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满眼注视她》宫薇

73、坦白

　　“必须吃掉！不准浪费！”温玫把那串‘焦糖鸡翅’塞到褚希手里，然后火速追上去。

　　褚希皱着眉：“……”
　　真麻烦。

　　﹊

　　因这次烧烤是临时起意，加上条件简陋，所以板凳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座。

　　而本次聚餐的目的为了送别严思凝。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坐着了。

　　但，有人不爽。

　　程蓝心径直冲到严思凝面前，停下，同时一眼注意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湛景琪。她没忍住阴阳怪气地扫一眼，淡淡掀唇道：“哟，稀客。”

　　她拉开严思凝，语气嚣张，“起开，给我坐！”

　　严思凝微微抬头，问：“凭什么？”
　　凭她脾气大么？

　　“没看见我现在很不爽吗！！！”程蓝心炸毛。

　　严思凝咬下一口鸡翅：“哦。”
　　关她什么事。

　　“起开。”程蓝心双手交叠在胸前，语气变冷，有结冰之象。

　　“不起。”
　　“呵。”

　　“……”

　　默默在一旁烤串的于凌觉得四周凉飕飕的，凭着敏锐的直觉，他调小木炭的火候，悄悄离开了。湛可可跟着闪。

　　隐隐的硝烟密不透风地扩散在每一个角落。

　　温玫追过来时，就是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气都没喘匀，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横跳，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两人，以前连话都搭不上几句，现在一见面就吵架。

　　不知道是严严有下凡的苗头，还是程小姐挑事的功力又上涨了。

　　总之，不是好事。
　　这一刻，竟然有点怀念高冷的过去。

　　严思凝倾身，拿起一串鸡翅，大概是被挑剩下的，焦黑程度最深。但还冒着热气，她竖在程蓝心眼前，说：“这样吧，你把这串吃了，我就把座位让给你。”

　　温玫思维发飘。
　　这句话怎么那么像流氓版的——
　　‘把这杯酒喝了，咱们就签合同。’

　　说话这么狗，会挨揍的吧？

　　“你在挑衅我？”
　　怒到极点，程蓝心反而冷静下来。
　　严思凝耸耸肩：“如你所见。”

　　程蓝心居高临下地低眸，对这挑剩的东西，眼神施舍般一扫而过，片刻后，唇边泛起阵阵蔑笑。

　　她都想为严思凝鼓掌了。
　　好得很，她真是好得很。
　　她程蓝心多久没有受到这种奇耻大辱了。

　　“等等！”温玫出来打圆场。

　　“我有话跟你说。”温玫拉走严思凝，远离这场较量的中心。遁出几十米远，回头一看，确定程小姐没有追上来，才安心停下。

　　“严严，你别惹她了，程小姐疯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不顾的。”

　　此时，严思凝瞥到了程蓝心理直气壮地坐在她的位置，甚至高高翘上了二郎腿，脸色微沉，眯起眼说：“就是知道，才要惹她。反正我都要走了，怕什么。”

　　温玫：“……”
　　好有道理。

　　严思凝：“更何况，她又打不过我。”
　　温玫：“……”
　　啧啧啧。

　　还好程小姐没听到，不然分分钟打起来。

　　“不打架不打架，把脸刮花了就不好了，是不是？”温玫笑嘻嘻贴上去，挽着她的手臂，又撒娇着说了一些依依惜别的话，总算哄好了严思凝。

　　她们回去的时候，程蓝心的脸色不仅不霁，反而更差了。

　　温玫忍不住怀疑湛景琪，难道离开的间隙，他胡言乱语了什么刺激程蓝心？

　　“……”
　　她在怪他？
　　湛景琪自出现以来第一次僵了脸。

　　彼时，程蓝心霸占着座位，超大的黑色墨镜完美地遮住了上半张脸，愣愣仰望着天空，仿佛着了迷。

　　寻常的下午又有什么好迷醉的呢？

　　温玫跟着抬头，泛蓝的天空挂着一轮温柔的弯月，恰逢一架飞机从中经过，留下的白色尾气，如丘比箭之心将月亮断成了两半。

　　在思念什么？
　　又在放弃什么呢？

　　温玫收回眼，从程蓝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我送严严到路口，你们继续吃。”

　　“等等。”沉浸思绪中的程蓝心突然开口了，不期然站起来，“严思凝，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想走，看谁敢拦我。”意有所指般。

　　温玫：“？”
　　谁拦了？

　　严思凝嘴角一抽。
　　这人平时就是演戏太多，才时不时发神经。

　　“我没说要带你一起。你想回去，自己想办法。”严思凝一口拒绝。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程蓝心从严思凝那里扒开温玫的手臂，强制性箍上自己的。

　　温玫低头默默看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掌心。
　　心情复杂。
　　善变的女人。

　　“放开。”严思凝冷酷地拂开她，被她不死心地缠上。

　　“不放！”程蓝心死倔：“你休想推开我！”

　　“你要不要脸？”
　　“不要！”
　　“……”

　　温玫看着她们骂骂咧咧越走越远，仿佛被抛弃了。三个人的友情里，终究有人受到了伤害……

　　“她们走了。”湛景琪站到她身边。
　　“嗯。”
　　一下走两，没有人陪她了。

　　温玫没动，失神地喃喃低语：“程小姐走得这么干脆？连你都不要了？”

　　湛景琪不在乎地微笑，“她只想和我联姻，并不在乎我这个人。”

　　温玫偏头和他对视，开始怀疑，“那我的作用岂不是可有可无？”

　　她，作为一个阻碍他联姻的合约情侣，想一想，似乎每个人都可以胜任，嗯？

　　“不是。”他很快否认。

　　“不是？”温玫品味斟酌着这两个字，莞尔一笑：“不是的理由和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样吗？”

　　不是的理由是于他而言，她和别人不一样？还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选里，她是最优解？

　　“我说是呢？”这一次，他没有回避，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她，没有半句戏言，“你会害怕吗？”

　　本以为他不会承认，但湛景琪天降在雨禾村开始，就有一种不管不顾，放任到底的味道。

　　她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但没管。

　　她也想知道，湛景琪会纵容她到什么地步？底线是哪里？但没想到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就像原本拼命掩藏的秘密，现在突然坦白了。

　　“噢。”
　　她往前小跑，想追上去，送送她们。

　　湛景琪跟上她，又追问了一次，“所以，会不会？”

　　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看你表现啊。”
　　“什么表现？”

　　“你跟着我做什么？”
　　“怕你迷路。”

　　…

　　深夜，湛景琪察觉床边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脑海里突然浮现睡前温玫的叮嘱：这间房的门把手坏了，锁不了。

　　莫非有……！？

　　忽然，冰凉的手在他指尖游走，有种不切实际的真实感，他猛地睁开眼。

　　“四点多了，你是不是该起床了？”
　　一道极低的幽怨声响起。

　　湛景琪转眸，温玫趴在他床边，乌黑漂亮的眼睛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她大半夜不睡觉，怎么会在这？

　　还没想通，他揉了揉眼睛，睡意跑了大半，掀身下床，“你怎么了？”

　　她摇头，心情有些低落，“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湛景琪没表态，认真端详她。

　　安静的呼吸声相碰，她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谁知，那温热的手背一下贴在她额上，试探她的体温。

　　把温玫弄懵了。
　　拜托，她没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