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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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你是搞不懂女人的，秦悦开始频繁的给我打电话，而我也不知道我在存她的号码的时候为什么只打了一个悦。她开始突然的出现在我的楼下，拎着可爱的小包，穿着花白的牛仔，还有映着美羊羊的白色t-恤。她会强行的拉我去陪她喝茶，逛街，看电影，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过去。而我对这一切是漠然的，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远也无法再来。在街上看到熟人，别人都会很惊讶，我也懒得解释只好尴尬的躲开。
当我觉得已经过了很久的时候暑假才刚刚过了二十几天，当老张那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个高考考生。老张是我高中的班主任，亮着一个大脑门，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反光镜，因为当他在讲台上给我们讲马哲的时候，我们总能在他的大脑门上看见自己。他是个外地人，讲的话我们有些听不懂，说话又非常快，再加上我们本来对马克思就不太敏感，他讲的马哲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书，而且还是天书第十二卷！老张贪财，贪吃，贪喝，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谁要是想找他办点事，少了五粮液和中华他是不干的。我们兄弟几个曾经琢磨着他那大脑门就是被吃喝搞的！记得有一次阿见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张提起来回答问题，而阿见对马哲绝对是个残疾，他连马克思是哪国人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中国新疆的，因为在阿见的印象里只有新疆人才长着大胡子。结果不用想，阿见答的是风马牛不相及，引的满课堂哈哈大笑。老张的大脑门都被气的亮了几分，一拍桌子让阿见跟他到办公室，像是要大发淫威！而正当几个弟兄为阿见担心时，只见没几分钟他就大摇大摆的走回了教室，老高也满面春风的回到了讲台。当我们都在为此不可思议时，阿见掏出他口袋里的中华在桌子底下晃了晃，这下我们才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阿见深谙贿赂之术！
“喂，反光镜！”
“啊 ？” 我这才发觉说漏了嘴，从床上蹦起来
“呃，不是······呵呵，张老师您有事吗？” 老张又回到他特有的腔调：
“呵呵，林枫啊，恭喜你啊，考了343啊，上个好二本啊！”
我这才如梦方醒，记起今天高考成绩出来。343.？好刺心的数字，上个好二本？我林枫沦落到了上二本的境地！那一瞬间我是有些后悔的，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写了那篇作文。我不知道老张是装还是怎么的，全班第一第二的林枫上了二本还这么高兴。可后来我就明白了，
“哦，343啊，还不错，谢谢你啊张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啊！”
“呃，那个···········呃······” 我也不知道那次我怎么那么灵敏，
“哦，对了，张老师啊，感谢你的苦心栽培啊，改天一定请您吃饭！”
“哦哦哦，好的好的好的，那先挂了啊！嘟嘟·······”
呵呵，这下挂的比我还快,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是59秒！挂了电话突然有一种颓然的感觉，343分，我那篇作文肯定贡献了百分之99！不过我也无所谓了，当初敢那样写作文也就想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只怕家里又要不安宁了······
云布满了小城的天空，通天大厦直插云霄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衣着光鲜的人们，与街上衣衫褴褛的乞丐形成强烈的对比！手里拿着一张高考志愿单向学校走去，风吹的头发有点乱。我一直就说高考是个混蛋。我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难过，我得知我们这一大帮子人全都牺牲了我竟然还不算最失败！那天晚上大炳把我叫出去，满脸的颓废。在我的印象里大炳一直是个乐观主义者，是一个认为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人，是一个能以放肆的笑吓到全班的人！可那天晚上，他拿着酒瓶手搭在我的肩上，哭的像个小孩！
