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室栖雏》潦小草

13、雪夜畅谈（下）

　　我和韩信相视一笑，又各自抿起了小酒，萧何一走，我们之间的气氛不禁微妙的尴尬起来。
　　“嗯咳！”我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偷眼望向韩信，谁知他也正望我望来。两目相触之间，空气中仿佛微妙的有“滋啦滋啦”的电火花流过，羞得我赶紧收回了目光，重又装作不经意的喝酒。
　　“阿雏？”韩信的声音温柔的响起。我不自在的抬抬眼，却见他好整以暇的歪坐在席子看着我，眸光一片清亮。“干，干吗？”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说，男儿是否该先成家，后立业？”韩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波澜，流水般在静谧的空气中划过。
　　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又抿了一小口酒润润嗓子，左思右想的想起了汉朝霍去病的一句话：匈奴未灭，何以成家，便结结巴巴说道：“成、成家固然、固然重要，但、但，男儿志在四方，无、无以立业，何以成家？”
　　却见韩信的眼睛一下子暗了，可知是倏忽间，又一下子的亮了。他眸光熠熠的看着我，连带着略泛青的秀逸脸上都泛起了某种光芒。
　　“无以立业，何以成家，无以立业，何以成家……”他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很是奇怪的，很是郁闷的低下了头。
　　“走罢，今日已是不早，我送你回去歇息吧。”只是片刻，韩信便已经恢复了清朗悠闲地状态，站起身来拉起我边走。
　　哎，可怜我脑子还在一片迷糊中的时候，已被他拖进了漫天大雪中。
　　这个场景，在我今后数年的生涯中被无数次的想起，若是在这个雪夜脑子便灵活些想到该多好，若是此时便已猜出韩信是试探我是否愿意在他事业未成之时与他携手共度该多好，该多好啊，可是，怎么后悔，都没用了，三言两语间，便是错过了一生。
　　雪夜过后，我开始没事便往萧何屋子里面窜，次数相当频繁，连去个茅厕都恨不得拐去萧何的竹楼。这便开始惹得下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我是脑子坏掉了，看上萧何这个已经奔三的老男人了；也有人说是我在吕家并不受宠，便想着嫁给吕家的核心军师加幕僚萧何。就连吕嬃，也亮着闪着无数八卦桃心的大眼睛跑来问我，在我第八百次的白眼下才悻悻离去。
　　我不管这些，我才不管！每次去，或多或少的可以碰到韩信。多数时候韩信是在房间里不出来的，我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屡次三番打扰他。只得悻悻离去。可是逢上他在的时候，我便叽哩哇啦的说个不停，韩信只是睁着清亮的眼眸微笑着听我说，可萧何就不行了，在我的呱噪之下，萧何冲动的数次的想要冲进厨房拿菜刀，都被韩信拦住了。便也只能紧紧的关着房门希望隔绝我的魔音侵脑。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从韩信救了我之后，我便有时会想起他。也想看到他，也想和他多说话，再多说话，好让他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21世纪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对韩信，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近乎喜欢和友情之间么？我不清楚，可能他是我再这个时空中遇到的第一个救下我的人，对他，心中自然就有说不出的感受。
　　就这样的过了一个礼拜。这一日清晨，我在窗户纸上透出的晨光中懒懒的起了床，坐在镜子前刚编好辫子，便听到窗户上有“笃笃”的敲打声，我以为是鸟雀之类的落在了窗棂上，便起身打开窗户去驱赶。
　　谁知刚打开窗户，却见韩信窗前站着，他清瘦的身子厚厚的雪地中，显得格外单薄，他脸上并无以往的清明闲适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紧皱得眉头和深深地望向我的目光。

　　“大清早的，怎么站在这？快进来……”“阿雏，我要走了。”未等我话说完，韩信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冰冷的寒冬空气中响起。
　　我一下子愣住了。
　　“是回家去吗？好啊，回家看看，可以再来的嘛，以后的时间还多着呢！”我故意忽略掉心中的不安，故作轻松地说道。
　　“可能，再不回来了。”韩信的声音变得清冷，似乎透着望不到边的寂寥。
　　我直接的，毫无间接关系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