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哪吒重生·云冰》古井澄葵

7、无数（三）

　　之前的东海被德家霸占，哪吒再闹东海让这一夕之间变了天，德兴突然就变成被甩上砧板的大肥肉。陆上其他三家被德兴打压太久，早都咬牙切齿带着恨，德兴衰落的消息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细作都把最新鲜的消息带给自家主子。
　　三家从来没有那么心有灵犀过，都花最短的时间挑选好烹饪方式，定上绝佳的点动身准备用餐，结果在门口就被绊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梅山银行。
　　德兴树壮荫深的时候，这梅山银行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德家突然没了人导致东海市经济大波动，居然是这个小银行站出来，调整利率发放贷款，出钱补上德兴产业断掉的资金链。德兴这个将倒不倒的巨人突然被几根丝线勾住，被他一记妙手回春又慢悠悠站了起来，不过变成了梅山银行的提线木偶。
　　“我说杨戬，你是真的贼，之前梅山银行不声不响全他妈都是因为你懒，这下好了，捡了德兴这么个大壳子。”孙悟空从来不在意钱不钱的东西，他一个超脱三界不在五行的佛要那些东西，俗不俗气。但杨戬要啊，他不是当初那威风凛凛的二郎显圣真君，他只是个赏银捕手，现在是梅山银行行长。
　　杨戬这一记续筋补脉，轻轻松松让德兴成了梅山银行的聚宝盆，他现在可是登上了东海市富人榜top one的人 。这杨行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一个侄儿，两个忠仆和一条狗，都跟他一起住在梅山银行边上的小区里。在德兴又能正式运转后，杨戬掏笔钱创立梅山公益基金会，活跃在众多慈善事业中，是百姓口中的杨大善人。
　　百姓不知道的是，这杨大善人是真的……懒。
　　“嘶，之前嘛有的吃不断顿就行，这馅儿饼都砸脸上了，不捡岂不是脑子有问题。”杨戬接住刚抛出去的万物乾坤顺手搁上脑袋挠了挠，心安理得接受孙悟空说他懒，还躺得舒服极了。
　　“德家就这么被你改姓杨咯。”孙悟空丝毫不觉得这脑子有问题的话有骂他的嫌疑，反正他对这些不上心。不过也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来接替德兴的位置，杨戬这招四两拨千斤使得是真挺妙。
　　“我可担不起，他家要是能有人回来，我不介意把德兴还回去，还能讨个人情。”杨戬听了抿个微笑打哈哈，捏着高脚晃晃手里的酒杯，抬手隔空要和孙悟空碰一个。
　　德家回来人现在看是不可能的，他家在全东海就只剩一个半死不活的还不知道被藏在哪，咋回来，从地府爬出来吗？
　　孙悟空心想你个鸡贼的，面上也是这么表现，然后端起个酒杯回应。他俩现在正坐在东海最高的露天观景台，俯瞰夜幕降临便华灯耀跃的东海市。
　　“你不请那臭小子来，也不怕他追着你打。”孙悟空瞥见东海某条巷子里钻过一道红影，摸着手边的面具又开始朝杨戬打趣。
　　“瞧我这记性，到现在还没和这小子见过面。”杨戬原本躺靠在摇椅里，听了这话慢慢坐直身子，“走呗。”

