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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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热热闹闹包饺子的王雅悦一家人，听见敲门声的时候，都十分地惊讶。
除夕之夜，怎么还有人串门呢？
包饺子的诸位，手都沾着面沾着馅儿的，实在腾不出手，还在灶膛边烧火的王亚军，便责无旁贷地担任了开门这一职责。
打开门一看，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熟悉是因为，王亚军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考上清大的章伯飞，那照片也是长期挂在学校宣传，激励同学们好好学习用的。
所以天天在学校里的王亚军，章伯飞这张脸，早就看了千八百遍了。
陌生是因为，实际生活中，俩人好像还从未打过照面，更何况此时的章伯飞，样子十分狼狈。
他穿着破旧的棉袄，背着破旧的背包，冻得通红的手，还拎着一个大尼龙袋子，又高又瘦，像根竹竿，一张瘦削的脸，此刻也冻得通红。
他问：“请问……王雅悦……是住这里吗？”
听到妹妹的名字，王亚军终于把面前这张脸，跟照片里的大学生对上了号。他有点诧异，不过还是礼貌地打开大门，让出位置，请人进门：“你是那个清大的……章……章伯飞对吧？”
章伯飞点头：“对，大过年的，打扰了。”
王亚军没说话，心里在嘀咕，这大过年的，他看样子倒像离家出走……不过，离家出走怎么来找妹妹？
莫非，俩人在处朋友？
不过也不对啊，自己的妹子自己知道，她要是真处了朋友，也不是那太藏着掖着的人。何况对方是清大大学生，也算勉强配得上。又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倒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这么胡乱想着，王亚军就把人引进了家门。
一进门，他笑嘻嘻地冲屋里喊：“清大大学生章伯飞来啦，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咱家今天可是俩大学生！”
跟在后面的章伯飞，顿时少了一半的尴尬。
他朝着大家笑，半鞠躬地给大家拜年：“打扰了啊！过年好啊！”
王雅悦有点微微的诧异，不过看到他的狼狈样儿，想起来平日章莹跟自己说的关于章伯飞的点点滴滴，只一照面，就把状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朝家人使了个眼色，沈秀英把刚揉成细长条的面团搁板子上，一个一个地揪剂子，笑眯眯地，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小章是吧，欢迎欢迎……对了，你会擀皮儿吗？正好替你王叔……”
章伯飞忙不迭地开口：“会！会！我擀皮儿可快了！”
沈秀英冲王亚军一抬头，示意道：“把东西放一边儿，让你亚军哥带你去洗手。”
“好嘞！”
王亚军答得响亮，还说了句俏皮话，“我还想着让他给我烧火呢！妈你倒心疼我爸，头一个就把他替下来了。”
沈秀英白他一眼，嗔他一句：“就烧个火，能把你累到哪儿去！何况，人家大学生的手，要是被烧坏了怎么办……”
“行行行！大学生的手矜贵，人民教师的手不矜贵……”王亚军怪腔怪调地回，又怕他妈沈秀英拿面扔他，一溜烟地跑去了厨房，身后传来笑声一大片。
章伯飞几乎湿了眼眶，真好啊……
自己家里，似乎从未有过这么轻松惬意的气氛。
王亚军给他倒了干净的热水，一股股暖流，从泡在热水的双手中，顺着一直往心里流，流遍了四肢五骸，暖遍了全身。
扑打完全身的风尘仆仆，又洗干净手的章伯飞，顶替王志远王叔，开始了自己在王家的擀皮之路。
擀皮儿这活儿，他是做惯了的，完全不用思考，擀面杖一上手，就能擀出又大又圆的皮，中间略厚，两边略薄，让包饺子的王雅悦她们，用得十分顺手。
顿时，得到了大家的齐声称赞：
沈秀英：“不错，小章是练过的。”
高翠枝：“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擀皮儿都擀得比别人好。”
王雅悦竖起大拇指：“很不错。”
……
章伯飞的脸庞，散发出喜悦的笑，瞬间，就十分融洽地融入了王家。
仿佛过年的时候，他就该在这个位置擀皮。
一直一直地，将过年的饺子皮，一个又一个地，永远擀下去。
而王雅悦意识深处的章莹，感觉自己更虚弱了。
她迷迷糊糊地思考，是不是自己的两个灵魂，不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世界？
离自己出生的日子越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灵魂就越虚弱？
仿佛，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那么，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去把这件事，告诉亲爱的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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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伯飞一只手摁着剂子，随着擀面杖的动作，麻利地旋转着，三下五下，一张圆润光滑的饺子皮就应然而生。而后，迅速地被王雅悦捡走，包入香喷喷的饺子馅儿。
趁大家谈笑风生的当口，她又洗了几枚硬币，偷偷包进了饺子，争取让人人都能中奖，自然，也包括刚进门的章伯飞。
