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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恐怖的毒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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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没有泉水,但是树鼠的嘴是湿的,这一切都说明树干里应该有一种有价值的东西。
任凤生立马拿起一块石头准备把导引器插到粗大的树干里,但是何荷挡住了他。
“等会儿,别忙慌,这样有可能会把它弄坏。咱们得先在树上钻个孔。”何荷劝他。
可是,拿什么东西来钻孔呢?玛梅芳把她的锥子拿了出来,周子斐用它一下子就把树皮穿透了,把锥子头插到两三寸深的地方。
任凤生与周子斐轮流在树上钻孔,一直到最后开的口够大完全可以把导引器放进去。
何荷小心翼翼地把导引器插进去,然后大家都往后退了一步,紧张而期待地等待着结果。
一开始,没什么动静。接着,一滴水从导引器的小舌片上滴下来,滴在玛梅芳的手心里,她随即用舌头把水舔了,又伸出手去接。
何荷她们又拧了拧导引器,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接着就看到一小溜水从里面流了出来。
大家太开心了,轮流在导引器下面用嘴接水,焦渴的舌面得到了滋润。
玛梅芳拿来一只编织得很密的篮子用来盛水,大家把篮子接满水以后就轮流传着喝,先是小口喝,然后是大口大口喝,接着,他们甚至很奢侈地把水泼到脸上把脸洗干净。
虽然水是温热的,但是大家已经顾不上去挑剔了。
赶走了焦渴的困扰,疲劳又接踵而至。大家准备就在这里过夜了。
去年,何荷总是把自己的布包备好,时刻准备着紧急撤退。但是今年就没有什么布包了,只有她的武器,而武器她是时刻不会离手的。
然后她想起了导引器。她把它小心地从树孔里拧出来,从树上摘下一根结实的藤条,穿在孔里,然后把导引器牢牢地拴在腰带上。
任凤生提出先由他放哨,何荷同意了,反正能放哨的也就只有她们俩,周子斐要等修整好了才行,而玛梅芳又太老了。
何荷躺在雨棚里的地上,告诉任凤生如果他累了就叫醒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两三个时辰之后吧,何荷被一个声音惊醒,好像是鸣钟的声音,当!当!虽然不太像审判殿发出来的钟声,但是很接近。
周子斐与玛梅芳还在睡梦中没听见,但是任凤生和何荷一样都在注意听着。
接着,钟声停止了。
“响了十二下。”他说。
何荷点点头。十二下,是什么意思呢?一声就代表一个门派吗?也许吧,可是为什么呢?
“你觉得有什么寓意吗?”何荷问。
“不知道。”任凤生声音低沉。
何荷她们等着更进一步的指示,觉得也许这是克武龙发出的信号邀请大家去赴宴什么的,但是这个时候,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棵参天大树,接着一道道闪电接踵而至划破夜空。
莫非这是一个信号,雨、水源,给那些不如申祖庚聪明的指点师父们的?何荷琢磨着。
“去睡吧,反正也该轮到我值班了。”何荷对任凤生说。
任凤生犹豫着,可是谁都不是神仙可以永远不睡觉,他终于在雨棚口躺倒,一只手拿着鱼叉,慢慢沉入不平静的睡眠中。
而何荷则坐在那里弓箭不离手。她看着眼前的丛林,在月光下,一片惨白和墨绿的颜色交织在一起。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闪电停了,雨水哗哗地下了起来,拍打着三四里之外的树叶,她等着雨水来到她们这里,但是雨却始终没有过来。
真是奇怪!还有这种操作?
正在何荷惊诧不已时,突然传来了炮声,吓了她一大跳,而其他人还在沉睡中。
又死了一个“血祭”,何荷叹息,她都不愿意去想这次死的究竟会是谁。
莫名其妙的雨突然就停了,就像去年比赛场的暴风雨一样。
雨停之后,何荷看到刚下过雨的地方升起了薄雾,然后雾气慢慢向前蔓延,卷曲着,又伸展开,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人的手指在拉拽着后面的雾气让它跟上来。
何荷看着看着,突然汗毛倒竖:这雾气不对头!它的前端太整齐了,很不自然。而如果不自然的话……
一种令人作呕的甜味钻进了何荷的鼻孔,她赶紧伸出手去抓他们,大喊着叫他们醒来。
就在她试图叫醒他们的短时间内,她的身上已经开始起水泡。一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向她袭来,她发现,凡是水雾碰到的地方,皮肤就会如同针扎火烧那样刺痛不已。
“快跑!”何荷冲着其他人大喊,“快起来,快跑!”
