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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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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飘渺的云中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宫殿,而它们的上方坐落着九座气势宏伟的宫殿,八个方向分别一座,拱卫着正中一座最为壮观的九层宫殿。而在九层宫殿的正上方悬浮着一颗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正北方的落华仙宫,宫前雕刻着百花的白玉石柱散发着朦胧的光泽。一些女孩子正围在一个白玉桌旁喝茶嬉戏,不时传出清脆的笑声。而其中的一处没有其他繁琐装饰的偏殿,只悬挂着红色的薄纱,在烟雾缭绕中沉沉的坠着,偌大的神殿没有一点声音,一片死寂。
宫殿内,一个女子坐在铜镜前,久久凝视着镜中堪称绝色的容貌,微蹙的眉头在她不染一尘的仙气中平添了三分哀愁。她轻叹口气,伸出纤长的手指打开一个散发着香味的盒子,盒子里是上好的绸缎衬托的一柄玉簪子,白玉被雕刻成镂空的花瓣,逼真的仿佛能闻到香味。
她轻轻抚摸着发簪,就像对待心爱的恋人一样温柔,而她也慢慢露出浅浅的笑容,更显得美艳动人。正出神间,一丝微弱的神力悄无声息的渗透进来。
她默不作声的盯着不远处的香炉,一手合上盖子护住,一手暗中聚拢起淡红色的神力。突然,她快速收回神力,看着慢慢变得幽蓝的火焰,眼中慢慢泛起水光。
……
正中的神殿上方端端正正的书写着一个飘逸的‘弃’字。这里便是九神族之首所居的弃神殿。殿前宽阔的场地上,并排站着八位容貌年轻俊美的仙人,有男有女,内敛着神力似乎对面前的宫殿有着很深的忌惮。此刻,无论平时在自己宫殿多么嚣张的他们在这里却没人说话,全部神色平和而恭敬。
八人躬身作了一揖,齐声恭敬道:“八宫王储,拜见诸位王君。”说完,他们依旧没有抬头,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很快,面前华丽的宫殿正上方的明珠猝然发亮,渗透出的四道柔和神力缓缓散开,四周的一切仿佛被净化般清亮。
待光芒消逝后,八人慢慢直起身,神色都有些放松。其中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子冷哼一声,道:“真麻烦,要不是为了检查弃神的封印我才不会来这个几尽荒废的宫殿。”
“华僮,在弃神殿下的本宫对他不敬,是不是不太好啊?”一个妩媚的女子掩口娇滴滴的笑着,同时向紧闭的殿门抬起下巴示意,虽是嘴里埋怨着,可语气却不甚在意。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立马传来低低的笑声,刻意压制的轻蔑和不屑让他们的声音更显得尖锐。
“无妨,锟禹公主不必担心。这九天上谁不知弃神殿下品行高洁心地善良,怎会在意这些?而且弃神殿诸位陨落的王君都是前辈,自不会和我们这些小辈计较。”
声音传到锟禹公主溯梦耳朵里,她慢慢挪动脚步靠近华僮仙宫王储伯樊,一边走一边抑扬顿挫的感叹。
“是啊,这九天上的神不仅知道弃神殿下品行高洁心地善良,还知道落华公主自小仰慕弃神殿下,即使他背叛协约联手魔道!”溯梦恶狠狠的说着,语气极其愤怒。
“不允许你诋毁凊竹哥哥,他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
听到溯梦带着讽刺的话,碎歌气得涨红了脸,胸膛微微起伏,恶狠狠的瞪着她。
“哎呦,看看碎歌妹妹的样子,一提到她的凊竹哥哥就和我们生气,哪里还有落华仙宫王储的气度?”溯梦依旧轻笑着,转过头对着伯樊低声说着。虽是低声,可在场的哪个会听不到?
猛地,一道淡红色的光直射溯梦的心口,速度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溯梦心下一惊,手中幻化的长剑几欲凝聚成型。倒不是害怕她,在场的几位王储实力不相上下,只是她绝对想不到碎歌会直接动手。
当然碎歌也没想真的动手,那道光在溯梦心口前三寸就消散了。她只是一时气不过,但还没失控到不计后果。每每提到这事她总会替凊竹辩解几句,但千年的时光流逝,倒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大打出手了。
溯梦紧紧抓住伯樊的手臂,轻轻颤抖着,看起来吓得不轻。而身为战神的她在危机之下对伯樊的依赖让他很受用,一股保护欲从心中蔓延。他狠狠的盯着碎歌,仙气在周身凝聚,他冷笑一声:“落华公主是要破坏王族之间不得敌对的平衡不成?”
