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人》栖海

5、臭水潭

　　在漫长的通道中，我终于找到了一处稍稍开阔的视野，蜡烛的火烛摇曳着，眼前是一大片泛着恶臭的潭水，潭水一点儿波澜也没有，也看不出水究竟有多深。

　　我嫌恶地皱眉，向后退了几步，潭水呈暗红色，对岸隔得很远，这是我进入荒村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我捏着鼻子，一只脚刚趟下水，有些粘稠的潭水立刻漫上来，润湿了我的鞋子、裤管、淹没到大腿。

　　我一脚踩实，另一只脚移上前来，潭水的深度已经没上我的腰，冰凉的触觉让人恶心，我的体质似乎很适合聚阴，潭水大量的阴气涌入我的四肢百骸，从脚底涌上身上，漫到我心口的时候便渐渐驱散了，准确来说，是被巧儿转化了。

　　巧儿先前夺回了七窍心正在融合，需要大量的阴气治愈伤口和融合，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我确实是个极好的聚阴容器。

　　我走了几步，发现潭水最多也就漫道我的腰，便放心下来，忍着恶臭向前走。

　　突然，脚腕一凉，一只状似手掌的东西握住了我的脚腕，我的心猛地一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只手掌慢慢砂磨着我的脚踝，我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

　　良久，我稍稍用力地抬了抬腿，那只手掌迅速收紧，几乎要捏碎我的脚踝，紧接着一个粘稠的物体擦过，像舌头，让我心里再次泛起恶寒。

　　他锋利的牙齿顶在我的脚踝上，我心里暗暗叫苦，巧儿还在吞噬阴气，她对外部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也就是说，我只能靠自己了。

　　噬魂蝎的墓地肯定是陈家军和陈领头帮忙建设的，为了封锁消息，建陵的工人一定在陵墓建设完以后立刻杀掉陪葬，这里的尸体恰好印证了这一猜想，也就说明这确实是陵墓的入口。

　　这只起尸的粽子应该便是这些工人之一，一定怨念很深，又过了百年之久，相必把我当成醒来后的第一顿晚餐，若把这些粽子都放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光凭力气我是不可能挣脱的，我的脑子飞速运转，我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冻僵的手指头虽然不是很灵活，但求生的本能让我的动作出奇的快。

　　刀刃割在他的身上就像刮了一层木块，他的手如同闪电一般收回。

　　我一得到解脱就立刻狂奔，头发都散开了，我刚一跑动，蜡烛便被风熄灭了，整个墓洞又黑了不少。

　　我身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愤怒的怒吼了一声，身边立刻又爬起了两只粽子，水花飞溅，发出很多接二两三的声响。

　　都似乎是刚从沉睡中苏醒了似的。

　　但他们站起来的时候，我向身后扫了一眼，大概都有一米九的身高，潭水刚漫道他们的大腿根。

　　粽子短暂的愣神片刻，立刻也飞奔向我，水花翻涌，声势浩大。

　　他们跑起来都比我快，不一会儿，这距离就到了——只需要长臂一捞就能抓住我的地步！

　　我脚步一顿，猛回头，右腿一个横扫，踹向一只粽子的胸口，他只是后退了几步，却更加愤怒。

　　我一边后退，一边咬破自己的中指，把血飞速地涂在匕首上，一只粽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我迎刀向后，正中咽喉。

　　中指的精血立刻刺痛了他，碰到刀刃位置的部分立刻腐烂，像病毒一样的扩散开来，全身都是。

　　我趁热打铁地又劈了几下，杀了身旁赶上我的三四个粽子。

　　冷水实在影响我的速度，竟然还有一半才能达到对岸，我暗骂了一句该死，身后却又涌起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粽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直起了身子，一滩死水如同活过来了一般，晃动起来。

　　他们扬着长长的獠牙，仿佛，在笑着我的自不量力……

　　正值最危急时，我的眼前又浮上一幕，我烦躁地想要把这一幕摇出脑海，可惜预兆没有要退散的意思。

　　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如果这预兆再不退散，下一个预兆怕就是我的尸体了。

　　但见温书筠蜷缩着身体倒在血泊中，腹部的上加剧了，应该是第二次受伤在同一个位置。

　　我发现他的眼神很灰暗，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深沉，明明已经垂死，却是不显慌乱。

　　温书筠咬牙爬起来，奇怪的是，地上的血不翼而飞了，我才注意到，他躺在的地方黑糊糊的，一时也猜不到他究竟在哪儿。

　　眼前的预兆终于结束了，眼前是一只粽子，距离我不过三寸，他的皮肤色泽很暗，像干裂了一般，四肢上都是黑色的毛发，很浅。

　　但我立刻看出这是一只没有成型的黑毛粽，传闻力大无穷，嗜杀嗜血，极其凶残。

　　刀上的血几乎没了，黑粽的身体坚硬如铁，光是刀刃根本伤不了他。

　　”巧儿，醒醒。”但巧儿的气息似乎仍然在沉睡，“巧儿。”

　　我维持着脸上的镇静，黑毛粽一掌拍向我的胸口，我被迫接招，用匕首挡在身前，黑毛粽的力度震的我户口发麻，我的力气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这一认知让我再次陷入绝望。

　　一股炙热的力量在我体内攒动，巧儿还是没有醒过来，黑毛棕似乎发现我的异常，猛地向我的右肩又是一拳。

　　“咔——”

　　我清楚的听见我右肩骨裂的声音，难捱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我的额头沁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我的右手无力地垂下，手上的匕首也随之掉到了潭水中，不见了。

　　黑毛棕见最后的一丝威胁也不见了，便对准我的脖子咬上来，仿佛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任宰任杀。

　　他森森的白牙上刻满了贪念，我刚向后退就被它掐住手臂，手臂处立刻青紫了。

　　我心口忽的冒出一支红光，似箭一般的射出，将黑毛棕刺了个对穿，他胸口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黑毛粽脸上的凶狠还未消退，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下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狂奔上来，身上的潭水还是带给我一种恶寒的感受。

　　受的伤很重，刚才生死攸关对这些伤痛有些麻木，现在彻底疼起来了，特别是右肩，每动一下，就跟着牵扯一下，如同毒蛇的尖牙无时无刻的撕咬。

　　一个很古老的曲子在耳边响起，歌词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我很意外自己能听得懂。

　　——荣耀不会腐朽，战火不会熄灭，让他们的末日重现。

　　——神坛不会陨落，灵魂不会屈服，让世界向我们臣服。

　　——法则赐予我们力量，教我驰骋沙场，让生物化成涂炭。

　　这应该是一首战歌，我暗自思量。

　　可是声音似乎是个中年男人，是噬魂蝎可以发出的声音吗……我皱眉，似乎有些疑惑。

　　但这首战歌很有感染力，连我也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更别提那些蝎子了，一定立刻被勾出凶残狂妄的一面。

　　我几乎已经想到几百只噬魂蝎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样子，确实，荣耀不会腐朽。

　　献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很是渗人，大概是受不了这里的寒气，伤势又加重了。

　　“把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