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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前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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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位于中原北部,由九甘河分隔内地,其地形大多为荒漠隔壁,少有绿林,常年数月黄沙漫天。
受到环境影响,这里的部落极多,小国寡民,原住民也多蛮横粗俗,常年为了领土而发起暴乱。
舞妓歌姬尽暗娟,婴儿稚女皆生弃。
沧海桑田,数代更迭。
北狄逐渐完成了内部的一统,在如今五国纷争的局面有了一席之地。
但终归骨子里流淌着暴戾的血液,崇尚法家的北狄不仅对内严刑厉法,即便完成了一个国家的建立,却依旧垂涎中原的其他领土,犹如豺狼嗜肉,只恨不能吃到嘴里。
仇门因此而被设立,直属皇族,独立于六部之上。
它们盘踞在敌国的地底,刺探情报,暗杀能人,只待有朝一日,可以瓦解整个中原的根基,完成天下一统的霸业。
……
朱徐温推开面前的石门。
两侧的灯火摇曳了一瞬,映入眼前的是一间牢房,约莫两丈见方,铁栏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两个面色冷峻的守卫正站在牢门处看守着。
朱徐温四处扫视了一下,墙壁和外面的长廊一样,是由坚硬粗糙的石块垒砌而成,有一个半开的窗户在外侧,月亮照在窗子上几乎小臂粗细的铁条,闪出一阵阵森森的光。
而铁栏的后面,牢房内的草席上正躺着一个青年男子。
浓重的血腥味就来源于这人身上的伤口,上身赤膀,几乎是血肉模糊。
“这是何人?”朱徐温问道。
“回统领,这人是仇门内部的间谍,前些日子偷偷出去送信,被我们的人抓到了。”看门的守卫答道。
“哦?”朱徐温微微勾起了嘴角。
说来也是有趣,本就是一个间谍机构,内部居然也出来了一个间谍。
想来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大概是活不了了,朱徐温不再关心,而是走到一侧的墙壁。
那墙壁有处凹陷,朱徐温轻轻一推,那墙壁向内转去,原来这竟是一处隐蔽的暗门。
那暗门后是一大厅,这才算是仇门的内部,这里十分宽敞,虽然也是靠烛火照亮,却比刚才的长廊和监牢明亮了不少。
太保常绍昨日就已收到密信,此刻正站在此处,等待着朱徐温的到来。
“臣拜见公主。”
见到朱徐温,太保行了大礼。
朱徐温连忙上前扶起,边扶边说道。
“常大人快起,如今你我身在仇门,不必再行这君臣之礼。”
太保常绍点了点头。
一旁一直带路的男人浑身冒出鸡皮疙瘩,只知道这个女人手持统领令牌,是仇门的老大,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公主了。
太保察觉道,说道。
“只有北狄皇族,才有统领令牌。”
说着,便屏退了他。
常绍对朱徐温解释道:“公主莫怪,这人是新来的。”
“无妨。”朱徐温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随即二人来到平时办公的房间,开始商议事情。
朱徐温在密信中已经提及衣白川篡位之事,常绍眉头一皱。
“看来衣白川已经掌握了北狄的极大部分兵权,真可惜这十多年来,一直是在养虎为患。”
“不仅如此,这十年里衣白川身边的近卫一直在收集朝廷之上文武百官的秘密,以此作为威胁把柄,不然北狄向来极重血脉,怎么可能被他一个外姓人轻而易举夺了位置。”朱徐温叹气道:“只可惜这些年我全当他空有野心,竟无察觉到一丝他的动作。”
“此人心思深沉,步步为营,想必一直在暗中筹划,公主不必自恼。所幸仇门的存在一直只有皇族知晓,现在我们应该打算如何夺回皇位。”
朱徐温点了点头,思虑良久,她转头看向常绍的眼睛,说道。
“你是皇兄的人,可皇兄如今身患重病而死,其余的兄弟姐妹,也全部在之前的政变中死于非命,整个皇室只剩下我一个正统血脉的人,可我只是个女子,你可愿全心全力的助我。”
常绍连忙弓身说道:“公主您大可放心,您是先帝遗诏定下的传人,我们仇门自当鼎力相助。”
朱徐温眼神没有温度,脸上却带着笑意。
说道:“那便好。”
陈府的后院有一小的莲花池,夜风浮动,吹起荷叶翻转,花朵荡漾,池子荡起一阵阵波纹,假山下芳草萋萋,还有虫鸣鸟叫。
衣白风夜晚散步于此,不经感到惬意。
就在这时,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围墙之上,正笨手笨脚的趴在上面,试图往下跳。
衣白风被吸引了注意,站在一旁谨慎的朝着人影看。
那人影一手扶着墙,一条腿试探的往下伸,试图寻找一个落脚点。
“喂!”
衣白风偏着头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诶呦!”
那人影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所幸地上是一块草坪,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确实挺疼。
那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只手揉着刚才磕到的膝盖,四处寻找刚才声音的来源。
一回头就看见衣白风站在不远处,这人愤愤的走过去。
“就是你,你刚才喊什么!害的小爷我摔了。”
衣白风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嘴唇一弯,说道:
“是这位…仁兄要做梁上君子,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那人气鼓鼓的,双手一叉腰。
“谁是梁上君子了?小爷我可是陈府少爷。”
少爷?衣白风一皱眉,想到了什么。
他好像听泽晏说过,陈前侯确实有两个儿子,一个渊清玉絜,鸿俦鹤侣,很有谋略才华,人也不错,便是陈元,他刚刚就见过。
至于另一个……
不说了,挺伤人的。
衣白风开口问道:“你是……陈新?”