“老大，你说我成绩也不是很差，怎么就连个破二本都没考上呢，你说我家里现在该怎么办呢？”
难过已经堵塞了我的喉咙，迟迟不能出声，有一股咸咸的液体流入嘴角。
“老大，你怎么不说话啊，老大 ，老大··········”
大炳喝醉了，在我肩上乱叫，我别过去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突然就想起在学校的时候，大炳拿着一张考试报坐到我身边问我上苏大好还是江南大好，那时的大炳还那样的自信。我打击他说他一个也上不了，他也不在意，继续做着他的大学梦！谁会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不仅是大炳，小高阿见浪哥都一样，我当时就想，到底是我写了零分作文还是你们写了零分作文啊，怎么都考这鸟样。还有一个人，是我听了以后迟迟不想相信的，耿秋落榜了！我想全学校谁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耿秋刚来学校的时候，很寒酸，背着一个花白的帆布包，吃饭都吃最便宜的。在大家的眼中他就是个书呆子，因为耿秋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就是学习，起的最早谁的最迟！说实话，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些看不起耿秋的。然而耿秋在一次班会上把班里的人都说哭了，耿秋没有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他母亲又有残疾，耿秋说高考对他几乎就意味着一切，考上了就能让他母亲过上好日子。他狠狠的数落了我们这帮整天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的人。说真的，我们听到耿秋没考上比自己美没考上还难过，他该怎么办，他的家庭，他的未来·········高考就是一个混蛋！
叱咤校园的传奇人物林枫连一本都没有考上，校园里早已传开。握着志愿单走到学校的时候，大老远的就看见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唧唧咋咋，不时向我指指点点。我也懒得理睬，直接走向办公室。学校里是大片大片的浓荫，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金鱼池里的水泛着青绿色，看不见一只鱼，大概都到小桥底下避暑去了吧。
“林枫” 身后有人叫我
“秦悦，是你啊”
“嗯，你志愿都填好了啊？”
“是的，不然我往这破学校跑”
“哦，志愿单让我看看好吗？”
“干嘛，我这个是二本你的是一本，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看看不行啊。”秦悦一把夺过了我的志愿单。
“好了，给你，那你去交了吧，我走了啊。”说完又蹦蹦跳跳走了，女孩子真让人搞不懂，神神秘秘的。
我填志愿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并没有感觉到志愿比高考难，因为我觉得考一个垃圾成绩怎么挑都是垃圾学校，考的好自然会有学校找你的。当我把一张胡乱画好的志愿单扔在老张桌子上时，包括老张在内的所有老师都向我望来。我也没在意，不经意瞥见了老张桌子上一张空白的志愿单，上面署名是杨玉樱。
“哟，这不是林枫吗？”一个小胡子老师诧异的说
“呵呵，胡老师啊，您忙着呢啊”我有点窘
“怎么回事啊，考的有点差啊。”
“呵呵，我说我写了篇零分作文您信吗？”留着所有人一脸的诧异我走出了办公室
胡老师追出来，“林枫，复读吧，我可以带你”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没那毅力。”
走的时候我看见胡老师扶了扶他那黑色的眼镜框，碎碎的胡渣显得有些沧桑，不过说实话挺酷的，至少比我们那大脑门老张酷！胡老师是刚大学毕业的，只比我大3岁，和我们几乎是同一代的人，听一样的歌，一起打球，就像是一哥们。我们校的女生都特别迷他，说他留着的碎碎的胡渣像小刚！
画廊处有很多人，都在看各个大学张贴的海报。我心里还想着那张空白的志愿单，今天是志愿填写的最后一天了，她怎么还没填呢？
画廊里二胖正在看着海报，并用笔记着什么。二胖是我为数不多的女生朋友之一，人长的比较憨厚，和我特聊的来，特别是聊到小四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滔滔不绝。我把二胖几乎看做是兄弟，仅次于大炳他们的那种，有时说的高兴了甚至会和搂兄弟一样搂着她，她也不在意。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二胖，因为她确实有点胖，而她不知怎么，西里古怪的给我起了个“小二黑”，我发誓我是一点也不黑的。不过这些名字也只有我们知道，也并不在别人面前叫。
“嘿，二胖！”我拍了二胖的肩
“啊！”
“哎呀你乱叫什么啊，我又不劫财劫色！”
“你都吓死人了，干什么啊？”
“ 哟，你记什么呢啊？南京职业技术专修········哎，你得了吧，这破学校你记什么啊，不要分都能进！”