任凤生立刻醒了过来,跳起来准备应敌。但是当他看到是雾墙向前逼近时,他果断背起仍在睡梦中的玛梅芳抬腿就跑。
周子斐已经站起来了,但是却不怎么灵活,何荷抓住他的胳膊,跟在任凤生后面,半推着他向前跑。
“怎么啦?怎么啦?”周子斐迷惑地问道。
“是一种雾,有毒的雾。快,周子斐!”何荷催促着他。
何荷看出来,尽管他嘴上不承认,但是白天元气场对他的打击还是形成了巨大伤害。他跑得很慢,比平时慢多了,而且,因为脚下的植物和矮树丛很密集,使得何荷偶尔会脚下不稳,但是对于周子斐来说却几乎是每走一步都会被绊倒。
何荷回身看着雾墙,它正在以一条直线向前移动,在她身后的两侧都可以看得见。
她有种强烈的逃跑的冲动,丢掉周子斐,自己逃命。对于她来讲,要逃跑还是很容易的,她可以全速跑开,甚至爬到树上,因为她发现,雾气好像在四五十尺高的地方就结束了,所以她完全可以爬到雾气所不能到达的高度。
她想到了上次的天命之战,当野狗突然出现时,她就是这么做的,她是一直跑到了栖霞真境岛才想起了周子斐。
但是这一次,她决定要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将它抛到一边,她感到各个门派的人正一刻不离地紧紧盯着纵横镜,在看着她——是像九宫城所希望的那样临阵逃脱还是坚守阵地。
于是,她紧紧抓住周子斐的手,说道:“看着我的脚,我踩到哪里,你也就踩哪里。”还别说,这一招还挺管用。他们明显快了一点,但还是不能休息。
雾气始终紧紧跟在何荷她们身后,雾气中的水滴飘离了雾墙,侵蚀着大家的身体,火烧火燎地刺痛。
它开始的时候是粘在皮肤上,继而渗透到皮肤的深层,大家的衣服此时仿佛就是一层薄纸,根本就挡不住雾气的侵害。
任凤生意识到何荷她们遇到麻烦时,停了下来,放下玛梅芳,最先冲了出去。
可是这雾不像是人,根本不是能与之搏斗的东西,碰到了只能逃跑。当他发现这点之后,又返回来迅速背起玛梅芳,冲着何荷她们大声喊着鼓励的话,催促她们快速前行。
周子斐的假肢碰到了一团攀缘植物,何荷没能抓住他,他跌倒在地上,当何荷扶起他的时候,她发现了比起水泡及皮肤灼烧更加可怕的事实:周子斐左边的脸已经萎缩了,好像里面的肌肉已经坏死,脸皮也耷拉下来,几乎把整个眼睛都盖住了,嘴也向一边歪斜。
“周子斐——”她刚要开口,突然感到胳臂一阵抽搐。
她惊恐地意识到这种毒雾不仅能使人产生灼热感,好像还能侵蚀人的神经系统。一种莫名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她猛拉着周子斐往前跑,结果又忙中出乱地让他绊了个跟头。
等她把他拉起来时,她的两只胳膊已经无法控制,抽个不停。雾墙就在他们身后,距离他们不到一百步,周子斐的腿也不行了,虽然他拼命试图往前走,可是脚却一直在抽搐,像个表演中的牵线木偶那样。
何荷感到周子斐迈步已经十分困难,这个时候任凤生回头来帮他们,他也用力拽着周子斐往前走。
何荷发现自己的肩膀还能听使唤,于是使劲用肩膀顶住周子斐的胳膊,尽量跟上任凤生的步伐,在她们跑到离雾气远一点的地方时,任凤生停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样吧,我来背周子斐,你能背玛婆婆吗?”他问何荷。
“行。”何荷坚定地说,尽管她的心在往下沉:如果自己是在正常状态下,背玛婆婆当然不是问题,可是现在她的胳膊在不停抽搐啊。
她蹲下身子,让玛梅芳趴在她身上,就像任凤生背她那样,然后慢慢伸直腿,膝盖绷住劲,把玛老太太背了起来。
任凤生也把周子斐背在身上,然后大家一起往前走。
任凤生打头,拨开藤蔓,何荷紧紧跟在他身后。
雾气仍然不依不饶、悄然无声地紧紧跟在他们身后,除了小缕的雾气像翻卷的舌头舔舐着企图接近它的人们,大部分的雾气都整齐地集中在一起。
尽管何荷的直觉告诉她应该直着往前跑,可是任凤生却在沿着斜线往山下跑。他在远离雾气的同时带着大家跑向栖霞真境岛旁边的水域。
是的,水,大家还是需要水。何荷心想。
雾气的水珠更深地侵入何荷的皮肤,她疼得冷汗直流、龇牙咧嘴。
谢天谢地当时没有杀死任凤生!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把周子斐活着救出来!何荷心里感叹着。
她开始脚下不稳时不时翻跟头,她明白这不是玛梅芳的错。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使自己变得更轻盈,可问题是,何荷就只能背这么重,而且此时她的右脚好像已经僵住了。
头两次摔倒时,她尽力站了起来,可是当她第三次摔倒,她的腿就不再配合了,当她拼命站起来时,腿下又一软,一下子把玛老太太给甩了出去,比何荷还先摔到地上。
何荷胡乱挥动手臂想抓住藤蔓或者树干把自己支撑起来,任凤生返回到她身边,周子斐还趴在他背上。
“不行。”何荷说,“你能背上他们俩吗?继续往前走,我会追上来的。”
背两个人?其实,何荷这么说心里也没有谱,但是她还是尽力显得很相信他能够做到的样子。
她看到任凤生的眼睛里有种奇怪的反光,好像是眼里充满了泪水。
“不,”他说,“我背不了他们两个,我的胳膊不听使唤了。”是的,何荷发现他的胳臂正在不停地抽搐,他的手里也是空的,三个鱼叉只有一个还在,也是攥在周子斐的手里。
“对不起,玛婆婆,我不行啊!”任凤生哽咽着。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出乎意料,何荷甚至没来得及阻止,玛梅芳老太太拼了死力站起来,用一只枯燥的大手在任凤生脸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了迷雾之中。
她的身体立刻疯狂地扭动起来,随后就倒在地上。
何荷想喊叫,但是她的嗓子里有如烈火在燃烧。她朝着玛梅芳倒下的地方刚迈了一步就听到了炮声,知道她的心跳已经停止,她死了。
“任凤生?”何荷扯着沙哑的嗓门喊道,可是他已经走开了,继续逃离毒雾。
何荷拖着不听话的腿,蹒跚着走在他身后,不知道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