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当公务员》奶瓶儿

12、第 12 章

　　吃完饭，苏绾和黎莺一起押李绍新去地狱时，又遇到了审核不通过的问题。这次倒不是因为长相，而是李绍新阳寿未尽。

　　入狱审查官一看她们是罚恶司的，头疼的搓着脑门，“我说，你们不能老这样。查察司已经下达判决书，他又跑不了，你们就不能等他死了再抓吗？”

　　黎莺反应很快，一口气推给上司，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作为下属，偶尔也要劝劝上司，当个直言不讳的部下也没什么不好嘛。”

　　见他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黎莺小声提醒对方道：“那可是钟馗大人。”

　　直言不讳的审查官眼前忽然闪过钟馗冷漠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好像是有点儿为难你们了……”

　　苏绾慢慢举起手，得到审查官的示意后才说：“可以请问一下，婴儿夭折后的魂魄是如何回到地府的？”

　　“这跟你们勾生魂回来有什么关系？”虽然面露疑惑，但他还是回答了苏绾的提问，“未出生的胎儿大都没有完整的灵魂，除非很多死婴聚集在一起，才会形成怨气。怨气不是魂魄，无法回收，这个归阳间的道士管。出生以后夭折的，只有一部分能回来，因为在望乡台喝过孟婆汤，他们记不得回阴曹地府的路，必须有阴差引路才行。这是不可避免的损耗！”

　　“死了很多年的婴儿魂魄，一直滞留阳间怎么办？”

　　“婴儿的魂魄一般保留不了很久。”

　　“要是被过门石压住了呢？”

　　审查官没什么耐心的皱起眉，“这种就是孤魂野鬼了，地府不收。”

　　“地府不收孤魂野鬼，这个您总得收下吧？”黎莺把李绍新推上去，“您要是觉得他阳寿未尽，就送他还阳去。”

　　审查官以为自己的施压奏效了，问：“他死多久了？”

　　“一天。”

　　“不算太久，我问一下陆判。”审查官拨通陆之道的电话，请对方查一下李绍新的尸体状态，看看是否适合还阳。结果得到的答案却是，刚被法医解剖了。

　　这下不收也得收了。

　　“下次你们再这样，就算是借尸还魂我也要把人送回去。”审查官咬牙切齿的按下“通过”的印章。

　　工作一忙完，苏绾让黎莺先回去，她要去找那个骗她考试的女生问清楚。

　　大厅还是那么热闹，等待投胎的鬼排成长队，一眼望去全是脑袋。

　　苏绾气冲冲的找了一个多小时，毫无收获，精力慢慢耗尽后，才逐渐意识到骗子是不会重返作案现场的。

　　她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口袋里的小婴儿正好醒了，她伸出脑袋好奇的往外看。

　　“我这事估计是没戏了，还是先去调查你的身份吧！”

　　苏绾再次打起精神，打算先去查察司问一下陆之道判官。

　　查察司在她之前待过的办公室隔壁，除了工作清闲的赏善司，苏绾从没见过那两个司的办公室有人进出。她站在查察司的大门外，忐忑的敲了敲门。

　　大门很快被开启，一个穿着黑色圆领袍的小个子女鬼走出来，柔声柔气地问：“你找谁？”

　　“我是罚恶司的员工，有事想找陆大人。她现在方便吗？”

　　小个子女鬼见她支支吾吾，跟罚恶司那群不讲规矩的鬼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猜测道：“私事吗？”

　　“哦！”苏绾紧张地点了下头。

　　小个子女鬼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陆大人在办公室，我带你过去。”

　　“…谢谢。”苏绾感激地说道。

　　小个子女鬼把苏绾领到陆之道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说：“陆大人，隔壁罚恶司的员工找您。”

　　门内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请她进来。”

　　苏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去推门。

　　大门一开，堆积如山的卷宗几乎把办公室塞成仓库，只有中间方寸之地摆放着一张古代长桌，桌上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桌后坐着个十来岁的女童正在批阅卷宗。

　　等苏绾进来后，陆之道才放下毛笔，看向对面唯一的垫子，说：“随便坐，我这儿比较乱。”

　　苏绾拘谨的跪坐在垫子上，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这里是她来地府以后，见过的最有古风的地方，除了陆之道变成了小女孩。

　　“你想查什么？”陆之道问。

　　苏绾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对方就已经猜到了，这让她更方便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在阳间捡到一个鬼婴，想拜托您查一下她的来历。”

　　“李绍新家的那个？”

　　苏绾一惊，“您怎么知道？”

　　陆之道从地上拿起一份卷宗翻开，“李在年20岁有过一个孩子，出生三天夭折，死因是长针刺穿颅骨，应该就是你身上那个小鬼。”

　　被对方当面点破，苏绾下意识捂住口袋。

　　陆之道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转轮王发放投胎后，在登记造册的时候只会记录下一世要去的人家，只有等孩子出生有了名字，才会补录进来。因为李在年没有给孩子取名，所以查不到孩子的前世。”

　　苏绾提议说：“如果根据出生时间来查，会不会容易一些？”