“去你的，也算二本呢。”二胖仍然在本子上认真的记着
“哎，对了二胖，你看见杨玉樱来学校了没有啊？”
“没有啊，好长时间没见她了，怎么了啊？”
“没事，就问问。”
二胖突然诡异的抬起头，语气也稍有改变“哎，你们不是分手了嘛，怎么，想破镜重圆？”
我狠狠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死丫头说什么呢！”
“哎呦疼死我了，你那么凶干嘛啊，说玩玩的嘛。”
“行了我不和你扯了，你继续记你的大学吧，我先走了”
刚走了几步二胖就在后面叫了起来“ 喂，小四最近出书没？”
“没有” 我深感二胖被小四毒害之深。我也没再去多想那张空白志愿单，也许是最近忙还没填吧。校园里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考生，在谈着那个学校怎么样这个学校又怎么样，其实拿出来都是连名字都叫不全的学校。我突然就明白一个道理，垃圾学校的名字通常都很长，而像清华北大这些名校的名字就很简洁。当我正在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时，突然感觉头顶一黑，我撞到了谁的身上。
“想什么呢林枫，走路都能笑啊？”
在我没有将推土机的身躯完全收入眼底时我已经确认是他，因为在学校除了推土机没有人有这么庞大的身躯。推土机真名徐浩，因为打球的时候能将一切阻挡之人撞倒而得名推土机，记得有一次老张打球被推土机撞倒在地，眼镜尽碎，以后只要一遇见推土机便推说还有作业要批改就灰溜溜的跑了。
“哦，没什么，你们也来填志愿啊？”
“是啊，不管怎样来填一下，能不能上管他呢”推土机豪迈不减球场
“枫哥，我不是的，我是来报名复读的。”站在一旁的耿秋低着头，我刚才还兴奋的神经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有把手搭在了耿秋的肩上。
“耿子，没事，复读就复读吧，你学习那么认真，明年一定能考个好大学的。”
“枫哥，你不用安慰我，不就是复读一年吗，我挺得住。”
“嗯，好样的！，唉，你们现在去哪啊？”
“哦，枫哥，我现在要去胡老师那报名。”
“哦，你跟胡老师复读啊，挺好的，胡老师蛮好的，学校老师我也就还看得惯他”
“呃，那个，你们先聊着，我先走了啊。”推土机说完就屁颠屁颠溜走了，我还在奇怪呢，耿秋笑了起来。
“枫哥，他是怕你找他喝酒耽误了他约会”
“等等，约会？他？推土机？约会？”我像喝了尿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有人和推土机约会？
“就我们班那个胖子刘梅啊。”现在我像吞了一颗子弹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嘴里不断念着：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天气依然炎热，还是那层玻璃，还是小城的一角，安详依然上演。志愿的事很快就平息了，也许对别人还没有，但对我已经平息。我又开始进入蛰伏的状态，每天睡觉吃饭上网，偶尔趴在窗前看看外面的风景，发发呆。秦悦还是会在某个安静的下午出现在我的楼下，玉樱依然没有消息，兄弟们也淡出了我的视线，倒是有一次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看见推土机和刘梅了，我还是会不禁感叹一句天作之合。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离暑假结束，还早········
我说过，学校的老师也就胡老师我还看得惯，不是因为他年轻帅气，也不是因为他碎碎的胡渣，而是因为他是一个你可以谈心的人。也只有胡老师会在某个下午喊学生一起打球，也只有他你可以直呼其名。那天胡老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仍然在睡觉。
“喂，林枫，在家干嘛呢啊？”
“哦，胡老师，睡觉呢！”
“哎呀快别睡了，整天睡觉算什么事啊，来学校打球吧，很多同学在这呢！”
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提起我的爱好，唯篮球莫属，而且是老师邀请，怎能不精神！“哦，好的胡老师你等一下啊，我这就去！”
说实话，到了那就有点后悔，因为推土机也在，地上躺着两个人呢，估计又是遭了他的毒手！我上回被他撞的伤还没好呢。而且，小航也在！
“林枫来了啊，接着！”不过一看见胡老师我就又来精神了，既然来了打就打吧！太阳很烈，不过没有人在意，即使汗水溅到了地上。好多天没运动乍打起球来还真有点累，再加上推土机的狂轰滥炸，几个回合下来我就气喘吁吁了。
“哎呀不行了，累死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胡老师也走过来坐了下来。
“林枫，不行啊，这么会就累了啊。”
“可能好久不打了吧。”我喘着粗气回答
“林枫，你真写了零分作文？”胡老师的语气突然就平静下来，眼睛盯着远方，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深邃！
