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爸妈培养成才》疏风骤雨

38、第37章

　　“来来来！一人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

　　热热闹闹的王雅悦家，一家人刚吃完了特别丰盛的年夜饭，正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包饺子。
　　他们一家人准备守夜到凌晨十二点，所以吃完正餐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包饺子。打算在十二点之前左右煮好，一家人一起吃了新年第一顿饺子，小辈给晚辈拜了年，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这是他们家的传统，自从王雅悦记事起，仿佛一家人就努力每年都这么过了。
　　当然不好的年景里，饺子可能特别特别素，但是那温馨的气氛，流淌在每个人心中的温暖，却是永远都一样的。

　　今年的年景不错，除了沈秀英跟王志远的收入，大哥王亚军也已经能够自立，现下又在学校对面开了小卖部，生意异常的火爆。
　　再加上王雅悦也已经可以自给自足，甚至还能够帮家里带来更多的收入，这个年，更是让全家人过得愈发舒舒服服的了。

　　所以，今年的饺子馅儿，自然也十分地丰盛。
　　一份大家都喜欢的白菜猪肉，肉放得十分扎实，几乎都看不到什么菜了。
　　另一份特意给更喜欢吃素的王雅悦，准备得韭菜鸡蛋馒头渣儿，放了香油，几乎都要比肉馅儿的更香了！

　　王雅悦按人头洗干净好多枚硬币，热水烫，酒精消毒，终于弄得干干净净之后，一个接一个包进饺子里，并且跟大家说：

　　“来来来，说出你的梦想！要是吃中了带硬币的饺子，来年，本大学生负责替你实现！”

　　沈秀英嗔怪地白她一眼，数落道：“不就小打小闹赚了点钱，还负责替人实现梦想，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了多大财呢！”

　　王雅悦嘻嘻笑：“还不许人家做百日梦啦！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好好好！我先来！”
　　一旁姐姐最大的小迷妹，王雅华同学率先举手，迫不及待地喊：“我想当模特！我想当明星！”

　　沈秀英好笑地看着小女儿：“行行行，模特的事，我答应了，小悦你看着她点儿，别受欺负就行。想当明星……我就帮不了忙了。”

　　王雅悦包好一个带硬币的饺子，把它端端正正地放在篦子上，冲王雅华说：“你要是运气好，能吃到带硬币的饺子，姐姐回头去京市帮你打听，怎么能当明星……我听说有那种培养明星的学校，好像叫什么电影学院，也在京市，你可以考那个，咱小华这长相，这表现力，还不是板上钉钉的明星嘛！”

　　王雅华听得十分神往，幻想了一会儿美好的未来，禁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偷摸盯着姐姐包饺子，心道，我是不是可以做个什么记号？

　　刚悄无声息地伸处个手指头，就被嫂子高翠枝火眼金睛地发现了，立刻声明：“小华，咱可不兴作弊的啊！吃硬币饺子，看的就是个实打实的运气。”

　　“好吧……”王雅华悻悻地收回手指，规规矩矩地继续干自己的活儿——摁饺子剂子。

　　他们老王家包饺子，各有分工。
　　沈秀英手上最有准头，负责把醒好的面揉得光滑，揪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而王雅华跟王雅清，则负责把剂子摁平，然后交给负责擀皮儿的王志远。王雅悦跟高翠枝两人，则负责包饺子。

　　而王亚军，个人技术不咋地，被分配了烧火煮饺子的任务。

　　此刻，在厨房刚把火烧起来的王亚军，听见里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非常有参与精神地喊：“我的梦想，明年买个大彩电！”

　　高翠枝跟着笑呵呵地补充道：“这也是我的梦想。夫妻同心啊！”

　　王雅悦笑：“好呀！有了电视，以后就可以在电视上看大明星王雅华啦！”
　　“哇！对对对！买电视！看明星！”王雅华顿时兴奋起来，连一旁的王雅清也跟着念叨：“买电视！看明星！”
　　“看明星！”
　　“看电视！”

　　王志远跟沈秀英俩人，笑得一脸慈祥，嘴上却故作嫌弃地说：“天天在家看你还不够吗？好不容易看个电视，还得看你吗？”
　　王雅悦想起章莹跟她描述过的关于明星的点点滴滴，摇头晃脑道，“等小华成了大明星，肯定天天特别忙，咱们要是再想看她，指不定还必须得看电视了呢！”

　　“那我的梦想就是——”王雅悦故意卖了个关子。
　　高翠枝笑呵呵地接茬，“你还有梦想呢？咱村唯一一个女大学生，还不够吗？”

