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我变成了团宠》烈上野

2、九十五

　　许闻顺利交了资料费，老师找了五块钱。他肚子饿，看着这五块钱忍住了许多幻想等顾于林来了还他。可直到上课铃响了也没见找个人影，老师说他请假了。

　　回到家奶奶看出来许闻心情不错，可许闻怎么也没找着妈妈的影子，他就问道：“妈妈呢？”

　　奶奶脸色立马降下来，颇感晦气道：“你娘真是狠心角色，今儿下午又带着她的宝贝盒子要跑，被你爷回来取东西的路上逮住了，现在关在猪圈里面呢。”

　　这不是妈妈第一次的逃跑，而每一次都不顺遂，抓回来还会被打的体无完肤。

　　“明明孩子都在这呢，还能舍得跑。”奶奶啧啧道。

　　书包的肩带断了，顺着胳膊掉在了地上。许闻无暇顾及，连忙往猪圈奔去。而他不知道的是，书包拉链被弹掉了，厚重的书尽数掉了出来，连同那张五元纸币，而奶奶看见了，大惊失色。

　　以前家里是养过猪的，后来卖掉了就没再养过，猪圈就荒废了，奶奶拾得破烂纸盒会往里边扔，还在旁边修了个厕所，没人打理，奇臭无比。

　　许闻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沾了一身的尘土。他捂着口鼻，看着猪圈里被纸盒围住的妈妈。

　　“妈妈……”许闻哽咽道。

　　妈妈倚靠着墙闭着眼，手脚被闩狗的铁链绑住。她没睡，知道许闻来了，可她不想理睬。

　　“妈妈……”许闻眼泪止不住的掉，他想打开铁门却被上锁了，打不开。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妈妈，你理理我，你理理我……”他蹲了下来，抱着膝盖闷着声音哭泣，他怕哭声惹得妈妈生气，可他宁愿妈妈对他生气，理一理他。

　　两人一个沉默，一个哭，直到许闻不哭了，妈妈都没有施舍的给一点眼神。可许闻却满足了，能这样和妈妈待着一起，也是很幸福。

　　兀的家里传来奶奶的惊呼：“别伤着孩子！”

　　接着就是爸爸提着手臂粗的棍子怒气冲冲的走来，他怒瞪了眼满脸泪痕的许闻，一脚踢开他拿钥匙把铁门打开，大步跨进去就是质问：“是你给这畜牲偷了我的钱！？”

　　妈妈缓缓睁开眼，露出鄙夷的冷笑：“你们是畜牲，我不是，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死也不会做。”

　　“贱人！”爸爸被惹怒，挥舞棍棒砸在了妈妈的身上。

　　“妈妈！”许闻尖叫，扑上去挡在妈妈身前，挨了两棍子，痛的感到肺腑都要炸裂。

　　爸爸拿棍棒指着许闻：“小畜生，你敢偷我的钱？”

　　许闻咬牙忍受疼痛道：“我没有，爸爸，这钱是我的同学借给我的。”

　　爸爸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师经常打电话给我说你不合群性格孤僻让我管管你，谁能借你？你老师昨天就打电话告诉我要九十五交资料费，我不给你就偷？真是畜牲，和你妈一样贱！”

　　许闻愣了，原来昨天爸爸是知道要交这笔钱的，而他装作不知道，还打了他。

　　爸爸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他并不在乎：“你就不能装装可怜？同学的钱，老师的钱哪一个不能骗？敢偷钱，偷到我的头上！”

　　许闻心中感到翻江倒海，他一字一句直视爸爸说：“这是同学借给我的，我没有偷你的钱！”

　　“你还敢瞪我？”爸爸挥起棍棒，几乎是使了浑身的劲要砸下来。

　　这要是落在身上非死即伤，许闻大义凛然的要接，却瞥见妈妈讽刺而幸灾乐祸的笑脸。

　　奶奶冲过来推开爸爸，棍棒挥在了墙上。

　　“行了行了儿子，没丢钱没丢钱，我数过了，都在呢！”奶奶说道，手里还攥着那张五元纸币。

　　爸爸愣了下，随后脸上并没有悔改之意，他扔掉棍棒蹲下替妈妈解开锁链，边说：“你该感谢我妈，不然我今天肯定打死你。”

　　锁链解掉了，妈妈在爸爸脸上啐了口痰，然后发了疯地笑起来。

　　爸爸暴怒，扇了她好几个巴掌。许闻去拦被甩在了地上。

　　“不识好歹。”爸爸看妈妈嘴角出了血才不情不愿的停手。

　　许闻失望地看着爸爸，他爬起来，冲到奶奶跟前抢那五块钱：“还给我！”

　　奶奶死攥着不松手，她理所应当觉得小孩的钱就是她的。

　　纸币被从中间撕破，奶奶责怪道：“你瞧瞧你！抢什么抢，这下好了，坏了！怎么用？怎么用？”她把另一半扔在地上，气愤地回了家里去。

　　许闻拾起那一半，看着无法再合起来的纸币陷入了内疚和后悔。他转身看向妈妈，妈妈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

