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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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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吹,温度有些沁人。
两人散步在黑漆漆的小路上,旁边的田野里种着水稻,深处有不知名的鸟类在狂欢。
湛景琪拎着手电筒,照着前方。温玫套了件黄色长袖衬衫御凉,湛景琪则一身黑色运动装,两人慢悠悠摸索着方向。
尽管走在黑暗,好歹奔向着光明。
天,总会亮的,不是吗?
“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
昨日程蓝心和严思凝离开雨禾村后,她整个人就有点蔫耷耷的。
他本以为是离别的伤感作祟,睡一觉就会缓解,没想到越来越严重了。
“做噩梦了。”温玫踢着水泥路上的小石子,双手别在身后。
他还没来得及多问,温玫又问:“湛景琪,你喜欢黑夜吗?就像现在,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醒着。”
这个问题……
停顿几秒,他挺诚实地回答:“说不上喜欢。”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但此刻和她待在一起,他是喜欢的。
可是……好难以启齿。
“哇,你这人一点都不浪漫的。”温玫埋怨,“我心情不好,你就不能纵容纵容我?”
“我……”他刚想补救,被温玫小脾气打断,“哼,我不想听。”
湛景琪抿了抿唇:“……”
走出一段路后,四周越来越寂静,仿若这世上唯一的互动就是对方的呼吸声。
他警惕着,预备着。
“我们要去哪?”他巡视一圈,不清楚是否有危险潜藏在暗处。
她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她经常一个人没有目的地的徒步,从来不去想要去哪里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去到哪里,都是天意。
根本不需要纠结。
她掰着指头想了想,“我呢,想看日出,但去哪里看呢,我也不知道。不如等它出来了再决定?”
反正一抬头,哪里都可以看的嘛。
“现在不怕鬼了?”湛景琪不禁逗她,想让她心情好一点。
“怕死了好不好?但是有你在嘛。”温玫转个身,俏皮地嗔他一眼,开始倒着走,“坏死了你,故意说这种话吓我。”
“胆子小还非要出门。”湛景琪不敢管她太明显,但又忍不住。
“哎呀,谢谢你又陪我啦,你最好了。”
甜腻的语气让他的心弦悄然拨动一下,湛景琪喉结滚动,轻轻嗯了一声。
“嗯?嗯是什么意思?”温玫心情扬了一下,脚步也跨大了,十分轻快。
明知他内敛,却不肯饶过他,非要问清楚,“是发现我这个人聪明又漂亮,被我迷倒了,是不是?”
他又忘了。
她一贯会说这种话来撩拨他的情绪。
他每次都会上钩。
湛景琪突然停下来,好无奈地笑了一下。接着,继续抬起脚,跟上她的节奏,纵容地点头附和,“是的,温玫博士。”
温玫万分满意:“你这人挺有眼光的嘛。”
湛景琪默。
他敢没有眼光么。
但,和她相处,每天都会很有意思。
见她臭屁得不行,他按捺不住改了口,“嗯的意思就是,你又怕鬼又想出来玩,所以就钻来我房间吓醒我?”
他在倒时差,其实没怎么休息,几乎是刚闭眼没多久,就被她弄醒了。
他边说,嘴角边吟吟上扬着,想起之前她见鬼时怂怂的样子,更是抑制不住。
温玫微笑一下,不敢眨眼:“没有啊。”
湛景琪:“噢。”
不信。
“啊,你别戳穿我啊。”她有些恼。
这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不用戳穿,事实如此。”
湛景琪没等来她恼羞成怒地还击,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刚想试着转移话题。
“湛景琪,你今天好可爱。”她忽然说,亮晶晶的眼睛撩着他,变成了这黎明前最闪耀的星。
——怪聪明的。
这句她没说。
果然,他全身僵在那里,耳尖微红,“嗯?”
夜风把一阵轻笑带到他耳里,笑容实现了转移。此刻,温玫脸上满是得逞的恶趣味,完全没注意身后的路。
湛景琪大惊失色,“小心!!”
刚刚被她踢远的石子正在前方等着她。她倒着走,自然看不见。
一脚踩下去,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因而在她趔趄的时候,湛景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
两人距离骤然靠近,惊慌失措地对视着。
温玫双手搭着他的肩稳住身形,红唇微张,胸口怦怦乱跳。
这时,不远处“哎呦”一声。
两人惊醒:“有人?”
胶着的视线一一尴尬错开。
温玫淡淡想:噢,原来村里还有人没睡。
她温某人发誓。
下次夜里,再也不倒着走了。
“你别过去。”湛景琪目光警惕,抓着的手不仅没放开,并还理所当然将她拉到身后,保护着。
温玫眨眨眼,望着他紧张的后背,跃跃欲试又想:这又不是鬼,她怕个毛线。
手电筒的光束在田里来回扫荡,直到又传来细微的哀嚎,温玫也清晰听见了。
湛景琪神色凝重,把手电筒交到她手上,不放心地叮嘱着:“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等我回来。”
不料,小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柔柔弱弱地吐出两个字:“害怕。”
他想也不想地就信了,“把手给我。”
她愕怔住,低眸凝视着两人十指交握的地方,一股股干燥的、温热的暖流持续传递着,似要把所有余温都融到她身上。
温玫情不自禁抬头,愣神追着他漂亮的后脑勺和红温爆表的耳朵,心情复杂。
一个好骗的笨蛋。
痛苦的哀息声越来越近,湛景琪停下来,她晃了晃手臂,问:“是谁?”
“一个老人摔倒了。”
“我看看。”
温玫突然严肃,越过湛景琪。村上的老人家她基本上饭都蹭了个遍,若真是认识的出事了,她心里会很难过。
“李太公?!”温玫瞠目。
倒在地上的李太公回头:“哎!?”
温玫立即跑过去,“摔跤了?还能不能动?”
他摆摆手,“没事没事,一把年纪了,老眼昏花的,没看清,滑了一下。”
温玫拿起电筒查看伤势,稍稍放下心,说:“现在来不及送您去医院,您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有助于恢复。”
湛景琪拨完急救电话过来,就听到李太公的感慨:“我这一生什么没经历过,打过鬼子扛过枪,上过战场捉过汉奸。活到现在,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就是放心不下我们家牛……快生牛崽了可怎么办哟。”
“呸呸呸!有我们在,您死不了!”
“死不死我们说了不算,反正都要死的嘛。你这女娃娃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睡觉,才能多为国家做出贡献……”
温玫越听越恨,“我就说那个墓阴气太重!吸食了我的阳气,扰我魂魄不宁!害我梦里才会在玉米地被日本鬼子追杀了一晚上!”
“糟蹋了不少玉米!真该死!”
“逃了一晚上,好累噢……”
她哭诉着。
毫无厘头。
湛景琪:“……”
这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