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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他不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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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疏影不开心。
这是肉眼可见的。
李强这家子糟心事解决了以后,覃疏影说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哎哎哎!”
周不厌站在自己车边,刚‘哎’了一声想提醒某个人把某个家伙给忘了,可一看覃疏影的脸色,瞬间又闭上了嘴。
“放你那里。”
覃疏影说起安置韩墨这件事来,仿佛说得像是在安置什么物件,而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周不厌。
“备用钥匙,”覃疏影和周不厌道,“要是不想收,到时候送回来就是。”
“他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你当他是个东西呢,放我这儿,放你那儿的。”
周不厌压低声音,一把抢过钥匙,韩墨正站在街道观看投屏广告,巨大的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景色不断闪过,韩墨看的目不转睛,应该是没听到覃疏影的说法。
周不厌拿着钥匙,有些犹豫。
“你这是打算去干什么?钥匙都给我了,人也丢我这里了,打算跑路?”
“跑你大爷。”
覃疏影插着口袋,不耐烦地回了声,连续工作许久,他其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眼袋发青,桃花眼也看着逐渐没了神色。
他站在那儿晃荡了下,遥遥看了韩墨背影一眼,而后和周不厌说到。
“韩墨放在你那里我安心,他在的话,我不敢睡觉。”
“哦!”
周不厌点点头。
这是露底了。
“怕的话就不要把人从青州河畔捞出来,你看你连睡都睡得不安稳,行吧,你回去好好休整。”
周不厌点点覃疏影的肩膀,而后将那串备用钥匙上下抛了抛,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走的时候周不厌还不忘加一句,“你看我也怕,但韩墨这个鬼还是可以的,你怕可以,他,不至于。”
覃疏影插着口袋杵在风中不吭声。
兜兜转转一圈,韩墨最后还是跟着周不厌走了,到了小区后,周不厌哼着小曲,一路晃晃悠悠,上楼的时候还在电梯里和韩墨打趣了句。
“这幸亏你前世是和覃疏影有姻缘,这要是没有,放小说里,我们俩这算作者强行拉郎配对了。”
“不安套路出牌的作者也不是没有。”
韩墨微微撇了下方这油嘴滑舌的家伙一眼,问。
“前世姻缘就能决定后世的一切了?”
“不能。”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周不厌斩钉截铁,难得正经了一次,他盯着韩墨道。
“但前世姻缘未尽就不一样了。”
韩墨站在那儿,察觉到了这人话中有话,周不厌好像在故意引导些什么样,韩墨一个人站在那儿细细想了想。
“来了?你上次那一次性拖鞋呢?我给扔了?”
等韩墨来到周不厌住处门口的时候,那家伙头也不抬,正蹲门廊给韩墨找鞋呢,韩墨站在门廊,突然问了句。
“覃疏影不开心?”
周不厌找东西的手一停,这家伙停止了翻找,蹲在原处瞪了韩墨一眼。
“他不开心关你拖鞋什么事?”
关于覃疏影心情这件事,周不厌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轻飘飘的几句就带过了,等给韩墨找到鞋子,周不厌拎着毛巾就去浴室洗澡了。
“别乱跑,别出门,别去找……”
周不厌站在浴室门口警告了韩墨一声。
“别去找谁?”韩墨问,“覃疏影?”
“呸,”周不厌立马否认,“别去找我阳台上的乌龟麻烦,我指望它来给我送终呢。”
果不其然,趁着周不厌洗澡的间隙里,韩墨在阳台上找到了只乌龟。
上次住周不厌这里,周不厌就警告过韩墨不要去阳台,韩墨那时隐约察觉到了点不对,但也没过问,这次拉开阳台门,他和那只翻出来溜达的乌龟大眼瞪小眼。
“呦,”乌龟杵着脖子问,“周不厌这是带人回家了?”
“不,”韩墨立即否认,“我是鬼。”
“哎呦喂,可算遭报应了!”
乌龟撒腿就跑,四肢一蹬,龟壳磕在地板上,他四个爪子在地上使劲一滑,竟然刺溜一下滑进了阳台旁边的一个花盆缝里,乌龟缩在里面嘀咕了声,声音闷闷的。
“大侠,可别对我动手,我这么点大,年纪又小,没啥好吃的,周不厌他们家存的宝贝可多了,你不动我,我告诉你那些宝贝在哪里。”
韩墨无声地笑了下,刚周不厌还说指望着这家伙给他养老送终呢,这……
韩墨一愣。
估计还真能,这玩意儿怎么说都能比周不厌活得久。
“不闹了,你叫什么名字,”韩墨用脚踢踢花盆,“我叫韩墨,你活了那么久,知道覃疏影吗?”
乌龟从花盆下面伸出了头。
“覃疏影啊?”他问。
“对,就那个长得贼好看的,和周不厌一起长大的,”韩墨背着手看着他,“周不厌都提点到这个份上了,我不问你问谁?”
乌龟名叫‘余不理’。
这家人名字也是有趣,一个叫周不厌,一个叫鱼不理,听着像都是从什么字典里抠出来的片段似的,乌龟余不理介绍完自己,又介绍了一下周不厌家的大致条件。
“这房子是周不厌他爹还有周不厌住的,周文瑞以前在的时候,我每天还有小鱼干吃,周文瑞调去驻京办了后,我连虾都没见到过了。”
韩墨坐在高处别过头,一包深海虾干就放在阳台洗衣机上,已经吃了一半了。
“哦,”韩墨故意问,“周不厌虐待你啊?这事和覃疏影有什么关系?覃疏影怂恿的?”
“别把我当傻子,”乌龟摇头晃脑,“要不是覃疏影一来就顶替了周文瑞的位置,周文瑞能调去京城去?我伙食能差成这样?”