而章伯飞，最初的局促已经慢慢消失不见，王家的各位，十分体贴地没有问东问西，让他心里藏着的紧张情绪，也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知情地外人见了，很可能以为他本来，就属于这一大家子。
而这样轻松随意的家庭气氛，章伯飞也是头一次直接感受到。
原来可以不用仔细考虑，就能随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原来可以没大没小，随意地跟所有人开着玩笑。
原来可以不分彼此，不用一个大家长下命令，就可以十分自然地分工合作，包一大家子的饺子。
你累了，我替你，我累了，你替我。
彼此包容，彼此体谅，互帮互助。
原来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同一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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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饺子啦！”
“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饺子来啦！”
……
临近午夜，除夕守岁的这一大家子人，迎来了象征着团圆与未来财富的饺子。
王雅悦夹了一个饺子到自己碗里，趁着热气咬了一小口，不忘提醒大家：“吃的时候小心点儿，里边儿可能有硬币的。”
“对，别崩了牙。大过年的，不吉利。”沈秀英补充道。
章伯飞不明所以，一旁的王雅华，口齿伶俐地给他解释：“我姐说，吃到硬币的人，她负责帮忙实现这个人的梦想。我的梦想是当大明星，我姐说要是吃到硬币，回头她就去打听门路，负责给我交费用……对了，章大哥，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我的梦想……
章伯飞自嘲地一笑，我这样的人，那还敢奢望什么梦想呢？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王雅华也没一定要听到答案，自己继续充满期待地夹饺子，每夹一个到自己碗里之前，都细细端详饺子的长相，生怕胃口不大的自己都吃饱了，还是没吃到带硬币的饺子。
而此刻，一旁的家人们，已经开始硬币开花啦。
第一个吃到带硬币饺子的，是从一开始就闷头吃一言不发的王雅清。
她笑嘻嘻地用手指从嘴边拿出来硬币，递给王雅悦看，有点明白大家在做什么，又不是特别明白。
王雅悦惊呼道：“没想到是雅清运气最好！你们可得加油了哦！雅清，你想要什么啊？”
王雅清递给她自己的空碗，示意碗空了，再来一碗饺子。
大家哄堂大笑，纷纷打趣：“这个梦想，可实现得太快了！”
“便宜雅悦了！”
王雅悦得意地一挑眉：“我妹妹心疼我，怎么着，羡慕吧！”
立刻给她满满地再盛了一碗饺子，双手端给她：“来，慢点吃，还有呢……”
接着，是一直脸上笑眯眯，却没怎么说话的王志远。
“哎呦喂！没想到咱爸运气这么好！”
王亚军大惊小怪道，“沉默是金啊！咱爸就是明晃晃的证据！爸，快说个大的难办的事，急死雅悦！”
“呸呸呸！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亚军你注意点！”沈秀英不悦地瞪他。
“妈我错啦！”王亚军认错倒利索，继续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王志远。
王志远笑眯眯地说：“饺子皮不错，咱今天一个饺子都没破……我啊，希望以后能少擀饺子皮吧。”
他看向章伯飞的目光，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正在这时，章伯飞也吃到了一个带硬币的饺子，王亚军又继续起哄他。
他看着这温暖的一大家子人，手指微微颤抖，心下微微颤栗，股股暖流涌过四肢五骸，鬼使神差地，顺着刚才王志远的话，说：“我啊……希望以后每年，都能擀饺子皮吧……”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雅悦。
王雅悦微微皱眉，惊讶疑问地目光看过来，这一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歧义，正要解释，王亚军大咧咧地说：“这还不简单，以后我每年都请你过来擀皮儿！我们家这么多人，有的是你擀的……”
高翠枝跟着搭茬：“瞧你这精明的小算盘，这下，你就更不用练擀皮儿了！原本咱爸说这活儿要交给你的……”
一家人插科打诨，很快就把这个小尴尬掩饰了过去。
章伯飞，用抱歉地目光偷瞄了一眼王雅悦，希望自己的失言没有打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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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饺子，十二点整，这一大家子人，又去外面放了除旧迎新的鞭炮，纷纷打着哈欠回去休息。
王亚军高翠枝夫妻俩住的临街房子里，还有空房间，就把章伯飞领回了自己家，让他不至于在大年夜流落街头。
深夜，躺在温暖被窝里的章伯飞，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久久不能入眠。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3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