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风灼莲

30、迷雾

　　从飞鹤楼出来，望着远处的天空，卫琳岚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然而她现在根本没有迷茫的时间。

　　“姑娘，顾世子没说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吧？”秀珠关心地问道，她和顾世子的侍卫在隔壁雅间，并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

　　只是卫琳岚出来后神色平平，她又好奇两人说了什么。

　　卫琳岚扭头看了一眼秀珠，微笑了一下，“没有，只是凑巧遇上吃了顿饭而已。”

　　卫琳岚上了马车，等秀珠进来后，她说道：“你觉得顾世子如何？”

　　秀珠有些惊讶，不一会又为难地说道：“姑娘，若不是赐婚，你不必受这份委屈。”

　　委屈吗？

　　之后马车回到长公主府上，卫琳岚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第二天，她原本想让秀珠派人去给高将军府上递帖子，想了想，却是又等了几天，然后坐着马车前去拜访了。

　　韩夫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面容有些憔悴，看见卫琳岚前来是惊讶的，但是目光里却还掺杂些其他的东西。

　　卫琳岚故作不知，她只开口说道：“韩夫人，我听说了高将军的事情，我想来看看我是否能帮上点什么？”

　　韩夫人叹了口气，大厅里仆妇并就没几个，她也不像是没有听懂，并没有借口支开仆妇。

　　这更像是她原本就知道卫琳岚会来，甚至可能是来做什么，已提前准备过了。

　　“卫姑娘，我夫君是被冤枉的。”韩夫人说道。

　　对于高将军贪污粮草后来又被府上管家杀死一事，卫琳岚来之前已经知道后续了。

　　泰和帝直接抄走了高将军府上大半家产，连同将军府的宅子和将军职位一起收回。

　　府上家眷到是幸免于难，这处二进小院就是韩夫人后来拿剩余的钱财购置。

　　“韩夫人是发现了什么吗？”

　　韩夫人忽然深深地看了卫琳岚一眼，“你为什么要帮忙呢？”

　　“娘！”一个俏丽的姑娘穿着骑装忽然冲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张望找人，“你就是世子哥哥的未婚妻？要你来这里假好心？”

　　来人直接出言不逊，卫琳岚秀眉轻蹙，她看见这位高姑娘身上的衣裳颜色寡淡，但样式的确是骑装。

　　只是短短几句话，卫琳岚就领略到了她的性格，这性子和窦娇娇有的一比，不可能武将家的女儿都是这样吧？

　　“高芮，不得无礼！”现在她们是平民，卫姑娘又是以顾世子未婚妻的身份前来拜访，高芮的行为无论怎么看都是失礼。

　　“高姑娘因高将军之事情绪不适可以理解，韩夫人，我们还有些话没有聊完。”卫琳岚是有点不高兴，但是今日来是有正事要办，何况韩夫人看上去不是不辨是非之人，高芮做错了事情，之后自然会受到韩夫人的责罚。

　　“有什么好聊的！”高芮却没有被韩夫人的话吓退，她理直气壮地走上前来，“我爹就是被冤枉的，施少卿也被贼人蒙蔽了双眼！”

　　卫琳岚听着，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她扭头去看韩夫人，韩夫人头痛地挥了挥手，原本在大厅里的两个仆妇立马上前抓着高芮的手臂，将人带走了。

　　“小女天真了些。”韩夫人赶在卫琳岚开口之前叹了口气。

　　卫琳岚并不关心高芮，她只是渐渐有些明白她这一趟过来是做什么了。

　　韩夫人看了眼卫琳岚身后的秀珠，她带着些忧愁地说道：“管家杀死我夫君的事情查出来是因为私怨，当时是大理寺的施少卿负责查案，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韩夫人忽然端起茶喝了口，“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从前我只听说这位施少卿断案如神，明察秋毫，但我却从来不知原来即使是冤案也能这般毫无破绽。”

　　“韩夫人是后来发现了什么吗？”

　　韩夫人摇头，“如果没有那些证据，我不会怀疑管家，但......”

