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奎琳家的女孩》枯木水寒

4、第四章雪夜之蛇

　　“要不，就这样吧。”一名女生对上那双惊心动魄的绿眼眸，战战兢兢的提议道。
　　“就是啊，差不多得了。”其他人也跟着劝道，他们对伊琳娜倒是没有太大的仇恨，把她教训一顿就完了，没必要得寸进尺。
　　“完了？！”玛丽恶狠狠的破口大骂：“还没完！”
　　“这个下贱胚子的母亲，那个骚浪的贱货，就算是死也还在色诱我父亲去参加她的葬礼，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今天我不仅要弄死她，还要把她妈挖出来刮花她的脸，让她那骚浪蹄子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色诱任何男人。”
　　她这么说着，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看着那双眼睛，她就越害怕，越害怕她就越想把她踩入尘埃，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可她又觉得这样会留下后患，她害怕这个像女巫一样的女孩，未来会报复她，于是她想着赶尽杀绝，不仅要将她母亲那张色诱别人的脸刮花，让她就算变成鬼，也无法色诱别人，还要把这邪恶的巫女埋在山里，让路过的野狼吃掉，彻底断绝一切后患。
　　事实上，她这么做的很大原因都因为母亲在她耳边的时常叮咛。
　　因为父亲的冷落和打骂，这几年玛丽母亲的精神状况倍感焦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昨晚听闻伊琳娜母亲去世的消息，才勉强恢复了些元气。
　　可今日午后，母亲却神秘兮兮地把玛丽叫到身边，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秘密，父亲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还把目光放在了年仅十四岁的伊琳娜身上。
　　这让她更加焦虑，于是才让她女儿动手解决这一隐患。
　　“你们不敢动手是吧？”玛丽回头看了一眼周遭众人，冷笑着，她知道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也开始变了，就像是在看一头没有人性的恶魔，但没关系，她是□□亚公主，是拥有皇室血统的公主殿下，她杀人不需要别人的允许。
　　她蹲下身，一把扯过伊琳娜的秀发迫使她抬起头，修长的指甲，轻轻的在伊琳娜的脸颊上划过。
　　“你的脸可真漂亮，就跟你那贱货母亲一样，你不仅是名巫女，还是个贱货，骚浪胚子，要是让你长成，你就会跟你母亲一样色诱别的男人，尤其是那些有家室的，多下贱啊！连有家室的都不肯放过，你们到底给我父亲下了什么迷魂汤？”
　　她尖利的指甲，一点点的划过伊琳娜白里透红秀丽的肌肤。
　　“你们一家就是东方来的贱种，下贱的货色，生来就是为了色诱别的男人而生的，简直就是天生的妓女，真应该把你的脸刮花，看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你放心，等我解决完你，就去解决你的母亲。”
　　她突然想起什么，猛然间笑道：“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弟弟，他也是个疯子，他竟然敢用石头砸我家的窗户和马车，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他的，他长得那么漂亮，把他卖到贵族老爷们的家里当‘阉伶’，一定特别受欢迎。”
　　脸颊上飘忽不定的痒意骤然变得刺痛，尖锐的指甲狠狠地陷进肉中。
　　玛丽的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进她的心脏，她可以容忍玛丽一字一句的侮辱，但她无法容忍她之后的行动，如果还继续忍耐，自己就只会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就连已经去世的母亲也不得安宁，还有家里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男性，她不希望坚强的弟弟也跟着她受苦，他成绩不错，理应有一个更完美的未来。
　　往下划的指甲忽然顿住，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阻止着她陷进肉中的指甲往下划。
　　“松开你的脏爪子。”伊琳娜冷冷的说。
　　绿宝石色的瞳眸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打架，是靠拳头的！”
　　一拳抡起，重重的砸在玛丽的脸颊上，刹那间，鼻血横飞，玛丽被其重重的打倒在地，一声惨叫还未发出，就看见自己的鼻尖已流出两行嫣红的血液。
　　“你敢打我？”她有些不可思议，猛地扭头望向身旁呆愣着的众人：“看什么看，动手啊！”
　　身边反应过来的几名人高马大的男生，便立刻冲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那名年仅八岁，身高却有一米六七的匹诺夫。
　　伊琳娜从地上爬起，还没站稳就被匹诺夫重重的一推，她被推得退后几步，但没有倒下。
　　身旁冲上来一名瘦小点的男生，伊琳娜瞅准机会，一脚踹在匹诺夫走上前来的大腿膝盖上，刚抬起脚来的腿就被踹了回去，失去平衡的匹诺夫一把摔倒在地。
