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人》栖海

4、法则力量

　　我用右手食指在图腾上画了几笔，陈灰味突然飘上来，祠堂最边上的石地上开了一个小口子。

　　院外的雨似乎又大了些，几个高中生怪叫起来，他们如同惊弓之鸟，温书筠想出去瞧瞧情况，我一抬手拦住，头也不回地进了小道。

　　小地道一次恰好只能通过一个人，每一格台阶的间隔都很小，四周很黑，有些潮湿，墙壁旁都是淤泥。

　　不一会儿，前面的路陡峭起来了，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温书筠虚扶着我，帮我稳住重心。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成了平地，视野稍稍开阔一些，我们大概垂直向下的距离有两千米，奇怪的是，越往下面走越冷，那种直吹心窝的冷。

　　“呼——”

　　几十盏烛台瞬间全部被点亮，跳动的火焰虽是红色，却比平常的火焰更炙热些，将洞内照得通透，我被这突然其来的变故惊了惊。

　　“这是噬魂蝎的法则力量，看来不翼而飞的陈家军被噬魂蝎消化了，噬魂蝎的封印恐怕时间快到了。”温书筠的脸色凝重下来，秀气的眉心拧了拧。

　　我点头：“巧儿的七窍心可以承载法则力量，噬魂蝎应该在尝试吞并七窍心并冲出封印。”

　　二十步开外是一扇高三丈的大铜门，铜门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蝎子噬魂的场面，门环也酷似蝎子尾巴环出的形状，烛台的红光暗了暗，过道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朦胧起来，平添了些阴寒之意。

　　手脚冰凉，我的体质本就阴性，怕寒，受不了阴室的凉气，匆匆拉了一下门环，没有拉动，只好开始重新打量这扇门。

　　温书筠扫了一眼墙上的图文，嘴角划过一个淡淡的笑容：“噬魂蝎是古时西域的一个旧部，集体迁徙时惨遭天灾，噬魂蝎近乎灭绝，恰好路过一个青年，应该就是陈领头。他救了仅剩一口气的噬魂蝎，噬魂蝎取了所有的同伴晶核，随陈领头回去报恩，并签了本命合约，本能用同伴晶核经受天劫的噬魂蝎，因报恩而停下进程，之后不幸被云游四方的道士镇压。”

　　“经历天劫是什么？”我也看起巨门上的介绍，看的一知半解。

　　“所有开了灵智的动物都可以靠自身修为进化，进化后便是另一种状态。”他语气平平，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回去吧。”他又开口。

　　我看向天灾的那副图，感觉有些蹊跷，总觉得噬魂蝎并不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可我也看不明白，忽然听到他的话，不禁一怔：“不用，我再想想，总能打得开的。”

　　我眼前浮上了一幅景象，漆黑的道洞里，温书筠的腹部沾了不少血迹，坐在拐口处，我并没有看到自己身影，不由得好奇我们分离的原因。

　　温书筠突然抬头，好像说了什么，但我看不到究竟是谁，直觉告诉我，那个不是我，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让我毛骨悚然。

　　“我自己进去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又补了一句。

　　预知的内容从来没有过意外，这多少让我有些在意。

　　他摇了摇头，我伸出左手，按在铜门上，门自动的缓缓地打开了，石门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门环敲出一声极为辽亮的巨响。

　　我解释道：“这是噬魂蝎旧部至宝还魂铜，遇到雷电法则力量会互相排斥，我的左手刚才碰了噬魂蝎的图腾，还有残存的法则气息。

　　“你看的懂上面写了什么？”

　　我摇头，见门完全打开了，便催促他赶紧走。

　　温书筠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率先进了这洞。

　　我停留了片刻也跟上了，只是脸色有些凝重。

　　洞很黑，温书筠分了一支蜡烛给我，我刚点亮蜡烛，就看到眼前有两条一模一样的路，通向不同的方向。

　　温书筠随手一指就要分路，我先一步拉住他，示意他走左边，我走右边，和他指的正好相反。

　　我脑海中至今还是他腹部的那片血迹，似乎是被尖锐的利物所刺，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是我的厄运带给了他，他是不能轮回的，千万不能再让他出事了。

　　他看了我一眼，先我一步走上右路，没留下一句解释。

　　我无力地蹲下，我所预测到的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要说他刚才是被操控着做了这样的选择锇，我也是信的。

　　“姐姐……救我……”呜呜的哭声似有似无的回响。

　　我循声向左边奔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巧儿，巧儿一个人缩在过道处，手上捧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脏，心脏大概是一个拳头的大小，泛着红色的光泽，仿佛有生命一般。

　　我蹲下，看到巧儿腹部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温书筠的一模一样，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被类似蝎子前爪伤的，这个想法刚一萌生就让我全身步入警惕。

　　我一下子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巧儿死死抓住我：“姐姐……救我……”

　　不等我反应过来，巧儿的小手“啪”的一下拍在我肩上，霎时左肩发麻，一股冷冰冰的气流传了过来，一直流到心脏。

　　我几乎感觉到我的心脏不再跳动时，一股热浪如冲破封印般涌出，驱散冷气流，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凝结了。

　　一块小令牌出现在我手里——本命契约。

　　巧儿虚弱的倒在我怀里，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姐姐，你的体质是罕见的极阴，和你签契约有助于我的身体恢复，你死就是我死，所以我不会伤害你，借你阴气一用。”

　　言罢，巧儿便入了这小块的令牌中，我体内的寒气也少了好多，便直起身。

　　我本想跑回右道，可再一想，我也追不上了，我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指不定还会拖后腿，何况我只看见了温书筠负伤的画面，并没有任何不测的预兆。

　　有一个特别不好的猜想在我心里沉淀下来，我的直觉一向准的惊人，这个猜想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巧儿猜不透我想了什么，但感受到了我心里泛起的浓厚的悲伤，轻声安慰道：“姐姐，都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在我心间回响，像是一种灵魂的响应，很玄奥，我能感受到她的担忧。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回想着那扇门，其实在推看那扇门的时候，我突然看懂了整篇故事——

　　噬魂蝎这个旧部本是一种不起眼的小群落，一次噬魂蝎首领意外得知了自身的秘密，背负着雷电法则力量，一举助自己的群落壮大，四处侵略，在西域爆发了一场大战。

　　大战中的噬魂蝎用自身的力量取得了优势，却惹恼了正在沉睡着的远古异族，其中一只异兽从古窖里爬出来用一种法则力量灭了噬魂蝎一族，漏杀了一只幼蝎。

　　幼蝎带着全族的尸体远去他乡，所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噬魂蝎的封印之地，而是——噬魂蝎一族的墓地！

　　噬魂蝎之所以被称为噬魂蝎，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夺其灵魂，更重要的是，他能借助所吞噬的灵魂重生，也就是说，只要假以时日，噬魂蝎一族将重新崛起。

　　这些温书筠似乎都知道，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唯一想不明白的一环，就是他到底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西域，又是怎么样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