　　但偏偏那些证据摆出来后，这份信任就出现了无法阻止的裂痕。

　　卫琳岚明白了韩夫人的意思，但这时她并没有走，她提起了刚才突然闯进来的高芮。

　　“高姑娘刚才是从外面回来吗？”

　　这宅子看着不大，如果高芮之前就在家里，那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和韩夫人一块过来。

　　她身上的衣裳看着不是刚从外面骑马回来，就是正要出去。

　　韩夫人沉默了一会，她大概是有点头疼这个女儿，刚才又进来闯了祸，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女儿天真了些。”

　　卫琳岚心里诧异，韩夫人又说了一遍这句话，甚至以这句话作为开头。

　　“因为我夫君的关系，幼年时，高芮也经常见到顾世子，后来顾世子不幸遭遇意外，和她交好的姐妹们都将目光转向了当时京里另外一位炙手可热的贵公子，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瞧韩夫人这话说的，这位明明曾经是三品武将的夫人，这一番话说的更像是从文臣家走出来的夫人。

　　“卫姑娘，感谢你和顾世子的好意，我只望有朝一日能看见我夫君沉冤得雪。”

　　从高宅离开，坐在马车上，卫琳岚还在想在高宅里她和韩夫人的对话。

　　看卫琳岚沉浸在思绪中，秀珠以为她是在费神高将军之案一事，忍不住说道：“姑娘，高将军的事情是否冤枉，除非有皇上旨意，不然大理寺已经定下的案子没人敢调查的。”

　　“你怎么知道？”卫琳岚看向秀珠。

　　“我也是听说的，竹桃在长公主府上多年，我和她交好后从她那里打听了些事情，有些事她不知道，她也比我有办法打听到。”秀珠解释道。

　　卫琳岚要来见韩夫人的事情她其实没有瞒秀珠，也没有瞒竹桃。

　　但她其实并没有仔细说过什么。

　　不过她和韩夫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想都只能从顾世子身上去看。

　　秀珠谨慎聪明，竹桃活泼机灵。

　　外出时，卫琳岚经常带秀珠，但在玲珑阁里，不少事情都是交给了竹桃。

　　很难看出她更信任哪个丫鬟，因为看上去她对这两个丫鬟的看重是一样的。

　　“你觉得韩夫人今天其实是想说什么？”

　　秀珠认真想了想，“韩夫人认为高将军既是冤枉，也是枉死，高姑娘认识顾世子也认识施少卿，她被韩夫人保护的好，反而有可能在某些时候说错话。”

　　秀珠顿了顿，看着卫琳岚压低了声音，“姑娘，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会错了意。”

　　“你说吧。”

　　“韩夫人的意思好像是在让姑娘小心谁，这个人还不止是施少卿，我感觉像是挑拨。”

　　“是啊，那你觉得会是谁在背后授意韩夫人呢？”如果不是每次和顾世子见面，顾世子的话都足够坦诚明白，或许这次来，她会因为韩夫人意味不明的话而产生一丝怀疑。

　　毕竟认真算起来，她和顾世子最多只是见过几面，就算一见钟情，那个人也不该是她。

　　没有信任、没有了解、也没有感情，她为什么就不会怀疑顾世子呢？

　　背后之人这一手玩的真脏。

　　卫琳岚感觉有点恶心，但是她的确想不到会是谁这么做，不过对于高将军的案子，她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无非是有人背叛了，让武安王府这边痛失了一名大将。

　　这就是朝堂上的计谋吗？

　　真是......卫琳岚冷笑了一声。

　　“我猜不到。”秀珠听见卫琳岚忽然冷笑感觉有点莫名。

　　卫琳岚却是忽然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这会马车转弯马上会经过一处繁华的大街。

　　“去绫罗绸缎铺，我要去买些布料和丝线。”对于即将到来的太后寿辰，卫琳岚已经想好了准备什么寿礼，这会去绫罗绸缎铺正好挑些合适的布料和丝线。

　　马车很快往绫罗绸缎铺过去。

　　进了绫罗绸缎铺，卫琳岚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走进后院。

　　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穿着普通的裙子，按理她应该不会认识那人才对。

　　“姑娘，你需要买什么？是成衣还是布匹？最近正好有一匹蜀锦，颜色鲜艳正适合姑娘，姑娘要看看吗？”绫罗绸缎铺的女掌柜迎了上来，十分热情地说道。

　　此时铺子里只有卫琳岚一个客人，对方在卫琳岚进来时就注意到了。

　　“不用，秀珠你去挑。”马车上时，卫琳岚就和秀珠说过需要买哪种布和什么颜色的丝线。

　　秀珠点头，两三句话就带着女掌柜一起去挑布匹和丝线了。

　　卫琳岚自己随意地看了看，等到秀珠结完账过来，卫琳岚发现她还是没有看见之前那个姑娘从后院出来。

　　“你们这里有试衣服的地方吗？”卫琳岚问道。

　　女掌柜以为是卫琳岚看中了某套成衣想试试，回答道：“有的。”

　　“是在那边吗？”卫琳岚指向先前那个姑娘离开的方向。

　　“对。”

　　“我刚才看见一个姑娘进去了，但她怎么一直没有出来？”

　　“有吗？这位姑娘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女掌柜想了想，没想起来什么。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卫琳岚忽然又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