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重拾曾经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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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嗯，有的话得说在前头，我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所以提前录了这份音频。”
“首先，蝙蝠侠，假如我是因为什么人被迫离开，我希望你明白，我不会埋怨你没有选择我。很久之前我就想过了，有朝一日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只会帮你去除一个选项。你总是想太多，布鲁斯，偏偏我还没法儿说什么。不知道离开前我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我一直很想你，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希望可以挑一个天气好点的下午，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迪克，别为我难过太久，好吗？三天，三天就好，我们约好的，三天之后你就得恢复过来……这样说对你来说或许不太公平，但是感情的事从来就没有公平的。世事如此，而你还得继续走下去。”
“亲爱的杰森，嗯，其实我倒挺希望我走时可以带走小丑。是，你们都不告诉我，但我大概猜了出来……如果我没成功，就当我是自不量力地做了个美梦。如果我成功了，不要为我感到悲伤，孩子，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如果你还愿意想起我，就多回家看看阿福？我不是个好孩子，也没有期望你做多少伟大的事，好好活着，这就是我见到你后唯一的祝愿。”
“提姆，我总以为是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你，可后来仔细想想，分明是你先跑过来，让我看到了你。你总是踩着人的忍耐底线，（叹气声），但是你也清楚那样做我不会生你的气。别难过，小侦探，说不定再过上一段时间，我就换个样子又回来了？”
“达米安，我们才见过一次，但看得出来，你在这个家里过得很好，我想布鲁斯大概率是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父亲，但有他做领头人，我相信你是不会迷路的。我也很想和你搞好关系，或许之后……我会邀请你去动物园？就先原谅我这个错过太多又笨拙的长辈吧？……”
“阿尔弗雷德，我想我是又让您伤心了，请相信我，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有渡过面前的苦难，才能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芭芭拉，很高兴你还继续着义警的生活……”
……
“最后，……克拉克，事实上昨天晚上我们才互通心意……听起来我真是过分，不是吗？可我必须考虑周全，想得再多一些。我知道，你是地球的守护者，是光明之子，是钢铁之躯，是最终防线——可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地去保护你。
我没和任何人提过，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你，我回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总是按部就班地做着预想中的事，我的情绪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再迟钝一些。上周我们去看电影，那是我从以前就喜欢的演员，优秀的配乐和台词，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开心，但我确实没什么感觉。太平淡了，在我的大脑判断出自己应该开心的时候，那种情绪已经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身体里。
所以回去路上我有些挫败，或者说是失望，我不知道怎样走出那个怪圈，不专心的后果就是被地砖绊了一跤——还好有你在我的脸才没有破相。但显然我收获得更多，在你接住我的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直平稳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是因为你。
奇怪的原理，但贸然提出想要接近你的请求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我犹豫着，又不愿意说出来，直到昨晚。你对于我是不一样的，克拉克，我经历过那么多，而在我见到的所有人当中，你是唯一一个我尝试着想要去爱的人。我想上帝创造你时心情一定很好，你的笑容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突然吗？我倒是觉得已经让你等了太久太久，我得小跑着过去找你才行。
但是我们终将分别，克拉克。你可以说我狠心，冷漠无情，或许我这一次回来就应该跟你保持距离，做朋友就好，——但是，但是，我想靠近你，我无法忍耐地想要靠近你。所以此时此刻我在后悔，不是后悔接受你，而是对于那个未来的不舍，和后悔我终将会伤透你的心。
我坚信着，所有苦难都是为了下一个重逢的时刻，为此我已经走到了这里。如果我们重逢在明天，那么我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呼唤你的名字。如果我们重逢在过去，那么生命和时间的逝去也就失去意义，而那时我会记得所有，我会去见你，一次，又一次。
……克拉克，在我来找你之前，照顾好自己，好吗？你要记得怎样去生活……”
……
“最后，……克拉克，事实上昨天晚上我们才互通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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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西尔维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个夜晚克拉克都会做梦。
梦里是斯莫维尔淡金色的阳光，风吹过发出倏忽响声的玉米田，崎岖不平的石子路，青色的草地宛若掀起波澜的湖水。
他动荡不安的少年时代让斯莫维尔的天空都染上一层灰色。