陈新得意的扬起了头。
“正是小爷,不过,你这个下人怎么这么没规矩,直呼我的名讳,要叫我陈二公子。”
陈新没见过他,以为衣白风是府里新招的下人。
“既然是陈二公子,半夜为何要翻墙进来?”
“你管小爷……”
“陈新!”
陈新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衣白风转头望去,陈前侯横眉立目向这边快步走来。
陈新也看见自己爹火冒三丈的往这边赶,心里暗道一句完了,试图逃跑。
可陈前侯三步并作两步,陈新无处可逃,他闪身躲到衣白风的身后。
陈前侯瞪着眼睛,冲着陈新喊道:“你个败家子,又去赌场!还输了那么多钱,要债的都上门来了!”
陈新手捏着衣白风的肩膀,将头埋在肩膀后面,小声反驳道。
“我没输,是它们那个骰子做手脚了,根本就赢不了。”
衣白风算是知道陈新为什么翻墙进来了,这是躲着陈前侯呢。
陈前侯一听此话,气的肌肉抽搐,上来就要打陈新。
“逆子,你赌博还有理。”
“别打我别打我!”
陈新拽着衣白风挡在自己与陈前侯之间,衣白风被扯的东倒西歪,赶紧劝道。
“舅舅消消气,消消气。”
陈前侯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动手,衣白风见状立马挣脱开陈新,上前安抚陈前侯的情绪。
“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年纪轻轻便能在礼部当侍郎,你呢?整日里游手好闲,花天酒地。”
陈前侯面色铁青,指着陈新骂道。
陈新也倔,抿了抿嘴。
“我又没有我大哥聪慧,咱陈家有一个出息的不就行了。”
“你……你!”
陈前侯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陈新自知理亏,也不敢与他对视。
半响,陈前侯冷哼一声:“好,你陈新既然有能耐,从明日起,你就出去给我自立门户,我看看没有陈家在背后给你擦屁股,你能逍遥几天。”
话音刚落,衣白风只听扑通一声,陈新跪在地上。速度之快简直不到一瞬。
“爹我错了。”
陈前侯正在气头上,没有商量的意思,别过头去。
衣白风见状,开口劝道:“舅舅,我看陈新……二公子也知错了,就饶他这一回吧。”
“白风,你不用替他说话,这逆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陈新撅了噘嘴:“爹,我真错了。”
陈前侯还是没有理他。
“爹…….”
……
终归是自家孩子,软磨硬泡了一阵,陈前侯还是松了口。
正当陈新高兴不用出去捡破烂之余,陈前侯加了一个条件——明日起,给我老老实实地去学堂念书。
“能不去吗?”
“好啊,那明天你就出去捡破烂去吧。”
“爹我说笑的,我肯定去。”
陈前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衣白风嘱咐道
“从明日起,白风你便和他一起去学堂念书,争取早日可以为朝廷效力。”
衣白风点了点头。
陈前侯满意的笑了笑,再转头看陈新,脸上又变上一副冷峻的神色,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陈新这才知道衣白风不是下人。
“你到底是谁啊?”陈新泱泱地问道。
“合着陈二公子刚才并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躲在我身后啊。”衣白风挑逗的看着陈新的眼睛,嘴角挂着笑意。
“事态紧急,事态紧急。”
“好吧,我叫衣白风。”衣白风解释道:“你我的父亲是表兄弟,我家前些日子遭了贼人,全部死了,我当时在外面逃过一劫,这才来投奔舅舅。”
这是衣白风与陈前侯商讨的事,陈前侯觉得,尽管现在的大宁不是以前的皇帝,朝廷之上的人也不知道换了几番,可顶着罪臣之子的名号,终究是不方便行事,何况如今的太后,正是当时皇帝的生母,索性编造一个身份,带着一副面具才好游走于这世间。
陈新惊住了:“爹在外还有一个表弟?”
衣白风点了点头。
陈新没多想,便回到了自己房间,毕竟已经答应了要去学堂上课,想着早些休息。
北狄皇宫大殿之上,衣白川一如往常冷峻的神色,正准备下旨处死一个维护公主的大臣。
“老臣服侍朱家多年,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辅佐你这个敌国叛徒。”
“哦?”衣白川挑了挑眉,“既然王大人不愿,那便去下面陪你的先皇吧。”
一些大臣有些不忍,但都是站在原地左右踌躇张望,唉声叹气。
平日里和王大人有些交情的李大人站了出来。
“陛下,王大人好歹也算是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权当他年岁大了,糊涂了,让他告老还乡吧。”
“我呸,让这个外姓人祸害了北狄的江山,是我的罪过,只恨从此再也没有守护北狄的忠臣。”
话音刚落,还没等衣白川做出反应,王大人冲着一旁的大柱撞去,人群一阵错愕,呆愣在原地,想上前拦住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仅是刹那间,王大人撞柱而死,头上鲜红一片倒在大殿之上。
衣白川看着死去的王大人,只是楞了一下,随即,他幽幽开口。
“还有人想去陪王大人吗?”
底下鸦雀无声。
“既然没有,那从此以后,你们就要认命,朕才是北狄的君王!”
此话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却如寒冰一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浑身发颤。
朝廷之上的人皆行了大礼,齐声说道。
“臣等皆听命于君。”
衣白川嘴角这才挂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