　　“这个孩子还没有名字就死了，所以生死簿上是找不到她的。她投胎后留下的痕迹，仅仅是作为李在年生前的‘恶’才被记录下来，所以没有精准的出生时辰。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很多，你要一个一个查吗？”

　　“嗯，麻烦您了。”苏绾毫不犹豫地说道。

　　陆之道抬手指着苏绾身后的书架，“都在那，你自己找吧。”

　　苏绾扶着地起身，并不习惯跪坐的她此时腿已经麻了，她九十度鞠躬表达感谢，“谢谢您！”

　　陆之道望着她兴奋走向书架的背影，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发起消息。

　　陆之道：【我让她自己找了】

　　陆之道：【为这点儿事，你居然亲自打电话给我。所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好奇）】

　　钟馗：【上下级关系】

　　陆之道：【你该不会看上新来的小姑娘了？在你用权力逼迫属下就犯前，先给她如沐春风般的温暖，等她发现自己离不开你的时候，就是无尽的地狱了】

　　钟馗：【？】

　　陆之道：【抖S大人，你需要一间刑讯室吗？专属于可爱下属的私人秘密基地】

　　你已被对方拉黑。

　　陆之道看着手机上的红色叹号，她一手托着下巴，打量认真查找卷宗的苏绾，“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苏绾捧着卷宗抬头，“苏绾。”

　　“哪个绾？”

　　这种问题苏绾已经被问过很多次，父母那个“大师给取的”理由她实在说不出口，于是给自己找了个有内涵的介绍，“‘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的那个‘绾’。”

　　陆之道提笔写下一个“绾”字，拿起纸给她看，“这个？”

　　“嗯，您的书法真漂亮。”苏绾发自真心的夸赞道。

　　陆之道盯着纸上的字，擅自拆解起来，“这个字很有趣，给人一种束缚感，你念的诗又代表着挂念。我再给你测个字吧！”

　　“测字？”苏绾没想到死了还能算命，又怕惹对方不高兴查不了女孩的来历，只好答应。

　　陆之道一看到卦辞就笑了，她拿起手机给钟馗发消息。

　　【我刚才用‘绾’字给你可爱的属下测了一字，你想不想知道结果？】

　　【是什么？】

　　陆之道“噗嗤”笑出声，听见笑声的苏绾一脸莫名的看过来。什么占卜结果把她乐成这样？

　　“没事，没事，你继续。”陆之道止住笑，继续跟钟馗发消息。

　　【卦辞：红颜美，休挂怀，人在车中，舟在水里】

　　这条消息直接把对面的钟馗干沉默了。

　　许久，她才回了对方两个字。

　　【无聊】

　　陆之道抿嘴一笑，难得成功逗到对方，她开心的继续工作。

　　…

　　一连好几天，苏绾都待在陆之道的办公室里找线索，也没有工作来打扰她。

　　经过一周不眠不休的查找，苏绾终于找到投胎去李在年家的女子记录。有了这条证明，她就能确认身份重新投胎了。

　　苏绾激动的把投胎登记册拿给陆之道，说：“陆大人，我找到了，有了这个，她就可以重新投胎了吧！”

　　“投胎的证据链是完整了，但是你怎么证明她就是李家死亡的那个孩子呢？以她现在的心智，应该无法交流，如何过得去转轮王的审判？”

　　苏绾沉默不语。

　　陆之道笑了下，“这也不难，你找到她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吗？最好是说话比较管用的。”

　　苏绾眼中差点儿熄灭的光再次亮起，“钟馗大人也在。”

　　“哦，那就让她给你写一份证词，证明女婴是从李家挖出来的。这样通过的希望会大一些！”

　　苏绾用力点头，“我这就去找钟馗大人！”

　　“去吧。”陆之道摆摆手，目送她离开。

　　已经提前得知消息的钟馗此时正坐在办公室等苏绾来找她，她看着手机上刚收到的消息，没想到陆之道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钟馗放下手机，对着大门说：“进来。”

　　伶俐鬼探进脑袋催促道：“大人，还不出发吗？一会儿赶不上捉鬼的时辰了。”

　　“哦。”钟馗嘴上答应，屁股却未离开椅子半分。

　　伶俐鬼不太理解，正要再说话，感觉背后多了个人，它回头一看，见苏绾站在后面想要进去。

　　“大人，新来的实习生找你。”挡在门前的伶俐鬼帮忙传了个话。

　　“让她进来。”

　　伶俐鬼让开路，“大人叫你进去。”

　　苏绾点头以示感谢，然后推门进去。办公室还是她第一次来时的模样，没有了亭台水榭，又变成了空荡荡的办公室。跟陆之道的办公室一比，她的上司还真是简约。

　　“什么事？”钟馗问。

　　苏绾回过神，赶紧说道：“上次我带回来的鬼婴已经查到了，陆大人说需要您写一个看到她是从李家挖出来的证明。”

　　“好麻烦，不想写。”

　　“……”

　　苏绾立刻提出新的解决方案，“我来写，您只要签个字就行，可以吗？”

　　钟馗没有马上答应她，“写完再说吧。”

　　“给您添麻烦了！”苏绾鞠躬感谢。大概是太激动，连着鞠了三次躬。

　　钟馗：“……”
　　怎么跟遗体告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