韩墨哈哈大笑,他于是问。
“覃疏影顶替周文瑞的位置多久了?”
“七年!”说到这里余不理都气,“七年了,覃疏影一成年就拿了青山降魔司的位置,凭什么!我不服!凭什么!”
韩墨坐在那儿,算了一会儿覃疏影的年龄,又默默移开了目光,余不理气冲冲地瞪着他,韩墨于是顺手拿起了那包龟粮。
“不气,吃虾子。”
乌龟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深海小虾干,韩墨坐在那儿,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许久以后韩墨问。
“覃疏影成年就进了降魔司?那他父母呢?他没去上学?我听青州河畔那些人说,现在怎么都要一个学位吧?”
“不叫进了降魔司,刚成年,降魔司负责人的位置就是他的了,”余不理吃到这里一愣,它抬起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和覃疏影什么关系?”
“我和他……”
韩墨微微一笑。
“认识。”
余不理明显是不信的,它缓缓嚼着口里的虾子,豆大的眼睛充满疑惑地盯着韩墨不放,韩墨看它这样,于是挑了个大的递过去。
“我叫韩墨,自子皙,你可认识?”
“我花鸟市场长大的我没读过书……”
说完余不理明显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它吧唧一下咬住韩墨手里的虾子,扭头就不吭声了,韩将军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看着它这模样,哈哈大笑一声。
“行吧,”韩墨拍拍手,“覃疏影和我关系也算还好,我就是好奇他怎么不去读书干别的,要进这个降魔司。”
余不理嗦着虾子道。
“他不进降魔司干什么?他一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刚成年师傅就死了,他不去找个工作赚口饭吃,他怎么过的下去。”
韩墨别过眼,“你刚才说他抢了周文瑞的位置,恨的牙痒痒。”
“那是我……”
余不理说到一半哼了一声,它往前走了一步,窝在韩墨脚下,“再给个虾子我再讲点覃疏影那家伙的好话些,你们这些家伙都喜欢听这些。”
韩墨于是再给了一个。
乌龟歪着头,爪子踩在虾子上,一边用力一边哼哼,它咬着咬着,最后叹气。
“刚刚那话不是我说的,是周文瑞说的,覃疏影也可怜,他小时候没地方去,每年过生日都来这里过的。”
韩墨一愣。
余不理撒手,打了个饱嗝,“覃疏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生辰八字是什么样,他师傅给他点了个,他就是的了,而后周文瑞还在的时候,我们每年一起给他过生日。”
韩墨默然,他坐在椅子上,以沉默完美的回复了这场对话,余不理扭过头,韩墨坐在那儿,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大山。
这人看着冷峻,眼神却格外深邃,神色中透着一股无尽的怜悯和仁慈。
察觉到余不理的目光,韩墨扭过头来,他眼中的情绪褪去,韩墨笑着问。
“那青山老君呢?”
嘿,这个话题说来有趣了,余不理惊奇地发现,韩墨这人语气里似乎有点东西。
嫉妒?不甘?好奇?
总之乌龟也来了兴趣,它偷偷摸摸凑过来了一点。
“你知道什么叫……”
余不理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
“冲喜吗?”
韩墨从阳台出来的时候,周不厌头发都擦干净了,那家伙对这镜子哼着歌,正在掏耳朵,韩墨出现在他身后。
“吓死老子了,”周不厌赶忙把棉签扔了,“下次别在掏耳朵的时候来吓人,会聋的。”
韩墨看了那棉签一眼,他回答。
“我问完了。”
周不厌哼了一声。
“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你知道吗?”
韩墨突然补充到。
周不厌立马转身,瞪大了眼,韩墨笑了。
“你花那么大力气诱导我去问它,就不怕它自己说漏了嘴?看着老气横秋的,还没你大吧?”
“十岁那年覃疏影在庙会上捞的,”周不厌掏了掏耳朵,“我什么也没捞到,哭的狠,他就送我了,那王八羔子就因为转手这事记恨了覃疏影七八年。”
“为什么?”
韩墨好奇。
周不厌翻了个白眼。
“它嫌我丑。”
那天晚上韩墨躺在周家客房的床上,依旧是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他把覃疏影、周不厌还有余不理这段时间所有的对话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
某个事件的轮廓隐约的浮现了出来。
但韩墨不说,因为覃疏影没有明说,他只是躺在那里,静静等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覃疏影来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骑手服,身下是一辆闪闪发光的重型摩托,覃疏影微微侧身,停下车,皮靴踩在地面,腰身和大腿曲线一览无遗,他摘下头盔,看了站在楼下的韩墨他们一眼。
“咻~咻!”
是周不厌帮韩墨吹了下口哨。
“拿着,”覃疏影无视了周不厌的口哨声,他将一个头盔扔了过去,韩墨牢牢抓住。
“我带你去个地方,”覃疏影道。
韩墨迟疑了片刻,过去在战场上厮杀历炼出来的第六感明确地告知了他前方有着陷阱,甚至是个致命陷阱,但面对覃疏影,韩墨毫不犹豫。
“好。”
他大步上前,跨上了那辆摩托车,而后直接一搂,覃疏影整个人往后一撞,径直落入了韩墨温暖的怀抱里。
韩墨搂着覃疏影腰身,向前一坐,像是把覃疏影整个人都挤在了自己怀里,覃疏影脚底一滑,重重的机车往右边一摆。
覃疏影和韩墨同时握住了右边的把手。
“扶稳车,”韩墨在覃疏影耳边轻声道。
而后在覃疏影讶异的目光中国,韩墨当着对方的面将头盔缓缓带了上去,最后那一刻,韩墨居高临下地瞥了覃疏影一眼,他低语。
“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只要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