　　同时闪身躲过一旁冲上来的瘦小男生，躲过他冲上来的一记直拳，双手一抱，勒住他的脖子，将其重重的甩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匹诺夫身上，两具身影叠在一起，刚站稳的匹诺夫又被重重的砸倒在地。
　　“你这个疯子！”一名男生吓得后退几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冲上来，可刚走没几步就被反身一脚揣在了肚子上，整个人腹部一痛，差点把刚吃进去的晚饭吐出来。
　　“妈的！”高大的匹诺夫再次站起，却被伊琳娜找准机会揪住所剩不多的头发，使得他前扑的身形再一次失去平衡，接着又是重重的一脚踹在他的大腿内侧。
　　匹诺夫只觉得下身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的天呐，就连匹诺夫都被她打倒了！”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不由自主的向外退后两步，他们从未见过有哪个人能击败这么高大的匹诺夫，更何况是个女人，在他们心里，伊琳娜如果不是女巫，根本做不到。
　　“你想干什么？”躺在地上的玛丽一点点的向后爬，她从未想过面前的伊琳娜竟然这么能打，与那双毒蛇般的眼眸对视，恐惧令她近乎快要哭出声来。
　　“你不能打我，我是□□亚公主，有皇室血统，你不能打我！”
　　“公主？”伊琳娜露出蛇般的冷笑：“我打得就是公主。”
　　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发起进攻，她一把扑去，骑在玛丽的身上，抄起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向玛丽的脸颊，拳头隔着面部脂肪和肌肉，重重的痛击在她的面部颅骨上。
　　玛丽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四肢剧烈的挣扎摇晃，双手抓在伊琳娜冻得通红的手臂肌肤上，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划痕，可四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帮助她，就像刚刚没有人愿意帮助伊琳娜一样。
　　伊琳娜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始终重复着抡起砸下的工作，就像是蒸汽工厂里的拼装工人，重复着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流水线工作，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工业机器。
　　玛丽尖叫着、挣扎着、恐惧着、绝望着，事实上，内心的恐惧远超于□□上的痛感，那双始终注视着她内心的蛇眼，深深地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那种心理上的至深绝望，才是她痛苦的根源。
　　伊琳娜精神有些恍惚，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腥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所有反应全靠下意识来操控。
　　她仿佛是在做梦，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快快乐乐的走向远方。
　　就在这时，梦醒了。
　　一道刚毅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红色房屋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推开，大雪夜中，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装甲礼车停靠在门外，车前站着一列面容肃穆的军人，而在这群军人的正前方，那名高硕威严如同古典雕塑般的男人，屹立在灼热的灯光下，逆着光的胸膛，三枚黄金徽记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刚毅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起伏，威严肃穆的如同古罗马帝国斗兽场里高高在上的帝王，俯瞰着一场如同马戏般的闹剧。
　　男人的身边站着一名面色优雅身穿白服的男子，而在这名男子的左边，一名肥硕的身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恭敬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而在这道身影的更后方，一袭修女服的莉雅嬷嬷低着头候在一旁，像是随时准备为主分忧的女仆。
　　红色的房屋内灯火通明，人群颤抖着向后退去，他们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那些传闻中的钢铁巨兽前，站着如同雕像般的军人，尤其是这群军人前站着的那个男人，硬朗的曲线，威严的目光，以及那铺天盖地散发出来的杀伐气质，都有种征战八方，一怒之间灭一国屠一城的巍峨霸气。
　　伊琳娜单薄瘦小的腰板缓缓直起，血淋淋的小手放在眼前，避开刺目的昼光。
　　两双毒蛇般的绿宝石眼，第一次对视。
　　“伊琳娜·德奎琳。”白衣男子朗声说：“您的父亲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