　　许闻说：“妈妈，我没偷。”

　　妈妈从他身边走过，不曾看他。

　　许闻望着妈妈单薄的背影大声喊道：“妈妈！我没偷！”

　　妈妈的脚步不曾停过，不曾迟疑。

　　第二天许闻在下课时跟着顾于林去了趟厕所，也不上前搭话。上课铃快响了，许闻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了才走上前掏出用线缝起来的纸币说：“对不起，被我撕坏了，你不想要也没关系，我以后还你一张整的。”

　　顾于林看着纸币上面歪歪扭扭的缝合线说：“我要，为什么不要。”他接过，“记得剩下的也要还。”

　　“我肯定会还的，你放心。”

　　“嗯，一起回班级吧。”

　　许闻摇头道：“你先回去吧。”

　　“为什么？”

　　“同学们都不喜欢我，和我一起回去对你不好。”

　　顾于林无所谓道：“那又怎样。走吧，快迟到了。”

　　许闻态度坚决，顾于林拗不过也懒得再费口舌先回了教室。

　　这是许闻第一次对友情产生了向往，接下来的日子顾于林总是会向他主动搭话，因为他同学们都不再对许闻有明显的恶意，默认他是顾于林的小跟班。

　　好景不长，顾于林转学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闻傻了好几天，他想问问顾于林为什么突然转学了，没有联系方式，有了又以什么身份质问，他们并不熟，不过是顾于林借了他一次钱，而自己还没还上的关系。不过是顾于林向自己搭了几次话，而他就一直回味的关系。

　　许闻哭了，祭奠他短暂的友谊。

　　小升初很快来了，许闻想考个好成绩让妈妈高兴。而爸爸已经挑选中了城里的一所选拔性重点初中，他让高中学历的叔叔来指教许闻题目，叔叔欣然答应。许闻也很高兴，和叔叔在一起比和爸爸在一起更开心。

　　在考试前一天晚上，一身酒气的叔叔脱掉了许闻的裤子。

　　许闻吓坏了，挣扎下叔叔摁住了他的腰，粗糙的指腹搓得他皮像是要掉了。

　　粗重的呼吸熏在了许闻的颈窝，许闻摸索到床头的小黄鸭闹钟，使出吃奶的劲砸在了叔叔的头上。

　　叔叔晕倒了，小黄鸭也碎了。

　　许闻哆嗦地穿好衣服，在爸爸的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他下定决心抬手要开门却悬在了空中，转身去了奶奶房里，钻进了爷爷奶奶的被窝里。

　　早上是被熟悉的闹钟声音吵醒的，明明坏了却还能发声，发出这般响亮的声音。而许闻意识到，原来每天早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是能听见铃声的。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静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要把闹钟关掉。可他刚推开门，铃声停了，而叔叔站立在黑暗里，阴沉着脸，定定地看着他。

　　许闻汗毛倒竖。

　　“小闻，你很懂事。”叔叔说。

　　“……”

　　“昨晚的事叔叔是对不住你，可也没做到最后不是吗？房子是我给你砌的，床是我给你劈的，闹钟也是我给你买的。我对你很好，不是吗？”叔叔慢慢露出微笑，站在黑暗里显得阴暗可怖。

　　“小闻，你很懂事。”他又说了一遍，朝许闻靠近。

　　许闻后退，绷着脸说不出话来。

　　叔叔止步，月光打在他年岁的脸上。

　　“小闻，这件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哦。”

　　许闻麻木地点头，叔叔满意地骑着电动车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他的背。

　　许闻抹了把眼睛，没有哭，很好。他抓起床头的书包背上，骑着自行车就往学校赶去。

　　考试终于结束了，许闻松了一口气，而爸爸则一直期待一中发来入学通知书。看着爸爸期待的劲许闻惴惴不安，他的成绩并不特别优异，能中与否全靠命了。

　　幸好，中了。

　　初中是一个新的人生，对于许闻是这样的。一中离家太远了，爸爸让他住校，奶奶表示很不舍的，而妈妈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反应。

　　在学校许闻有了个要好的朋友，叫曾越，他教他打篮球，教他画画，还教他学习方法，不再死记硬背。

　　“我以后想当一名画家，或者一名运动员。”曾越说。

　　体育课上，他们俩人躺在草坪上诉说着未来的憧憬。

　　曾越问许闻：“你呢？”

　　许闻望着飘忽的云说：“我没想过那么远。”

　　“梦想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对什么感兴趣，就说什么咯。”

　　许闻想了想说：“还钱。”

　　“啊？”曾越惊地坐了起来，“你欠别人钱了？欠多少？”

　　许闻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说道：“九十五。”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不过债主跑了，找不着了。”

　　曾越笑了：“还有这种好事。自古以来只有欠债的跑，还有债主跑了的啊？”

　　“是啊，居然还有这样的债主。”许闻伸着手要够云，这终究是不可能的事。

　　曾越伸手拍了下他的手，像是击掌，“那就不还了呗。”

　　“不行，要还的。”

　　许闻放下了胳膊，松散了身子，惬意地闭上眼，享受阳光，享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