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当公务员》奶瓶儿

13、第 13 章

　　苏绾推开罚恶司办公室的大门，想借个办公桌用一下，才发现黎莺的工位已经有了新人。她浑身散发着新鲜的戾气，充满怨念的埋头工作。

　　做坏事的人死后会下地狱，没有做坏事的人会再次投胎，那被坏人杀死的好人怎么办？忘不掉的沉重过去，深刻的记忆压着她们无法走向新的开始。

　　于是她们留在地府拼命工作，只为有一天能亲手将施暴者绳之以法。

　　这才是你的目的吗？阿……到嘴边的名字忽然想不起来，苏绾愣了下，却并没有在意很久。

　　既然办公室没有写证词的地方，苏绾只好另寻他处。她回到外勤部的休息室，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用手机里的WPS打字。

　　为了能顺利通过审核，苏绾尽可能的把现场情况写的详细，一不小心就写了一万多字。

　　她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错别字后，才发给钟馗过目。

　　不一会儿，苏绾就收到对方的回复。

　　钟馗：【我在办公室】

　　苏绾秒回了个“我这就过去”，拿着手机冲出休息室。

　　…

　　钟馗把证词打印出来，提笔签上大名、盖了自己的私章。

　　刚弄完，敲门声就响了。

　　“进。”

　　钟馗把证词推给刚进门的苏绾，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苏绾拿起来直接翻到最后一张写着钟馗名字的地方，“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钟馗像是有话要说，垂眸思索片刻，还是没开口。

　　“我先把资料整理好提交上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上次我取号码牌，都排到七万人了。”

　　钟馗抬眼看她，“总部大厅的号码牌？”

　　“嗯，”说起这个，苏绾忍不住跟领导抱怨，“我还被一个宣传考公的人给骗了，要不然我这会儿都出生了。”

　　“考公？”

　　“她说我英年早逝，适合考公，塞给我一本报考指南，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给我报名了，还收了我50000报名费。”

　　钟馗一脸平静地告诉她，“考试是免费的。”

　　“……”
　　苏绾捂着心痛的胸口，“那不参加考试会进投胎黑名单也是假的了？”

　　“那个是真的。”

　　苏绾大口喘着气，“所以她是骗报名费的？”

　　“你付的现金？”

　　“扫码。”

　　“那应该能查到，你把交易记录发给我。”

　　苏绾找到转账付款的记录，截图发给钟馗，问：“真的能找到吗？”

　　钟馗冲她笑了下，随即拨通天地银行行长的电话，“酆行，帮我查个人。我这只有一笔扫码支付的转账记录，嗯，需要多久？好，我等你电话。”

　　挂断电话后，钟馗把苏绾发给她的截图转给银行行长，又对苏绾说：“你不是要去交材料吗？等你回来应该就有结果了。”

　　苏绾低头看向手里的纸，喜出望外地说：“那我一会儿再来找您！”

　　本以为一切顺利，结果在交材料的时候出了问题，审查官看完苏绾提交的东西后，问：“怎么没有出生证明？”

　　“……”
　　苏绾不可思议地问：“出生证明是医院开具的那个吗？”

　　“差不多吧！”

　　苏绾哭笑不得地重复道：“差不多……？”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业务，当然希望你准备的材料越充分越好，你也不想在转轮王审判的时候被当场驳回吧？”审查官将苏绾准备的两份资料放在一起，指着上面的关键信息解释，“上一世投胎的地点为省人民医院产科，你发现婴儿的地点是李在年家的院子，两个地点不一致，需要提供出生证明。”

　　苏绾有些担心，“二十多年了，还能找得到吗？”

　　“阳间普及电子病例有半个多世纪了，你应该庆幸李家人不是在乡镇医院生的。”

　　“我会准备好的。”

　　苏绾嘴上这么说，心里是一点儿底也没有。她都是鬼了，还怎么去阳间医院开证明？总不能给产科主任托梦，让她烧一份下来吧。

　　“三哥的兄弟在终南山修仙”这句话突然在苏绾耳边响起。

　　对哦！可以托梦给三哥，让他帮忙搞一份出生证明！

　　…

　　刚从阳间出差回来的黎莺正在食堂吃饭，突然接到苏绾的电话，一开口就问她怎么给阳间的活人托梦。

　　黎莺看了眼日历，问：“今天既不是中元节，又不是清明节，好端端的打扰活人做什么？”

　　“我有急事找我三哥。”

　　黎莺听她语气是挺着急的，又问：“是没钱了吗？我可以借你。”

　　“是其他的事……”

