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116、观念动摇

　　雷古勒斯还不知道薇尔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事实上，他此刻正忧心忡忡地坐在父亲旁边，听卢修斯和纳西莎带来的医师为奥赖恩做诊断。

　　“根据您的症状和最新的诊断方法，我只能推测出您应该是肺出现了一些问题……”医生把他带过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器具收进了一个施了拓展咒的箱子，又继续说道，“鉴于您和家人一直同住，而您的家人并未出现类似症状，可以基本排除结核的可能。”

　　紧接着，他又问道：“您平时会抽烟吗？”

　　莫名其妙被折腾了一顿的奥赖恩神色有些疲惫，听到这个有些奇怪的医师的问题，他淡淡地回道：“和那有什么关系？”

　　雷古勒斯已经大概猜出来了来人的身份，虽然这位医生也会使用魔杖，甚至还随身携带着巫师界都罕见的加了空间拓展咒的魔法道具，但无论是他的言行举止，还是那个箱子里其他的器械，包括他用来诊断的手法，都让雷古勒斯想到另一个群体——麻瓜。

　　虽然不知道卢修斯他们是如何结识这位生活在麻瓜社会里的巫师的，但这份好意的确和他曾经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而且本身作为巫师的医生或许不会让父亲感到那么排斥，不过父亲大概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他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雷古勒斯暗暗叹了口气，代替父亲回答了医生的问题：“不错，我爸爸的确有一只钟爱的烟斗。”

　　那医生倒没有因为奥赖恩的态度生出什么不快，或许因为布莱克家对待麻瓜的态度众所周知，不过在雷古勒斯开口时，他倒是打量了他一眼。

　　或许是看出了雷古勒斯是可以做主的人，医生直接转向了他，神色却有些晦暗：“您是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吧，关于您父亲的病，很遗憾，我初步判断极有概率是——哦，我忘记了，冒昧的问一句，您听说过‘癌症’吗？”

　　雷古勒斯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自然是听说过的，虽然巫师界并没有这个概念，但从薇尔和西里斯带给他的一些麻瓜书籍里，他已经知道了那是一种怎样令麻瓜谈之色变的疾病，如果父亲所得的是……

　　不，他必须冷静下来，巫师的生命力一向比麻瓜要顽强，对于麻瓜而言是绝症的病，在巫师身上可未必。

　　于是他冷静地点了点头，主动问道：“所以，您认为我父亲患的是某种癌症？致病的原因是……抽烟？”

　　见他的确明白，医生也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好办了，“没错，我推测是呼吸系统癌症，肺癌的几率比较大，只是还不清楚现在处于哪个阶段，是否转移到了身体的其他器官……如果您父亲能接受的话，我希望他能到医院接受一些系统的检查……”

　　医生滔滔不绝的话让对这种麻瓜疾病只是一知半解的雷古勒斯有些头痛，而且他发现父亲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了，在奥赖恩发火将这个不应该出现在布莱克老宅里的来路不明的医生赶出去之前，雷古勒斯只好把医生领到一边去了。

　　这位医师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的行为或许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个人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但他的患者似乎对此难以接受，好在患者家属足够通情达理，甚至涉猎甚广，只是，这和最近那个消息可不太一样啊……

　　不过作为和马尔福家来往密切的人，他自然不会那么不识时务，对主人家的秘密多做探究，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也会尽力说服我的父亲，但……我想向您确定，如果，如果病情已经十分严重，那么还会有治愈的可能吗？”雷古勒斯问道，“而且，我并不清楚您是否研究过同样的疾病或治疗手段对麻瓜和巫师造成的影响是否具有区别。”

　　听到这句话，那位医生眼睛里忽然闪烁起了灼人的光，他先是恭维道：“小布莱克先生，我十分佩服您一针见血的眼光，是的，关于您提出的问题，巫师理应比麻瓜更能承受得住某些治疗手段……”

　　“但是你知道，大多数巫师都会选择去圣芒戈，所以我没有多少机会去做尝试——尤其是在这样重大的疾病上——”

