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不爱吃冰糖

3、第三章

　　花暮抿了一口咖啡，看向坐在斜对角的那人，手指不自觉摩挲咖啡杯。
　　这家店委实不错，他最近习惯早上上班前到咖啡店喝完一杯再走，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昨天那人。
　　说起来还不知道对方姓名，花暮搁下咖啡，看向旁边的栗子味千层蛋糕。
　　软软糯糯的板栗仁点缀在最上面，栗子味浓郁，奶香味清甜。
　　“会喜欢吗？”花暮又尝了一口千层蛋糕，轻笑出声，“就算作歉礼吧。”
　　抬手看了眼时间，花暮把围巾重新围上，起身离开咖啡店。
　　公司离咖啡馆并不远，花暮顺着直线不过步行十分钟便到。
　　“哥，你来了。”剃着平头新入职的员工方山正待在前台和两位小姐姐搭讪，看到花暮，抬头招呼一声，然后跟了上去。
　　“嗯。”花暮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哥，你怎么又走楼梯。”方山看着花暮走向安全通道，声音慢慢变小，没跟上去，他可不乐意大早上爬七楼。
　　花暮无视后面闹腾的声音，他不习惯坐电梯，每日爬个几楼，权当锻炼身体。
　　“哥，你不累啊。”方山快一两分钟到办公区，还在四处闲逛，回头看到花暮坐到办公桌前，闲地多问两句。
　　“嗯。”花暮沉声应着，不多说一句。
　　办公桌上的物件摆放简洁明了，一簇簇的蓬莱松，深浅绿色交叠，绿意盎然。
　　花暮拨弄着蓬莱松，又逗了逗桌面上的两只橡胶小鸭子，然后打开电脑，查看桌面的待办事务。
　　窗外阳光穿过玻璃照进来，透过蓬莱松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束，落在花暮敲打键盘的手上。骨节分明，却并不细腻，相反左手上还有一道颜色浅淡凸起的疤痕。
　　度过了忙碌的早高峰，咖啡店里的人渐渐散了，三三两两的咖啡师聚在一起小声闲谈。
　　“哎，你说他们什么关系啊？”
　　“齐雅，你别推我啊，我怎么知道，我差点没编好，露馅了。幸好之前看到他是第一位进咖啡店的。”
　　扎着低丸子头的咖啡师扁着嘴偷偷看了眼还坐在玻璃门旁的人，手里动作不停，凑到旁边人耳边，“你说他怎么不动啊？”
　　“你去问问？”站在她身后的人故意闹她又用了点力推她一把。
　　“别闹我了，我就是好奇。又有新的订单了，快去忙。”芽崖摆摆手，低头整理案台。
　　“好吧。”齐雅看了眼刚出的订单，是蒙布朗栗子拿铁，又看到已经有人走到那人对面，嘀咕着“最近栗子做成的甜品、咖啡还有菜品有很多人喜欢呢。”
　　裘晓雨拎着包走进咖啡店四处张望，白色衣服、略微长的头发、看起来不爱说话的好像只有坐在玻璃门旁边那位了。
　　裘晓雨上下打量着，估计八九不离十，便走到那人对面，欣欣然坐下。
　　“你就是要租我房子的人吧，江月已经和我联系过了。”穿着橘色方格型羽绒外套，还烫着一头棕色卷发的人热情又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
　　关雪正盯着一处发呆，见对方自来熟模样，插在口袋里的手收紧，整个人无意识往后缩了缩，直到背完全靠在椅背上，才定下神来。
　　见对面人看着自己没反应，裘晓雨又把合同往对面推了推。
　　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裘晓雨捏了捏右手拇指，挑眉上下扫了眼对面，江月倒是个会来事的，不知道这位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江月？关雪瞥了眼对方，反应过来，拿起合同。
　　合同列得很全，密密麻麻的文字覆盖了几页。上面属于出租方需要填写的内容已经全部填好，只有很少的空白等着落笔。
　　翻了几遍后，关雪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黑笔，先在补充说明上略显生疏地添了一句“居住期间擅自进入出租房屋等影响乙方的行为属于违规，且需承担并赔偿损失。”然后推给对方。
　　裘晓雨挑着手指，看了眼，撇撇嘴，看样子事情还不少，出声也有些不耐：“可以。”
　　对方语气不算好，关雪却像是没察觉，拿过合同，一笔一划签下。
　　“我会在这两天搬好。”关雪把合同递给对方，又平静地添了两句，“我搬过去后，请不要随意进入。”
　　“那是当然。”裘晓雨自是满意地抖了抖签好的合同，塞进包里，又多吹嘘两句租房环境，看对面反应又觉得自讨没趣，待在这里也全身不自在。
　　“那我先走了。”说完，裘晓雨白了一眼对面，暗自腹诽“可惜这幅好皮囊，无趣。”便拎着包，踏着她精致的黑色小皮鞋哒哒地离开了。
　　见那人走远，关雪才耷拉着眼皮，懒懒地呼出一口气。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忙完租房的事情，强撑起的精神瞬间瓦解。
　　关雪仰着脸看向挂在屋顶的橘色小灯，放任意识渐渐涣散，少间才慢慢缓过神。
