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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互放自由 ...


  •   深夜,私人医院。

      湛赢生目前还在手术室抢救。

      湛景琪在走廊坐着,掌心互搓,湛可可则坐不住,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某一刻,她停了下来,对着湛景琪,问:“哥,爸身体一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湛景琪同样不清楚,前天突然跟他说,只剩三个月的寿命,他第一反应也是不信,结果……

      看来,他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

      湛景琪眼神一暗,道:“他想做什么,从来不会让我们插手。”

      湛可可撇了撇嘴。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李女士姗姗来迟,眼前一大一小眼神不善,讪讪说:“你们都在。”

      湛景琪抬眼,嘴角划过一抹不经意的冷笑。
      这位,身份也不简单呢。

      李女士主动解释:“我这几天都在照顾赢生,今天回家拿一些生活用品,没料到他会突然发病……”

      “……”呵。

      “是吗?”湛景琪眼底蓦地闪过凌厉,“他那么执着要雨禾村,难道不是你在背后唆使?”

      “你胡说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爸爸的决定,我怎么可能干涉得了?”

      雨禾村?湛可可眼神疑惑,那里不是玫姐的考古现场吗?和这位有什么关系?莫非她看上里面的文物了,想占为己有?

      “雨禾村的李婶。”湛景琪点到为止。

      李女士心下大乱,没等她说什么,湛景琪就已经下了定论,“说吧,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为什么非要埋进雨禾村?”

      “我……”李女士眼底闪烁,指尖用力攥着衣襟。

      湛可可眼神复杂。

      “说实话。”湛景琪眼底冷漠,“如果是我主动调查的话,结果就和现在不一样了,湛家容不下别有用心的人。”

      李女士很快平复情绪,笑了笑,“能说什么?我曾经得了机遇,跟着一位奇人异士学了些风水知识。恰巧我出生在雨禾村,就提了一句……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又怎能左右他的决定?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只提了一句?
      就能让他心心念念地要埋进那里?

      现在,他终于明白,他父亲已经被彻底洗脑了,有关雨禾村的‘龙脉’,想必也是有心之人散布出来的。

      可他父亲已经深信不疑。
      甚至,期待死去。

      “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一次合作的机会。我要他生前这段时间里,让他主动放弃雨禾村,条件随你提。”

      李女士盯着他,“那我要你停止考古项目,开发雨禾村。”

      “不可能!”湛景琪一口回绝。

      “真是遗憾。”李女士开口,“他年纪大了,越来越偏执。就算我突然改口,他也不会轻易接受。”

      “何况,我推翻自己的说法,那雨禾村岂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有价值的人才能留在湛家,不是吗?”

      多此一举的事,她为什么要做?

      自己的身份就算被他发现了,又能如何?他抓不到自己的把柄,凭什么要受他摆布?

      李女士挺直身体,往外走去,“我明天再来。”

      忽然,顿了一下,“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父亲得不到,其他人也别想得到。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哼!”湛可可一脸愤恨,“不知好歹!”

      湛景琪没什么反应,“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我请假。”
      “妈那边你去应付一下,这边我来解决。”

      “我……”湛可可还想说什么,余光突然瞟到某道靓丽纤细的身影,所有的话都吞咽了下去,自觉道:“我明天再来。”

      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一派宁静。

      湛景琪低眸看着地面,轻柔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没动,直到一双淡黄色帆布鞋出现在他眼帘。

      他愣了一瞬,然后猛地仰头,撞进一双清亮漆黑的眸里,两人瞳孔里都晃过几分失神。

      “……”

      可那张柔和清冷的面庞一直没开口,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似在观察。然后,湛景琪浅笑了一下,晃花了温玫的眼,忍不住轻眨了下。

      “你怎么来了?快坐。”

      湛景琪扣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想把她往旁边空座上拉。温玫眼神倔强地盯着他,没动。

      接着,他也没动了。
      温热的指尖不禁刮蹭到她腕上冰冷的机械表。

      无言之际,各自顾虑,各自思量,各自牵挂又无法靠近。

      僵持好一会儿。温玫才开口,眉眼冷淡,嗓音温凉,“湛景琪,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什么雨禾村?什么埋进去?
      他要干什么?