　　“抱歉，我不得不打断您的畅想。”雷古勒斯在他热血冲顶的头上浇了盆冷水，“在没有成功经验的前提下，布莱克家也不可能轻率地将家主的安危交到你的手里，您知道，那毕竟事关重大。”

　　“哦，当然，我当然知道，但是您也得考虑到——虽然这样说很令人难过，但我们的确并不清楚您父亲还有……还是有多长时间，而圣芒戈对此完全束手无策，不是吗？”

　　雷古勒斯沉默了，他在这件事上还没有做主的权利，毕竟这还要考虑奥赖恩本人的意见，所以他只能对医生道了声谢，“感谢您地好意，我会尽力劝说他，至少先去进行一次更充分的检查，至于您的那个想法……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医生摆了摆手：“职责所在罢了，而且如果那个设想能够实现，或许可以拯救不少有着同样病痛的巫师的性命，虽然圣芒戈的确很厉害，但巫师界毕竟已经落后太多年了，现代医学的发展可是日新月异的。”

　　“的确。”雷古勒斯同意了他的观点，事实上他也产生了一个想法，麻瓜和巫师的医疗手段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如果能够将两者结合起来，那么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得到拯救呢？不单是以麻瓜的手段治疗巫师，麻瓜也完全可以从治疗类魔法中受益……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送走了马尔福夫妇和那位医生之后，雷古勒斯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要如何向父亲解释刚刚的情况并努力说服他。

　　只是幻影移形导致的空气爆破声让雷古勒斯不由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结果正对上了母亲神色凝重的脸。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吗？”雷古勒斯有些疑惑为什么母亲会在一大早就出门，而从她的脸色看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惹人烦恼的事。

　　但沃尔布加自然不会将和儿子女友私下里的见面告诉他，只答道：“不是什么大事，雷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雷古勒斯顿了顿，母亲对于麻瓜的厌恶只会比父亲更严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说服父亲用麻瓜的手段接受治疗，或者至少去进行身体检查，但……

　　想到父母之前因为他的不信任而表露出的怅然，他还是实话实说了，毕竟哪怕他不说，父亲大概也已经有所猜测。

　　“刚才卢修斯和纳西莎带着一位医师来看望父亲，为他做了些初步的检查与诊断。”

　　沃尔布加心中一动，她清楚奥赖恩的身体状况已经岌岌可危，甚至于在他说出那句“总归我会一直陪着你”时，她心里流淌过的是一种极为悲伤的情绪。

　　而在薇尔刚刚提醒过她关于奥赖恩身体的事之后，她自然会对这件事更为上心，因为从女巫的话语与态度来看，如果奥赖恩的病无法治愈，也许……也许他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连圣芒戈的医师都束手无策，给不出任何合适的治疗方案，难道和马尔福夫妇一起的那个医师会为这件事带来转机吗？

　　雷古勒斯看见了母亲眼中的期待，他想了想，说道：“那位医师给出了一些建议……但这件事有些复杂，由我向您和爸爸一并解释吧。”

　　等他们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之后，雷古勒斯说道：“爸爸，我想您大概也看出来了，那位医师和我们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不太一样。”

　　“如果他不是卢修斯带过来的，单凭他身上那股子麻瓜的味道，就不会获得进入我们家的资格。”奥赖恩语气平淡地说。

　　听到这话，沃尔布加拧起眉，但罕见地没有对一个疑似麻瓜的人出现在布莱克家的范围发出怨言，如果是往常，她或许会立马把克利切叫过来，命令他给屋子里里外外进行一场彻底的大扫除。

　　“但那位医生是个货真价实的巫师——”为了避免母亲的误会让劝说变得更为困难，雷古勒斯转向父亲，说道，“您也看到了，他和他的魔杖相当默契，甚至还有一个施了空间拓展咒的箱子，那甚至不是普通巫师能够拥有的魔法道具。”

　　奥赖恩不以为然：“但他用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方法可不是任何一个巫师所熟悉的，反倒更像是那群麻瓜赖以生存的东西，忍受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已经够痛苦了，我无法对这样的人产生信任。”

　　“即使他有可能治好您？”雷古勒斯问道，“就因为他用的是麻瓜的方法？”