　　李云祥是个甩手掌柜，也不懂商业，推翻了德家就又缩回自己的小铺子修修车跑跑快递，兢兢业业当个无名英雄。其实也不怪他，在那场闹翻天的海啸中，东海人只见到钻天的河蛟和耀眼的金纹红绫，知道是哪吒显了神迹，而知道他就是哪吒的都是下城区的淳朴老百姓。
　　这不，他刚送完今天的包裹，在繁华的商业区钻着人少灯黑的巷子回家，突然被拦住去路。
　　红莲似乎撞上堵墙，李云祥一下子被震得连人带车后退三米，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然后试探着开口：“孙悟空？闲得没事就玩你的车，过来闹我干嘛。”
　　忽然一阵风刮起，有谁的身影从李云祥身边掠过惊得他转身，然后……就看到孙悟空那张大脸面具。
　　李云祥很无语，今天送了一天快递，他这会儿急着回家给红莲做全身检查，结果这闲得没事的猴子跟他玩鬼打墙。
　　孙悟空瞪着铜铃，看李云祥松了口气还满脸无语，吓人不成功简直没劲，就摆摆手招了：“我才不欺负小孩儿，不是我找你。”
　　“还能是谁？”听了这话李云祥又皱眉毛看他，心想着你不会吓人不成又开始套路我吧。
　　孙悟空这一连背了两个黑锅实在冤得慌，赶紧招手叫人现身：“你够了没，几千岁的神仙了比哪吒还贪玩。”
　　“来了来了，我不就先拦个人嘛，走慢点怎么了。”黑暗中慢慢显出一个人影朝着李云祥他俩走过来，“好久不见啊师弟。”
　　这声师弟给李云祥喊懵了，看清来人之后就更懵了，这不是梅山银行行长吗？叫那什么……杨戬，卧槽不会真是那二郎神吧，他不是说起这名字是因为母亲喜欢的吗？
　　当初德家倒台，梅山银行迅速站出来，李云祥对此倒是留了心眼关注过，为了确认这人不会是第二个德老板，结果他挺满意，真的是个人美心善的大善人。
　　“你……是二郎神？”李云祥理不清哪吒和天上那些人是什么关系，这人要真是二郎神，喊他什么都有可能。他凑近孙悟空说着悄悄话：“这是二郎神？我该叫他什么，师兄吗？”
　　孙悟空还以为什么大事要咬耳朵，结果凑近听到棒槌发言，非常实在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人师弟都叫了，你是不是缺心眼。
　　其实李云祥在意的不是这个，现在可是现代社会，张口师兄闭口师弟的，听着二不二。
　　李云祥自以为和孙悟空交流的声音小，话还是被杨戬听了去：“叫二哥就行，你叫李云祥对吧，我可就直接叫云祥了啊。”
　　杨戬穿着一套墨蓝西装戴着同款的礼帽，长的又是个玉面俏佳人样，可几句话就把他的慵懒随性由内而外发散出来，简直对不起他穿得正经的西装。
　　“啊，行，二哥。”半路多出个哥，李云祥接受得很快，就像他一开始以为东海只有孙悟空和哪吒两个神，现在多出个杨戬一样，反正……反正自己不想掺和神神鬼鬼的事，不然早跑庙里给游客开光去了，那个来钱快。
　　李云祥这下不能着急回家了，那两人要拉着他去吃宵夜，刚认的亲不好推脱就应了。
　　东海市临海，海滩文化自然是发展得有模有样的。三人里一个骑摩托一个开跑车，还有个只能搭顺风车。孙悟空手痒痒，奈何齐天不在身边，没错，就是李云祥给他改的那辆，这会儿在杨戬车后座上看着李云祥，那坐不住的劲儿跟有火烧他屁股一样。
　　一路杀到海滩边，这里是个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吃喝玩乐齐全。孙悟空还是那套骚粉西装，戴着花哨的链子钏子和那个大面具，杨戬一身西服得体得很，人也长得贵气。李云祥就不一样了，还是那身机车必备装，看着很旧，但耐不住人长的就是个叛逆张扬的帅哥样。这三人并肩走一起，谁都会以为他们是来砸自己场子的。
　　结果这三个大佛只是来喝酒烤串儿的。这里有德家的产业，杨戬自然知道不少，比如哪家民宿评分高服务好，哪家的大排档回头客多人气旺。李云祥也知道哪东西好吃，他二十多年别的没干，倒是把全东海跑了个遍，听到的消息什么都有。于是这两人连商量都没打，就直接朝着一家烧烤店——鱼妹烧烤走去。
　　“你也爱吃这家的？”杨戬看李云祥走在他前边，目的地跟自己相同就出声问了句。
　　“没来过，听评价说不错。”李云祥答得真诚，到地儿之后在外边沙滩找了位置，等两人都来了才一起坐下。店里头一看就坐不下，而且大夏天的，在这坐着吃烧烤才舒服。
　　“这家店的店主是对双胞胎女孩子，手艺真挺好。”杨戬坐下就分菜单开始点菜，“你们爱吃啥自己点，这些我不招呼。”
　　旁边的孙悟空刚开了灌啤酒接过菜单，听了杨戬的话想到啥就接了嘴：“那可不嘛，伺候过刁钻的主。”
　　李云祥闷头点菜，这两人说的啥他就听了个大概，还在纠结喝酒还是气泡水。这两人会不会醉他不知道，自己虽然挺能喝，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能酒驾。
　　菜点好了来人收菜单，是个身材高挑，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子。她走过来时突然顿了一下，见三人都没注意自己，拍顺衣服褶子重新迈步。
　　有人来收，杨戬就拿了三个菜单递过去，看到来人是认识的就打了个招呼：“鱼妹，今天生意挺好，要老板亲自收菜单啊。”
　　“今天不打包对吧。”鱼妹点点头，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也和他聊得自如，看来杨戬没少来这。
　　李云祥点完菜就开始发呆，他撑着脑袋扭头望着夜幕下的东海。浪花声毫无节奏却又有规律，哗啦——哗啦——伴着贴面过的海风，从李云祥耳朵钻进，在他脑袋里打着旋儿。
　　杨戬和鱼妹聊完，鱼妹拿了菜单转身要走。李云祥刚回神，他回过头随意看了眼，正巧对上鱼妹一扫而过的视线。
　　李云祥被看了个莫名其妙，这人刚刚是在瞪自己吗？可能看错了。孙杨两人现在没事干，等菜上桌的时间里就开始和李云祥拉家常，再告诉点他不知道的旧事，菜上了桌也不影响聊。
　　这顿饭三人吃到凌晨一点，李云祥没喝酒可以自己骑车回家，孙悟空是个装醉偷懒的，赖杨戬车后座等他送人，这分钟坐着又不火烧屁股了。杨戬偷懒厉害，但耍赖就赢不了孙悟空，只好送他回去再回家。
　　凌晨的东海静谧，夏日海风阵阵，李云祥骑着机车从这风里穿过时，身心都是舒畅的，也是从这次开始，他有了那个保持了很久的习惯——没事就来海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