      “雨禾村的事……我会给你和杨教授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们不用操心。”他喉结滚动。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认真盯着他,想看出点什么来,“湛景琪,我们之间,非要解约不可吗?”

      解约是什么意思,两人都清楚,程度不亚于分手,可能以后做朋友都很难。

      在此之前,她绝口不提这件事,因为她贪心地觉得,他的钱和他的人她都想要。

      她一而再拖延,不过是缓兵之计。但是,她刚刚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决绝,一种忍痛割舍的决绝。

      沉默,无非是不咸不淡的认同。
      答案很明显不是么。

      “理由。”她问。

      他收回眼,声线极温和,带着某种祝福,“如果渴望得到某样东西,就要放它自由。”

      他困住她,过于卑鄙。
      放她自由,如果她愿意回来,才是属于他的。

      温玫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点点头,听懂了,他要放她自由。

      混蛋。
      撒谎。

      “那你不怕那样东西,永远不回来吗?”她没笑了,笑不出来。

      “这说明,它要的就是自由。”他热泪盈眶地微微笑着。

      很好。

      温玫语气淡漠,“还有一件事,你的赔偿是不是多了?合同里好像并不是这个数。”

      十倍违约金,湛总真大方。
      她赚翻了。

      “我……”湛景琪刚想劝她收下,就被打断。

      “我不想欠你什么。”她语调加冷,“既然要撇清关系,互不相欠比较好,我只拿我应该拿的。”

      “现在,我也放你自由。”

      “……”
      “……好。”他忍了忍,喉咙干涩。

      手术室外的灯由红变绿,湛景琪连忙站起来,“病人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情况趋于稳定,接下来需要时间静养,才助于生命特征的平复。”

      湛景琪颔首,余光瞥见温玫转身的动作,追上去,“我送你!”

      温玫淡淡扫他一眼,前所未有的薄凉。
      “不必了。”

      *

      温玫回到江枫别墅,太晚,黑漆漆一片,只门前留有一盏灯,是彻夜长亮的。

      她推开大门,父母都已经睡下了,她没有声张,偷偷溜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一番,便睡了。

      翌日,朝阳光辉穿透云端。

      正要出门散步的宋一清在换鞋时,率先发现了异样——门口鞋柜多出来一双女士帆布鞋。

      她看向家政工张姐,问:“这双鞋是谁的?”

      张姐猜测:“我一大早就看到了,会不会是玫玫的?”

      玫玫回来了?
      没听到消息啊。

      宋一清立即打转,趿着拖鞋去往二楼卧室,她推开房门,一眼看到侧身熟睡的乖女儿,心下了然。

      她没作声,悄悄把门关上了,慢悠悠下楼,她吩咐摘青菜的张姐,“张姐,麻烦你等会儿给玫玫做她喜欢的绿豆糕。”

      张姐一听,眼睛瞬间笑眯了,“哎呦,我就说是咱玫玫!一会儿就给她做上!保证她起来就吃上热乎的。”

      宋一清不由舒展了面庞,“辛苦你了,张姐。”

      “不辛苦!应该的!”

      宋一清溜达了一大圈回来,直奔二楼,敲开门一看,温玫正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哎呦……好痛!”

      “宝贝,怎么了?哪里难受?!”宋一清小心翼翼扶起她的肩。

      温玫缓了一口气,从鹅黄色的被褥中缓缓抬起头,眼尾挂着泪,每一个字都虚弱得不行,“生理期……”

      宋一清:“……”

      她默默退出去,没两分钟,又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绿豆糕上来,还有一杯温热水,“先垫垫肚子。”

      温玫巍颤颤伸出手,摸了一块,她还没尝出绿豆的清香味,就瞥到宋女士脸色怪怪的。

      “别吃了!”宋一清突然喝止,连忙把绿豆糕拿开。

      温玫一滞,心跟着颤了颤。
      这绿豆糕莫非……
      有毒!?