“我说是真的你信吗”我也按住了浮躁
“我信，那天你在办公室里说了之后我就信，因为你做得出来。也就是说你本来可以考到差不多390分。”
“那又怎样”
“你可以上一个好大学”
“我不屑。”
沉默，那么长的时间胡老师都没有说话，眼睛里的深邃又多了几分。
“林枫，我当年和你一样，我只比你大3岁，我们那个年代应该和你们没有差别，我当时也特别恨高考，我有把握考上好大学，但我在高考最后一门的时候一个字也没写，只在试卷上画了个CS人物，最后家里托了很多关系才让我上了一所师范，毕业后到了你们这教书。现在想起来很后悔，我那是干嘛啊，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我本可以上个好大学，在大学里有一段难忘的青春，然后有一个好工作，不是很好吗。当初我那张画着CS人物的试卷还不是被看一眼就扔进了垃圾桶，有用吗？这就是生活，有些事我们阻挡不了。”
一通话说的我有些迷茫，更有些难过。突然觉得胡老师从未有过的沧桑，让你觉得这不再是和你一起打球的嘻嘻哈哈的朋友，而是一位长者。一位以过来人的口吻说教的长者。或许真像胡老师说的那样，冲动是毫无益处的，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仅凭一腔热血是没有用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徘徊感在心里萦绕，难道，我真的错了······
“林枫，复读吧，也就是一年的时间，以你的实力考个好大学是没问题的。”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明年高考我会画一把AK-47在试卷上。胡老师，也许您是对的，不过我想青春有错的权利，或许到了你这个时候我也一样会后悔，但请给我经历的机会······
好了不说这些了，多说无益，走，继续打！”
我没有再让胡老师说话，又跑到场上打起球来，胡老师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起来，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迷茫·····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满身的汗味，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小航在我的旁边系着鞋带，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掩盖住一张俊秀的脸。突然就想起秦悦，我想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小航，今晚有活动吗？”
小航先是一愣，因为毕竟我们之间有点说不清的对与错，也很少说话。
“哦，没有，怎么了？”
“没事，就想请你去喝两杯！”
“哦，好啊，我也好长时间没开酒戒了，那走吧！”
街上又开始响起了叫卖声，小吃摊摆满了整条街，街上熙熙攘攘，有骑车的，有步行的，有领着孩子出来散步的，有陪着女朋友吃东西的。路边的发廊和衣店，彩灯闪烁，服务员在门外揽着生意，流行音乐声音放的很大，多数行人只是透过橱窗看一眼就走了，真正做成生意的只是少数。小城每到夜晚总会这么热闹，和小航坐在餐厅里看着这一切，觉得时光又回到了初中的时候，那时我和小航经常来这吃小吃，只不过那时喝的是雪碧罢了。
“小航，我们都同学六年了吧？”
“是啊，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现在想想，还是初中那会好，多亲近。”我深深的泯了一口酒
“枫子，你是不是想说秦悦啊？”小航也拿起杯子大大的灌了一口
“你和她也快四年了吧，怎么突然就分了？”
“分了就分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知道。”
“为什么不管她”
“我管了”
“她说找了你好多次，你不管。”
“我不想说”
“你混蛋！”我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两只撑在桌子上的手有些颤抖。一杯啤酒就洒向了小航。
小航被酒洒的侧过脸去，头发湿了贴在脸上，还是难掩秀气。他慢慢的转过头，语气异常的平静。
“林枫，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你就在这里乱叫！你知道她找我干什么吗？她和我说要生下来，我们都高中才毕业她跟我说要把孩子生下来，放你你怎么办？她那是一时冲动你知道吗？我要是不和她分手她能把孩子打掉吗！再说了，她跟我时间不会长的，晚分不如早分。”
说完小航就拿起衣服走了，我一个人在那愣了很久，心里很是憋闷，端起一杯酒就往自己头上到，餐厅里的人都异样的看过来，啤酒混杂着汗水流进了我的眼里，嘴里，涩涩的。转过头看向窗外，小城依然热闹，只是此时我看不清了，眼里模糊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