　　“我的梦想就是——”王雅悦笑着提高声音，“好好学习，好好赚钱，实现你们的梦想！”

　　全家人非常给面子的一起欢呼：
　　“好好好！我们都实现梦想！”
　　“对！实现梦想！”
　　“买电视！”
　　“当明星！”
　　……

　　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沈秀英跟王志远对视一眼，彼此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他们或许在想，我们的梦想，就是你们都好好的，就够了……

　　**

　　顶着寒风出了门的章伯飞，走出没有多远，十分不争气地停驻脚步，等了许久。
　　可许久，许久，身后，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此时此刻他的心，渐渐如同坠入冰窟，甚至比寒冬腊月的冰冷天气，都要凉许多。甚至于他想起自己那次溺水，就是被王雅悦救的那一次，那一刻，他好像都没有此时此刻，这么难受。

　　全身颤栗，内心悲凉，无助，痛苦，迷茫，疼痛。
　　撕心裂肺地疼。

　　寂静的夜，他仿佛真的听到，心碎的声音。
　　哀莫大于心死，或许，就是此时此刻的感觉吧。

　　章伯飞觉得自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十分机械地往前走着。
　　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刚才等那么久在干什么？
　　甚至于，自己还忍不住回了头，难道，内心仍旧有期待吗？
　　难道，自己还没有认清真相吗？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自己不是只能逆来顺受，从来不能有任何一点自己的意愿，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坚持吗？
　　自己不是只能为家里做无尽的贡献，从来不能有任何一点的奢求吗？
　　有时候他也羡慕二弟和三弟，他们好像不用废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永远都得不到的温情。
　　甚至于已经嫁出去的大姐，每次回家，都会受到苏彩霞最隆重的接待。
　　为什么轮到自己，却从来什么都没有？

　　他期待着，他希望着，自己赚钱了，把钱全部上交给爸妈，会换回一丝温情。
　　或者，自己现在也是大学生了，比二弟更有出息，会换来爸妈的另眼相看。
　　可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抑或许，为什么，从来都不重要……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为自己着想一点一滴。
　　除了，救了自己的命，却不幸失去性命的王雅悦。

　　想到这里，章伯飞仿佛从一场大梦中苏醒，停驻脚步，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走到了王雅悦家的小卖部门口。

　　这里冷清清的，家家户户，仿佛都在自己家里，热热闹闹地合家团聚。
　　他路过大门紧闭的小卖部，拐了个弯，踏上了王雅悦家住的那条小巷子。
　　时不时地，街上有小孩儿出来放个炮，“砰”地一声，激起好几声兴奋地呼喊：

　　“这个响！”
　　“再来一个！”

　　是的呢，从章伯飞记事起，好像他也从来没放过炮呢……
　　自己爸妈，生他们出来，至少生他出来，好像就是个投资，是要有回报的。
　　如果自己不赚钱，没有用，那对他们而言，就完全没有一点价值。

　　对了，章莹告诉过自己，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每个人的价值，应该是自己定义的。
　　而且，自己未来是个对国家十分有贡献的人，给国家带来了很多价值。

　　是的呢，怎么能够因为苏彩霞跟章文宗的否定和无视，就完全地否定自己呢！
　　自己可是凭本事考上的清大！
　　甚至于，平日里，教授称赞过自己好几次呢！

　　这时，俩小孩儿看他一个人在旁边愣愣的，奇奇怪怪的，鼓起勇气走过来，说：“过年好啊。”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会期待的一声问候，却来自陌生的小孩儿……

　　章伯飞突然热泪盈眶，声音哽咽：“过年好。”

　　小孩儿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分给他一只炮，问：“窜天猴，你要吗？”
　　章伯飞楞住了，不可置信：“给我？”

　　另一个小孩儿递给他一盒火柴：“对，点这儿，窜天猴，带走旧年烦恼，新年事事顺……顺啥来着？”

　　章伯飞接过来，划着了火柴，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温暖了他的心，双目泪光晶莹闪烁，却又闪着一丝重生的光：“带走旧年烦恼，新年事事顺心。”

　　“嗖！”
　　“啪！”

　　清脆的两声，旁边两个孩子兴奋地欢呼：“这个真不错！我也来一个！”

　　“蹿得真高！”
　　“蹿得越高越好！”
　　“对！新年事事顺心！”
　　“顺心！”

　　而一旁的章伯飞，手里还攥着已经窜完的“窜天猴”，闻着残留的火药味，却觉得，这仿佛是世界上，最最好闻的味道。

　　他问两个小孩儿：“你们知道王雅悦家，就是那个女大学生家，住哪一家吗？”

作者有话说

　　重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