　　私事的话黎莺也不好再问下去，便把方法教给了她。

　　“子夜时分，在黄泉边点一盏河灯放进水中，心里想着要托付的事，河灯就会把你的话带进活人的梦里。”

　　…

　　阳间。

　　苏绾家。

　　“昨晚，我梦见小绾了。”苏绍挠着乱蓬蓬的头发从卧室里出来，还没洗脸就坐下吃饭。

　　苏维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小绾跟你说什么了？”

　　“说让我去人民医院给她开一份出生证明……”

　　听见儿子们说话，苏绾妈妈走过来，说：“绾绾的出生证明在家里啊！为什么要去医院开？”

　　“不是她的，是一个叫李在年的，28年前在人民医院生了一个女孩，她要那个出生证明。”

　　全家：“……”

　　“你睡糊涂了吧！什么跟什么呀！”苏绾妈妈指了下儿子的头，继续忙活家务去了。

　　苏绍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坐在他对面的苏维，“大哥，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你说的话没有可信度。你想啊！小绾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她能认识的28年前的人一定来自父母的社交圈，但我们都没听说过这个李在年。”

　　苏维放下筷子，起身要走，又听见老三嘟嘟囔囔地说了句：“可我还是觉得这个梦挺真的！”

　　…

　　苏绾在黄泉边等了一天，也没等来三哥的消息，但却收到了上司发来的调查结果。

　　【户主一周前刚投胎】

　　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她竟然没考虑到这种情况。苏绾沮丧的叹了口气，还以为能追回50000报名费呢。

　　【既然她投胎了，那就算了吧，谢谢大人】

　　苏绾刚把手机放进口袋，手机又响了一下。

　　【可以召回】

　　苏绾看着新发来的消息：“……”

　　她第一反应是判官的权力这么大吗？为了50000冥币害得人家刚出生一周就夭折，实在有点儿残忍，苏绾果断拒绝。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

　　苏绾盯着手机屏等了半天，确定钟馗不再发消息后，才将手机放回口袋。

　　眼看又到子夜，苏绾决定再给三哥托一次梦。昨晚的梦估计他没当回事，连着两天都做相同的梦，这次应该会重视起来。

　　阳间这边，苏绍答应了朋友晚上一起开黑，正打到紧要关头，苏绾来托梦了。

　　狂飙的肾上腺素迅速降到最低水平，紧接着哈欠连天，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直接栽倒在键盘上。

　　队友看到苏绍发来的一排乱码：“？？？？”

　　队友A：“什么意思？”

　　队友B：“暗号？没看懂啊！兄弟！”

　　队友C：“你怎么不动了？人呢？死哪儿了？”

　　队友A：“靠，这B不会是挂机了吧！”

　　任凭队友在耳机里如何呼喊，苏绍依旧睡得不省人事，很快，队友的耳机里就传来了让人傻眼的打鼾声。

　　队友们：“………………”

　　苏绍刚睡着就开始做梦，梦里他接到大哥打来的电话，说小妹出生了，在人民医院产科，叫他赶紧过去。

　　在苏绍的印象里，妹妹出生的那天他好像在上幼儿园，他是放学回到家才知道妈妈生了个妹妹。

　　不过，能请假不上幼儿园他还是很高兴的。

　　苏绍推开家门就到了医院走廊，他一间一间产房看过去，这次的视角跟上次来的不太一样。上次他是趴在门上看，这次竟然能从门上的方形玻璃看，很奇怪。

　　“你怎么才来，是个妹妹，快来看！”苏维站在婴儿床边，朝门口的苏绍招手。

　　苏绍摸了摸脖子，走过去，朝婴儿床看去。只见成年苏绾躺在里面，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三哥，你怎么还没给我开出生证明？李在年夫妇，人民医院产科，19XX年8月10号出生的女婴。这不是在做梦，你赶紧给我烧过来，我有急用。”

　　苏绍猛的惊醒，头磕在桌子上，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一抬头，看见兄妹四人的合照，他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汗。

　　“你怎么又给我托这种梦？李在年到底是谁啊！”苏绍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精神状态，“我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抓起桌上的手机，给终南山修仙的兄弟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

　　“谁啊？”

　　“我，苏绍！我问你个事！”

　　对面睡得迷迷糊糊，“大半夜的你问什么事呀？明天不能再问吗？我这正养精蓄锐吸收天地灵气呢，叫你给我打断了。”

　　“等我问完你再接着吸！”

　　“问问问问问问！”

　　“你还记得我妹吗？”

　　对面瞬间清醒，爬起来正襟危坐道：“知道，她不是——”