　　沃尔布加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奥赖恩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我的身体还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圣芒戈的医师都没有说过什么，而且麻瓜的手段怎么可能比得上魔法呢？我没有必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古怪的人身上。”

　　雷古勒斯胸中升起一股郁气，但他不想在父母面前失态，哪怕令他烦闷的原因正是父亲不可理喻的固执。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和父母的不同，即便他们对于远离黑魔王一事达成了共识，可在对待麻瓜相关事物的态度上，他们依然有着无法调和的分歧。

　　其实父母在这方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改变的是他自己，他心中有关纯血至上的观念在逐渐动摇，甚至现在面对麻瓜界新奇的事物时，他的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抵触，而是好奇，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希望能够对那些东西加以利用。

　　在跟随薇尔读了那么多关于历史的书籍之后，如果他还执着于极端的纯血主义论调，那未免太过愚蠢。

　　他已经接受了事实，在麻瓜占据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人口的情况下，巫师们如果依然固守着几百年前的传统，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夜郎自大，固步自封，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彻底的消亡，就像这世界上无数个曾经存在过又消亡的部族与国家一样。

　　当然，对于极端偏执的纯血家族而言，麻瓜遗传学也会给他们当头一棒。

　　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对父母解释这其中的道理，尤其是这些知识还是从麻瓜的书本中学到的。当然，另一层顾虑是，在他向父母摊牌后，他们必然会怀疑他所接触到这些都是受薇尔的影响，或者说鼓动，他不想给这段本就不大被父母祝福的爱情雪上加霜了。

　　他还不知道母亲刚刚才见过薇尔，也并不知道他的女朋友竟然已经初步得到了母亲的认可，但作为人子，他也决不能看着父亲因为这种可笑的坚守而放弃治愈的可能，可在想好说辞之前，他只能干巴巴地劝解道：“我不认为这些顾虑会比您的健康更为重要。”

　　奥赖恩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倒是转向了一直欲言又止的沃尔布加，问道：“怎么了吗？”

　　出乎雷古勒斯意料，他的母亲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然选择了和他统一战线：“奥赖恩，我觉得雷尔的话有道理，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重要。”

　　沃尔布加的话让奥赖恩和雷古勒斯都有些惊愕，因为真要说起来，她或许才是这个家里对血统最为看重的人。

　　只是没等雷古勒斯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就已经被父母剥夺了对于后续事件的知情权，沃尔布加甚至说：“在你们拥有了自己的秘密之后，也就该理解我们有同样的需要。不过，我可以保证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雷尔，你已经知道了我在这件事上的选择。”

　　雷古勒斯只能带着满腹疑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但他也清楚，母亲的劝说无疑会比他的意见更能说服父亲。

　　直觉告诉他母亲突然的转变一定有什么原因，联系到他自身的变化，雷古勒斯取出了通讯笔记本，斟酌了片刻，落笔道：【薇尔，我妈妈是不是和你私下见面了？】

　　薇尔没有正面回复他，只是画了一个笑脸，但这也足够了，至少他已经从中看出来，她们的确已经见过面了，但结果似乎还不错？

　　而既然两位女士都没有告诉他的意思，雷古勒斯心里再好奇，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不过他难得向薇尔抱怨了父亲的固执，【说真的，我无法理解为什么爸爸会把对麻瓜的厌恶置于自己的安危之上。】

　　薇尔中肯地回答道：【也许只是因为不了解，人们总是对未知抱有恐惧与疑虑，尤其你父亲心里对麻瓜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他很难相信麻瓜能治好巫师无法治愈的疾病，但我想，如果让他看到那种可能……总不会有人愿意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

　　【也许如果妈妈依然无法说服他，我应该考虑把他绑到麻瓜医院里去。】雷古勒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薇尔在笔记本的另一端笑了出来，【难以想象这话竟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要怀疑刚刚和我对话的你是不是被西里斯附身了。】

　　雷古勒斯感慨道：【说不准在这一方面，我已经变得比西里斯还要激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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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里奥赖恩去世的时间点其实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原著里关于奥赖恩的叙述太少了，不排除他身体不好，但他去世的时候也不过50岁。之前也看过阴谋论说他是被老伏杀死的，但就都是猜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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