      结合宋女士那死亡的眼神……温玫觉得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果然,人生在世,防不胜防。
      温玫认命地闭眼。

      肚子更痛了,一定是中毒前兆,“妈,快……”
      带她去医院!!

      “我才想起你生理期,绿豆是凉的,别吃。”

      宋一清说完,带着那碟糕,转身离开。
      丝毫不留恋。

      温玫的表情,就,很复杂。

      好无情。
      好冷漠。
      好严谨。
      好……救下一条狗命。

      她喝下热水,缩在床上等待阵痛过去。等宋一清再进来的时候,痛感已经消失了大半。

      “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没来得及嘛。”温玫勉强一笑。
      宋一清难过叹气,“终究还是关系淡了。”

      温玫:“……”
      温玫:“我失恋了。”

      “我可怜的宝贝,这么快就分手了,什么原因?”宋一清摸摸她的脑袋。

      温玫哼了一声,脸色难看,“不、合、适。”
      宋一清:“这样。”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啊。”温玫幽幽地看向宋女士,她刚才的惊讶肯定都是装的。

      “没有。”宋一清微笑。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出走……”温玫捏了捏被子,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记得,怎么了?”
      “那你当时……怎么想的?”
      担忧?难过?

      宋一清: “很骄傲!”

      “真的吗!”温玫眼睛一亮。
      意想不到的回答。

      宋一清慢悠悠解释,“世上很多人已经被追名逐利迷花了眼,很少有人能纯粹地问自己,想做什么?怎么去做?自身积攒的勇气允不允许自己不顾一切的开始?”

      “你不怕别人的眼光,能从我们给你的温房里跳脱出来,我是很骄傲的。当然啦,担心也是肯定的,不过,褚希那臭小子不也偷偷跟着你吗?我还担心什么?”

      温玫的那次出走,纯粹是一时热血青年上头,看完一部电影《Into the wild》,深受鼓舞,心头想独自出走的盼头越来越浓,同时对自己的怀疑也随之加深。

      男主是为逃离这功利的世俗而出走。
      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

      “我今天不想去上学。”

      脸蛋软萌的温玫披散着一头黑顺的长发,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漆白的天花板,十指紧紧抓着被子,耍着赖不肯起床。

      “为什么呢?”
      “我生病了。”

      宋一清坐在床边,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呀。”

      “不是这里,是这里。”温玫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的灵魂生病了。”

      宋女士当时被这番稚气的话逗得失笑,仍旧顺着她的想法问下去:“哦?出现了什么症状呢?”

      “头脑麻木、反应迟钝、记忆力下降,怀疑自己并且时常发呆。”

      宋女士煞有介事地附和,“哇,这么严重呢。”

      温玫一本正经点头:“是的。”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宋女士将温玫乱糟糟的碎发拂到耳后,温柔耐心地询问。

      她叹了口气,最后摇摇头,“去医院没用的,我这是心病。除了我自己,谁都救不了我。”

      “怎么会是心病呢,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谁。”温玫语气很低落,整个人有点恹恹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为什么我上了那么久的学,却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褚希那么笨,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当一个牛逼哄哄的警察。我之前还笑话他,打架这么菜,当了警察再打不过罪犯,肯定特别丢脸。”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改变当警察的想法。”

      “亏我还自认一向比他聪明呢,但是我连自己都没有找到,其实我也没有比他聪明多少。”

      这满满挫败的模样,看来打击不小。

      宋女士没有打断她,安静听她断断续续地倾诉着自己的烦恼和疑惑,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慈爱。

      “怎么会呢,我家宝贝一直都是最聪明最漂亮的。”

      “哼,你就知道哄我。”宋女士这套花言巧语温玫最熟悉不过了,所以用在自己身上时,根本套路不了她。

      “我说的都是实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互放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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