　　“我这两天连着梦见她，非让我给她查一个叫李在年的孩子的出生证明，问题我不认识这个李在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要干嘛用？”

　　苏绍扯着嗓音说：“没有——要不然就不问你了。你说她是不是在那边遇到麻烦了？你不是会那个问卜之术吗？替我问问，看她想干嘛？”

　　“问是能问，可现在是子夜，万一招来什么……算了，为了兄弟，我豁出去了！我们开视频说吧！”

　　视频提示音一响，苏绍立刻按下绿色接听键。

　　手机里，他的好兄弟上官浩然刚从床上爬起来去开灯。灯一亮，苏绍才看清房间的样子，墙上地上哪都贴着黄色的符箓，连被子都印着八卦图案。

　　“你这一整个半仙啊！”

　　上官浩然打着哈欠说：“什么整个半个的，等我去拿道具，你也找点遗物放在手边，能增强沟通效果。”

　　去而复返的上官浩然突然脸贴着手机补充：“越贴身越好。”

　　苏绍放下手机，偷摸跑到苏绾房间，“贴身，贴身，衣服应该是最贴身的了吧。”

　　他打开衣柜，里面空空荡荡，这才想起衣服在火化那天一起烧掉了。他拉开抽屉，满满当当的bra还在。

　　“额……”

　　妈妈的话记忆犹新，“内衣就不要拿了，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也不好意思烧。”

　　苏绍红着脸双手合十道：“对不起了绾绾，为了能知道你想说什么，原谅你哥吧！”

　　一切准备就绪。

　　视频里，上官浩然盘腿坐在铺着八卦床单的床上，手里捧着一碗大米，身上贴了好几道符箓。

　　“这是要干嘛？你手里的是祭品吗？”苏绍好奇地问。

　　“我刚跟师父学的问米之术。等下我就把你妹的魂魄请上身，你想问什么就抓紧时间问。”

　　“还能这样？！”

　　上官浩然一脸高深模样，“你把遗物带在身上，这样可以增加与亡者的连接。”

　　苏绍把手机立起来，往下照了照，“已经戴好了。”

　　看到苏绍胸前的白色bra，上官浩然突然结巴道：“你还有这癖好……”

　　“家里没有更贴身的遗物了，我想找件她常穿的衣服，可是衣服都被烧了。”

　　“咳咳，那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上官浩然抓起一把米，抛向空中，随后口中念念有词。不间断的重复了几次后，上官浩然突然换了口气，低着头不动了。

　　“兄弟！兄弟？你没事吧？”

　　苏绍对着手机叫了好几声，上官浩然才慢慢“苏醒”过来。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才注意到眼前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三哥？”明明是上官浩然的声音，却做出女生才有的姿态。

　　苏绍有点儿慌，磕巴道：“……兄弟，你这演技有点儿逼真啊！”

　　上官浩然似乎没懂他的意思，跳下床跑到镜头之外，不一会儿，手机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我怎么变成男的了？”

　　上官浩然“噔噔噔”跑到手机前，对着里面的苏绍着急地说：“三哥，我好像借尸还魂了，还上了你朋友的身……”

　　“冷静，冷静，你真的是小绾？”

　　上官浩然连连点头，跟苏绾每次着急的时候，动作一模一样。

　　“我去，这家伙有点儿本事！那这两天都是你给我托梦？”

　　“哦，我想让你帮我去医院开具一份李在年夫妇第一胎的出生证明，你是因为这个才把我叫来的吗？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要用上官哥哥的身份活着了？”

　　“额，并不是，他只是把你的魂魄招来了。”苏绍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后，心情也是无比沉重。

　　苏绾倒没觉得什么，她可不想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更何况她还没把小女孩送走呢。

　　“哦，那你赶紧帮我把事情办了，在十字路口写好地址烧给我。”

　　苏绍见妹妹并没有因为不能还阳而伤心，这才接着问：“你要别人的出生证明干什么呀？而且我跟他非亲非故，恐怕不好办。”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我现在是地府公务员，这是我的工作。”

　　“公务员？……地府？”苏绍震惊之余，激动的直拍大腿，“真厉害啊你！提前少走几十年弯路。等我死的时候，你都该当上阎王了吧！下面房价贵吗？赶紧买房，咱家人多，记得买大点儿！”

　　“……”

　　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绍吓得一抖，急忙回头去看。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跟谁说话呢？”苏维的眼神下移，眉头越皱越深。

　　苏绍顺着大哥的眼神低头。

　　“不是……哥，这个我可以解释！”

　　苏维冷静地说：“明天我给你预约心理医生，不用害怕，生病也不是你想的，早点休息。晚安！”

　　苏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