　　“叮铃铃，叮铃铃”关雪看向手机，是上一任房东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搬走？”房东不耐烦地敲着门，他走近房子插着钥匙想开门，才想起门锁换了，左右进不去，还得陪笑着送走了买家，惹了一鼻子灰。
　　“现在。”关雪言简意赅道，并不想搭理这位爱刁难人的房东。
　　“你最好快点。”房东恶狠狠地挂断电话，临走前不解气还猛踢了一脚门。
　　手机界面是关雪之前查询的租房注意事项，他先前来柠城，来得急。
　　也是第一次租房吃了不少亏。白日睡得熟被房东开门进来的事情至今难以忘记。关雪晃晃头，把糟糕的回忆扔开。
　　绕了绕手腕上的黑色发绳，关雪随意把头发撩起，扎了个丸子，剩下的碎发顺着脸颊自然垂下笼在两边，模糊耳垂上耳钉的红色。
　　偶尔开门溜进来的风撩起碎发遮在眼前，关雪也不在意。他联系了搬家公司，选的小面，时间定在两个小时后。
　　时间还算紧迫，关雪揉揉眼睛，只觉得发酸。
　　“累。”关雪看向玻璃窗印出的自己疲倦模样，嘀咕道。
　　又看向身上，思忖，如果来得及，换身衣服再收拾。
　　昨日下了一天的雪，温度低，还没到中午，路上也冻着。关雪顺着脚印，走得小心。
　　回到租房，一切还是原来安然的模样，关雪舒了一口气。
　　东西大都装在盒子或布艺袋中，也好搬运。关雪换了身衣服，理理衣被，把后买的衣架、桌子还有全身镜都留下，剩下的能装的都装进行李箱中，不能装的用塑料袋简单捆起来。
　　关雪东西不多，难放的是床上两米长的大白鹅公仔。他扑到大白鹅身上，睁大眼睛认真盯着它两个小黑豆眼睛，又揉揉它柔软的肚皮。最后还是给它强行塞进大箱子里，等着搬家一起带走。
　　“您好，我到了。”开着小面的小解七拐八拐才开到目的地，各栋楼房编号编得乱，路不好找。小解掀开帽子，抬头看了看楼上。
　　“好，在六楼。”关雪挂了电话，透过窗户，伸出手招了招，然后把东西推到门口。到门口才发现昨天“借”的那把白伞还孤零零地倚在门框边。
　　又想起那个怪人，关雪把伞拿在手里。后面的箱子都封好了，况且是借的，关雪不想拆开再塞一把伞进去，只能一直提在手里。
　　往门外走了两步，关雪突然想起先前塞在冰箱的小雪人，又折返回去。
　　小雪人没融化还是先前的模样，关雪戳了戳，心情好了不少，给它也画了个笑脸才关上冰箱门向楼下走去。
　　小解上楼利索地把箱子捆在背上，手里还提着两个，上下来回爬了三四趟，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
　　“还有剩下的吗？”小解喘着粗气把后备箱的东西堆好，然后让关雪从放在后备箱的花束中挑一束花。
　　“没有。”关雪坐上副驾驶，把伞搭在腿上，看了眼凌乱的花束没动作。
　　“不是，”小解憨笑几声，“这是今早顾客订的，送到又说不要，就放我车上了。今早搬了几次家，我就让每位顾客都选了一朵，有个好心情。”
　　听完，关雪看了眼花束。花束的包装纸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剩下的花也残破不全，不同花的花瓣缠在一起。
　　关雪挑了一束还算完整的向日葵，亮丽的柠檬黄簇拥着暗绿色凸起的球面。
　　关雪摆弄着，最终把花放在伞里，白色衬着更为显眼。默默勾起嘴角又扯平，关雪小声念了句“谢谢。”
　　小解是个健谈的，别人不搭话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没事，干我们这行的，重要的不就是服务。今早去花店拿花，是两大捧，原来上面都是粉玫瑰，送到人家小姑娘家，只说在外地没办法庆祝生日。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小姑娘不要，花就放我后备箱上。”
　　一路上小解喋喋不休，关雪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缓慢在眼前滑过。
　　车厢内混杂着各种气味，关雪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让风顺着缝隙涌入，冲散这股难闻的气味。
　　距离不远，车很快开到目的地，但只能停在外围不好开进去。
　　关雪先下了车，开了门。小解很快把车里东西卸得干净，只剩下一个行李箱。东西大都放在门口的位置，没往屋里走。
　　关雪拉着行李箱没让他再上去一趟。小解把后备箱门关上，朝他晃了晃手机，让他把订单结清就开着车奔赴下一站了。
　　关雪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还提着那束伞。路凹凸不平，关雪拉得有些费劲。
　　“这么巧？”关雪身后蓦地传来熟悉的声音，关雪松开行李箱转身刚好与那人对视，是昨天借伞的那个人。
　　花暮中午下班路上，看到熟悉的背影，焦糖色的羽绒外套，还围着白色的围巾，只是耳钉还是昨天那抹红色。
　　“你是来还我伞的？”花暮看向他抓在手里的伞，又注意到里面放着的向日葵，嘴角微扬，笑意里带着点促狭。
　　“还是，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