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木子木乔

56、陆青的吻

　　敲门的是司马翰的侍卫，就是先前领何荷来见司马翰的那位，他探进头来，“王上，她母亲送茶和点心过来了。”
　　“嗯，好，让她进来吧。”王上说。
　　门打开了，母亲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她嫁到青藤区时带来的瓷器。
　　母亲准备行礼，王上大手一挥，命令道：“免了。放到这里吧。”他把书放到桌子的一角，指着桌子的中央说道。
　　母亲把茶盘放到桌子上，茶盘上放着茶壶、茶杯和一些糕点。糕点很漂亮，上面装点着柔色的花朵，一看就是周子斐的手艺。
　　“嗯，很好，何氏倒是个明白人，没有像大部分人那样经常忘了王上其实也是要吃饭的。”王上的口气轻松愉快，母亲听到这些话好像也稍微放松下来。
　　“您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您要是饿了的话，我可以给您做点别的。”
　　“不用了，这就够了。下去吧。”他说，显然是不需要她继续停留了。
　　母亲点了点头，朝何荷瞥了一眼，然后快速低头弓腰退了出去。
　　王上拿起茶盅，用茶壶盖子轻轻拨着滚烫的茶水，嘴里不发声音地吹着气。

　　何荷感觉他似乎已经把话说完，此刻正等着她的回答。
　　“王上，小民并不想引起暴动。”何荷对他说。
　　“我相信你最初是没这么想。你的服装技师在你服装的选择上很有先见之明，何荷，火焰女孩，你已经点燃了第一把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它会引发一场地狱之火，将整个九幽国完全摧毁。”说到这里，王上的脸又黑了下来。
　　“那您为什么不现在就把我杀了？”何荷脱口而出。
　　“公开的？”他说，“那只能是火上浇油。”
　　“那就安排一次事故。”何荷说道。
　　“谁会买账？你要是观看者，你也不会。”
　　“那请您直接告诉我需要我怎么做？我会做的。”何荷说道。
　　“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他拿起一块装点着花朵的糕点，仔细地看着。
　　“看起来很漂亮，估计味道也不错，你母亲做的？”
　　“周子斐。”
　　王上盯着何荷看着，她觉得实在没法忍受他的凝视，背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干咳了一下。

　　“周子斐……说说你与他的爱情生活？”他沉吟着问道。
　　“我们很好。”何荷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在多大程度上感觉到你的冷淡？”他问道，一边把那块糕点放到嘴里，慢慢品味着。
　　“我并不冷淡。”何荷说。
　　“但也许你对那年轻人的感情也没有你希望让人们相信的那么着迷。”他说。
　　“王上何出此言？”何荷内心慌乱不已，嘴上却镇定地问道。
　　“我说的，”王上说道，“而且我不是唯一如此怀疑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跑这里一趟了。你那个英俊的表兄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和王上谈起她最关心的两个人以及和他们的感情问题，让她极为痛苦也极为反感。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说吧，小姑娘。如果我们的谈话没有达成令人愉快的共识，你知道的，我可以轻易就把他杀了……其实，你每次只要他有空就与他钻到林子里去，对他真的没有好处。”王上显露出一副了解一切的表情。
　　何荷内心震撼不已。如果他连这个都知道，那其他的他还知道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很多人都有可能告诉他何荷与陆青打猎的事情，因为他们每次打完猎满载而归时，从来没想着避人耳目，多年来都是那样。
　　问题是，对于远离通天宗的林子里发生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他派人跟踪我们？这有点不太可能。如果是人跟踪的话，我和陆青多少会有察觉的。那么，是灵光鹰？
　　在这之前，何荷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林子一向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是九宫城影响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她和陆青可以无话不谈做最真实的自己。
　　至少在天命之战以前是这样的。
　　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被监视了的话，那他们看到了什么？两人一起打猎，说些对九宫城叛逆的话？除此之外，情话什么的是没有的，那么，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莫非那次……
　　何荷心里一直在想着各种可能。
　　只有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意外的一次，但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在她与周子斐回到通天宗以后，她连续几周都没有单独见过陆青，因为有很多必须举办的庆祝活动。
　　首先是只有高层人士才能被邀请参加的庆功宴，另外，整个通天宗的人都可以享受好几天的假期，在假期里大家可以享受充足的食物，还有九宫城派来的舞女为大家表演。
　　还有，每家每户都能收到礼物，那就是成袋的谷物和一些肉类，而且在整个接下来的一年中每个月都会收到这样的礼物。
　　这是何荷赢得比赛以后感觉最好的时候。
　　在庆祝仪式上以及各种活动举办期间都会有言行使者记录何荷与周子斐的一举一动，何荷与周子斐在一起，为了观看者们而亲吻。
　　几周后，言行记者们与灵光鹰都逐渐撤离，何荷与周子斐也恢复到以前的平静关系中去。何荷与家人搬到了胜利庄的新家。
　　整个通天宗的生活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成年男人下井，小孩子上学。