看到两方剑拔弩张的气势,其他几位王储漠然而立,也不担心会打起来。
锟禹仙宫和落华仙宫两位王储不和几乎算是天界公开的秘密,但两位都不会不计后果的肆意妄为,况且还有弃神殿诸位陨落王君遗下的神力暗中窥视。
含渲上前几步拦在碎歌身前,目光阴沉,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噢,对了!在九天之上,几乎人尽皆知的不仅有碎歌公主倾慕凊竹殿下,还有含渲殿下一直守护着碎歌公主。上三族的三位王储的这种关系,竟维持了几万年的诡异平衡。
“华僮殿下,请不要忘记我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弃神殿诸位王君开启封禁已经很久,耽搁时间长了,恐怕不太好。而且大家都是王储,其他的到好说,可破坏王族之间不得敌对的平衡这项罪责,可不要随便乱扣,是不是?”含渲缓缓的看着在场的每个王储,平静的语气却不怒自威。
溯梦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的浑身不自在,别扭的哼哼两声,松开伯樊的衣袖率先向殿门走去:“行了,快进去吧。等下我还有事要处理呢。”
看到溯梦先示弱,其他观望的王储微微露出失望的表情,很快又被面无表情所替代。
“碎歌……”含渲似乎想和碎歌说什么,却在转身的瞬间和她擦身而过。他站在原地,看着碎歌的身影,目光带着一丝黯然。
八人陆陆续续的走近宫殿,等到大家都聚到门前,碎歌郑重行了一礼后伸出手推开面前高大的门。
门缓缓开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里面的景象慢慢展现在大家面前。
一百年一次的封印检查,在场的诸位王储心思各异,却在门开的一瞬同时屏气凝神。
空气冰凉凉的,很冷,却没有长时间封闭的腐朽味道。因为空气的乍然流通,琉璃宫灯中的幽蓝色火焰猛地闪烁了一下。整个大殿没有丝毫声音,几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
大殿布置的极为简单,暗色调的装饰透着一股压抑感。两侧琉璃宫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八人小心翼翼的踩着中间一条如鲜血凝固般的暗红色厚重绸缎铺成的路,尽头便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无论是谁,都不会忽视那一级一级的玉石台阶以及上方座椅上坐的端端正正的神。
伯樊撇了撇嘴,却不得不仰望,仰望那个即使在沉睡也带着平和微笑的神。上方的神紧闭着眼,微低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垂在扶手上。墨黑色的宫服层层叠叠,半掩盖住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条染着干涸血迹的发带。
碎歌痴痴的看着端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喃喃自语:“凊竹哥哥……”
溯梦厌恶的剜了她一眼,轻轻皱起眉头向旁边挪了几步。伯樊心不在焉的四处打量,若不是为了检查封印,这座宫殿是绝不会任由自己随意观察的。
上神中九族之首的威严现在也无人敢挑衅。即使从凊竹上一代没落……没落?呵,一千年前神魔大战后,凊竹自愿被封印,那位殿下也下落不明。可宫殿外历代王君陨落后留下的神力也足以保护这里不被任何势力污染。
因为那个可笑的协定,九族之间暂且和平,但王族不得敌对的协定恐怕只有弃神他们这脉王族才会近乎顽固的延续至今,该说他们单纯还是傻呢?
想到这里,伯樊嗤笑一声,余光看到有几个王储把目光暗暗投到自己身上,不禁收敛笑容,怎么可能让他们抓住自己的把柄!
含渲不理会在场各位王储各异的心思,只是安安静静的仰望着凊竹。
凊竹对他来说,可算是亦师亦友。他比凊竹小了几百岁,在神漫长的岁月中,这几百年的差距微不足道。可对于含渲来说,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小时候。他会坐在凊竹身边听他讲故事,和他学习各种知识,抓住他长长的头发打结。小时候的他觉得凊竹比自己的父君还要重要。后来,他长大了,碎歌出生了,再后来……那个人出现了。然后就没有了后来,那个温柔的凊竹哥哥更加温柔,却再也不是对着他,对着碎歌。
想着,他仔细看着凊竹,突然眼神一凝,伸手就要触摸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还没碰到,手腕就被碎歌抓住,他侧头看她:“落华公主要做什么?”
“没什么。”碎歌放开手,环视众位王储,平淡道:“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既然弃神殿下的封印没问题就离开吧。不要扰了诸位王君的清净。”
说完,她率先转身离开,诸位王储也陆陆续续走出去化作一道光回到各自的宫殿汇报情况。
等到大家全部离开,含渲伸手轻轻触碰下屏障,透明的屏障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动,又很快消失不见。他深深打量了眼凊竹,转身离开。等他走出去,门在身后自动沉重的闭合,四道光缓缓落下笼罩住整座宫殿,等待着一百年后的再一次解封。
含渲独自,对着紧闭的宫门,深深的施了一礼。再抬头,眼底的湿润已经消失不见。
含渲踱着步,轻轻走到一处栏杆旁。远处云雾缭绕,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他走到碎歌身边,和她并肩站立。
两人都没有说话。良久,含渲侧头看着她:“碎歌,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得吗?”
“辰晖殿下!你想让我和你说什么?”碎歌声音生硬,她甚至都没看他。
含渲叹气:“你还在为了那件事怨我?这一千年你甚至没正眼看过我。我也是……算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做的。”他有些悲伤的呼了口气,伸手就要触摸她头发上别的发簪。
“这个发簪真漂亮。”
“别碰它!”
碎歌挥手一把打掉含渲的手,厌恶的看他一眼,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