劳奇就这样听完了儿子的话，尤其是，当着自己十分敬佩的老师的面，听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评价自己，而且评价似乎还不怎么样。

　　羞惭、愤怒、失望、悔恨等等一起涌上心头，让老克劳奇的脸变得通红，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阿德贝拉住了。

　　他的老师表情严肃，手上的力度不容他挣扎，“巴蒂，我想我们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