　　何荷一直在等，等到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后，在一个陆青不用去上工的早上，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就爬起来朝林子里走去。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天，天气还很暖和，她在一个大包里装了许多好吃的，有干鸡、三四种糕点和橘子。
　　她走到旧房子里换上了靴子，然后和往常一样很容易就爬过了围障，在树洞里找到了弓箭。
　　她来到她与陆青以前经常会面的地点，就是在月圆节那天早上一起吃早饭的地方。
　　她等了至少一个时辰。在等待中，她慢慢觉得，经过过去的那几周，他已经放弃了再和她见面的想法，他已经不再在乎她了，甚至开始恨她。
　　一想到要失去陆青，失去她最好的朋友、失去那个唯一可以对其敞开心扉的人，何何就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那种痛苦超过了她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不幸。
　　她呆呆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帘，心头堵得慌。
　　当她终于抬起头时，却看到陆青就站在离她不足百步的地方，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下子跳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又是哭又是笑的，激动无比。
　　而陆青则紧紧地抱着她，久久地抱着她不肯松开，直到她说想喝水才把她松开。
　　她们在林子里度过了一天，就像往常的任何一天那样。她们一起吃早饭、打猎、抓鱼、采集野菜野果，还谈了几位她俩都认识的人，他在井下的新生活以及何荷在比赛场的日子。
　　直到后来她们去到离黑市不远的豁口前时，何荷都认为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她把所有的猎物都给了陆青，因为她和家人现在已经不缺衣食了。
　　何荷虽然很想和他一起去黑市，但是考虑到她一大早就出来了也没跟母亲她们说过，她们肯定很着急，就对陆青说她不去黑市了。
　　正当她打算提议白天由她去照看下好的套时，突然，他用手捧起何荷的脸，吻了她。
　　何荷一下子懵了。当他的嘴唇贴近她的嘴唇时，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润，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声，手指卷曲着放在他的胸前。
　　随后，他放开了她，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了，至少这一次。”然后他就走开了。

　　尽管此时太阳就要下山了，她知道家里人一定在为她着急，但她还是在一棵树下坐下来，回味着她对他的吻的感觉，究竟是喜欢呢，还是厌恶呢？
　　但是她能想起来的只是陆青用力压在她嘴唇上的感觉，还有就是他身上的橘子味。
　　她不由自主地把他的吻和周子斐的无数的吻进行了比较，但是似乎毫无意义，她仍然不知道在这些吻里哪一个最有分量。
　　最后，她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

　　接下来的一周里，何荷白天清理捕捉到的猎物，然后把它们都给了陆大婶，直到陆青休假她才又再次看到他。
　　当时，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话：我不想要恋人，也从来就没有计划过要成婚。但最终却没有说出这些话。
　　而陆青也装出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吻过何荷。
　　何荷觉得也许他是在等待她的表白，或者等待她去主动吻他。但是，她却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尽管这一切的确是发生了。
　　陆青的那个吻已经打破了他与何荷之间无形的界限，也打破了何荷所希望的恢复她们之间单纯友谊的念头。
　　何荷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装，都再也不可能以同样的心境去直视他的嘴唇了。

　　所有这些回忆在她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司马翰总统也已经说完要杀死陆青的话，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何荷，好像要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看透。
　　何荷终于明白，自己以前一直以为的只要回到家里九宫城就不会再监视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何荷自认为她从未有过暴动的念头，但是她知道他们恨她。
　　她也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根据形势谨言慎行的，可是，就当时情况而言，她还是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只不过不良后果确实也出来了，她当时的行为使得陆青和他的家人、何荷自己一家以及周子斐都处于了危险之中。
　　“请不要伤害陆青，”何荷轻声请求王上，“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多年的老朋友而已。我们之间也仅此而已。再说了，大家都已经认为我们是表兄妹了。”
　　“我感兴趣的是他会怎样影响你和周子斐的关系，从而影响其他门派的民众情绪。”王上淡淡笑了笑，说道。
　　“在巡演时我和周子斐会和以前一样，我会像以前一样爱周子斐。”何荷说。
　　“不，应该说是一如既往。”王上纠正何荷。
　　“对，一如既往。”何荷肯定地说道。
　　“要想阻止暴动，你只能比以前做得更好。此次巡演将是你扭转局势的唯一机会。”王上说。
　　“我知道，我会的，我要让每个门派的所有人都相信我对九宫城没有反叛的念头，我当时那么做只是因为痴心的爱。”何荷表着决心。
　　司马翰王上站起身来，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显露出得意之色的嘴唇，“把目标定得高一点，以免达不到要求。”
　　何荷困惑不已：“请王上明示，我该怎么样把目标定高呢？”
　　“让我相信你。”他说，然后朝门口走去，经过何荷时，他在她耳边轻语，“告诉你吧，我知道陆青的那个吻。”说完，走出了房间，顺便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何荷吓了一大跳，呆呆立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