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满眼注视她》宫薇

22、蹭饭

　　放学路上，湛可可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几句话之后被她快速挂断。许久，才发现裤子不自觉被揪皱一团，下颔也紧紧绷着。

　　快到小区时，湛可可瞥到在马路晃悠的温玫，立即叫停司机，火急火燎跳下车，追上温玫，想叫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她越走越远，心一急，“哎，玫姐！”

　　温玫顿了顿，湛可可又大叫了一次，朝她这边小跑过来。

　　温玫这回听清了，当场石化。
　　玫姐？玫姐……呜呜呜。
　　年龄速增二十岁，跨入中年圈。

　　温玫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心如死灰。

　　“玫姐，好久不见。”可可扬起乖笑，“你下班了？”

　　谁教她这样叫的？！啊啊啊！温玫狐疑，事出反常必有妖，“嗯，下班了。”

　　“玫姐，我可以去你家坐坐吗？”

　　“你家门坏了了？”　温玫反问。
　　“不是。”

　　“你哥把你赶出来了？”
　　“额，不。”

　　还不对？温玫挂上职业微笑，已经看透一般，“喔～所以你就是单纯想来我家蹭饭。”

　　嗯？啊？蹭饭？她没想蹭啊。
　　湛可可一懵。

　　温玫嘀嘀咕咕，“现在学校布置的作业已经这么变态了么？”

　　湛可可二懵，“什么作业？”
　　温玫手一挥，“你找别人吧！”

　　可可急了，想再争取，就听耳边传来一句：“我做的饭不能吃，妹妹你也不想想我平时都和什么打交道，我敢做，你敢吃吗？”

　　和什么打交道？死人？尸体？陪葬品？木乃伊？还有……鬼？

　　可可脸色白了白，声线都弱了三分，“玫姐，我请你吃，我请你吃云景楼最高规格的饭菜，你随便点。”

　　还有这种好事？温玫不上当，“你请，这多不好意思啊，我可没欺负你噢。”

　　湛可可连忙搂住她的胳膊，“我自愿的，我有钱！走走走！”

　　温玫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看向背着书包的可可，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逗她，“刚才说要请我吃饭，现在后悔了？”

　　小姑娘猛地摇头，“没有！我现在就点！”

　　温玫噗嗤一笑，“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让你请我吃饭，说出去丢不丢人。”

　　“一顿饭而已，我请得起。”
　　“这么有钱啊？”
　　“嗯，我哥给的。”

　　温玫扬眉，他做哥哥还挺像模像样，便不再假意推脱，“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换了一套舒适的睡衣出来，洗了两个苹果，分给可可一个。

　　抛开最开始的热络，现在气氛缄默下来，暴露了最真实的关系，陌生、尴尬。湛可可捏了捏手指，惊觉局促。

　　温玫随意坐在她旁边，双腿盘着，一手啃苹果，一手按下遥控器，将频道调到她最爱的考古节目。

　　是工作人员考古时拍下的纪实片，主持人结合生前生后事进行添油加醋，渲染一种刺激，猎奇，惊险，甚至是恐怖的氛围。

　　湛可可第一次接触，有点新奇，“竟然还有这种节目。”

　　“有啊。”温玫目光一直放在屏幕上，“很下饭。”

　　下饭……？
　　哪里下饭了？

　　可可看着那阴森森黑乎乎的地下宫殿，皱着脸，恶寒地抖了抖，温玫温柔安慰，“别害怕，电视而已。”

　　湛可可呼出一口气，狠狠咬一口苹果，“我就说没有鬼。”

　　“谁说没有？难道僵尸、丧尸、幽灵你一个都没见过？”她眨眨眼。

　　可可轰然睁大眼：“啊？！”
　　真有？！

　　温玫被她的反应逗笑，又不好意思太明显，只憋住一半，变成似哭似笑的表情。

　　湛可可小眼神幽幽地瞅着她。

　　温玫不装了，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附，一边笑一边咳嗽，生生盈出泪来。

　　“……”
　　“你这样是追不到我哥的！！！”

　　在可可的幻想里，未来嫂子应该是一个温柔优雅，知性大方的女神。反正绝不是她这样的！

　　温玫煞有介事地抹抹泪，“谁说我要追你哥了？”

　　“你上次，那个，花……”

　　温玫恍然，“那不是送给你哥的，小妹妹。是送给你的。”

　　“我？为什么？”她想不通。
　　“我喜欢你啊。”

　　“你你你……”湛可可脸一红，不自然地结巴，“你能不能别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很奇怪啊！”

　　“那么害羞干嘛？”温玫似发现新大陆，笑得眼睛甜甜弯起来，“好乖哦。”

　　和她师兄一样。

　　可可偏过头，“我才没有！”

　　某人大口咬下苹果，自然而然道：“这有什么，就和爸妈表达一下爱一样，很正常的呀。”

　　湛可可宛若被下了封口术，嘴巴紧紧抿上。
　　整个人安静下来。

　　温玫侧首睨她，这一看不得了，“哎呀呀，别哭嘛，你哥知道了不得批我以大欺小！那我的大甲方岂不就……”黄了。

　　“我……”电话铃突兀响起，湛可可看一眼，摁挂后长按关机，起身往门口走去。

　　怎么了？

　　温玫好奇跟上去，走廊监控中出现一位精致得体的贵妇，挽着不菲的包包，正在按门铃。

　　可可眼神直勾勾盯着那位女士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温玫正想悄悄避开，耳边响起，“她是我亲妈。”

　　温玫身形顿住，“嗯，你在躲她吗？”
　　可可表情落寞，“我没见过她。”
　　关系还不如和玫姐亲近。

　　“所以你今天不敢回家？”

　　“我也不知道。”她喃喃，“脑子很乱。”

　　接着，屏幕里出现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湛景琪，两人简单交谈之后，湛景琪打起了电话，但没被接通。

　　温玫猜测是打给可可的，好心给出建议，“你可以试着见见她。”

　　可可叹气。
　　她也想啊，都约好了。
　　但她现在就想临阵脱逃。

　　话没落几秒，电话打到温玫这里，她接起。

　　“温玫，我妹妹还在你这吗？司机说她跟你走了。”

　　她瞟一眼魂不守舍的可可，“在的。”
　　湛景琪心定了定，“麻烦你让她接电话。”

　　“湛景琪……”
　　“嗯？”他轻轻柔柔应。

　　湛可可死死抓住温玫胳膊，疯狂递眼色。

　　“可可她……”开了个头，温玫又缄默了，惹来他关心地追问，“她怎么了？”

　　温玫趁着这间隙，用口语和湛可可交流。

　　——云景楼，两顿。

　　湛可可眼一瞪，奸诈！

　　温玫神情闲淡自得，见她犹豫，老神在在地伸第三根手指，湛可可赶紧上前包住她的手，疯狂点头同意。

　　温玫得逞一笑，婷婷袅袅地开口：“可可她好像不想见阿姨……至少现在不想见。”

　　对方没吱声。

　　“湛景琪，我们最好尊重她的意愿？”
　　“……”

　　挂了电话，温玫双手环胸，眯起眼：“哇，我说你今天见我怎么那么热情，原来你临阵脱逃，拿我当挡箭牌！”

　　“我……”可可是有点心虚，一时不知怎么反驳，手一甩，硬气道：“那又怎样！你不准再算账，我已经用两顿饭抵消了！”

　　刹然间，门铃响起。

　　两人均是一惊，“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