能力刚觉醒时所遭受排挤与冷眼，第一次不能去救人的遗憾。
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一切都好像洒着金箔的小镇上，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终究还是会感受到孤独。
后来他得知了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甚至于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土地、这颗星球，都与他没有关系。
于是他踏上了寻找故里的旅程，踏过高山，渡过冰川，终于在北极得到了答案。
原来氪星早就消失在了十亿光年以外，他的故里，他朝思暮想的血缘归处，一下就成了空谈。宇宙间星辰万千，无一颗能让他停下来，歇息片刻。
他只有这颗星球了。
所以后来的氪星遗孤是为了地球，为了这片让他眷恋的土地而战。
再后来……
「完美？为什么要十全十美？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不就好了，没有人可以对另一个人的行为或心境发出客观评价，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做你自己就好！」
……是谁？
「犯了错也没关系，去改正它。你当然也拥有生气的权利，我不会让你在生气的时候有机会去伤害自己或是他人。」
你是谁？
「我一直看着你呢，你都不知道你聊起那些话题的时候有多耀眼，……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别怀疑自己好吗，克拉克？」
在之后的梦里，他一幕一幕，看到了更多。
那是个奔着超人来到星球日报的女孩，做事总是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但女孩本人开朗活泼，有什么小过节也完全不往心里去，没用多少时间就和同事们打成一片。
克拉克好几次都看到她和露易丝手挽手去喝下午茶。
而他们真正熟络起来，其实也就是路过时女孩滑了一跤，而他伸手扶了一把。
第二天女孩就带了一盒小甜饼过来，撑着脸看了他半天。
第三天捎来了下午茶，第四天是自己做多了的果酱馅饼，第五天……
克拉克其实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示好，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下意识会将注意力分一点过去女孩所在的地方。
看她在露易丝的指导下修改稿子里的遣词用句，看她为了一些抹黑超人的言论怒敲半个小时键盘，看她靠在窗边望着远方的大楼出了神，然后忽然回过神来，一转头就和偷看了半天的人对上视线。
后来女孩要独自外出去一趟指名采访，走之前露易丝和其他同事都千叮咛万嘱咐，一副好像是小女儿要出远门的场景。
克拉克当然和他们不一样，在他脑子断线的一分钟内，他去找主编申请了陪同。
采访过程十分顺利，克拉克一句“回去可以好好庆祝一下”还没说完，就被脚下忽然活动开的楼层打断了思绪。
超人撑住了倾塌的大厦，等人们都逃离去了安全地带，仔细一看，女孩还在楼层间游荡。他只好进去将女孩抱了出来，他将女孩慌乱急促的心跳听得清楚，也注意到了那股惊讶而热烈的视线。
其实他本该想得更多，像什么你找了很久的人就在这里他还救了你，你总该有些表示吧，但他们靠得实在有些近，近到他嗅到了女孩发间的茉莉花香，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胸口那颗心脏忽然加快的频率是因为什么。
「谢谢。」
说了这么一句，女孩就急匆匆地松开了手，奔往人群中去。
难以数记的人们挡在人间之神的面前，感谢他拯救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却望向女孩离去的缺口处，听见她在人声嘈杂中，颤着声、哑着嗓子喊：
「克拉克——？」
于是他换回伪装，在街头捡到了一颗遗落的星星。
后来的故事就顺理成章，虽然女孩哭红的眼睛让他遭受了一堆白眼，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之后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那些目光中牵过女孩的手。
露易丝对他的所作所为就一句话评价：身份暴露后小姑娘要是哭她只会张开怀抱拥抱她。
……
不是威胁胜似威胁。
所以坦白身份后，他抱着女孩飞上天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脚下变小，云雾飘散而过，女孩空白的大脑终于运转过来，说下次跟她哥打架的时候可以说她的名字她哥不会下死手的。
……等一下？
怎么会有人类想着跟氪星人打架啊？？
克拉克感到震撼，女孩得空了又探头过来在他嘴角快速地亲了一下，还没缩回去就被他按着加深了这个吻。
女孩怎么也不透露关于家人的信息，克拉克只好自己去观察，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两个肯定会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是后来，在蝙蝠侠差点将氪石矛捅进他的胸口时，女孩喊着布鲁斯韦恩跑过来挡在他前面，就不是当事人能够理解的事情了。
克拉克悄悄透视了一眼如遭重击的蝙蝠侠——面罩里镀了铅，他看不到不是没有理由的。
克拉克其实一直觉得女孩的存在像个梦，突然的出现，性格温柔得不像话，他们的工作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但无论是多么尖锐的话，她总能理解对方的心情，绕一个弯，给出一个妥善的答案。
她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但是她偏偏就从人堆里，挑出来了一个克拉克肯特，告诉他拯救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从一而终的善良是最宝贵的东西。
她告诉他，理解他人并保持一个平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很少会有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克拉克，你愿意去看见那些呼救的人，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而这颗诚挚的心就是过往所有带给你的礼物，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忘记你最初是在为了什么而战斗。
她说，克拉克，我不需要你多么完美，那太孤单了，如果你在天上觉得有些冷了，就下来抱抱我吧。我在这里……
在被毁灭日刺穿胸口的时候，他只想着，拉奥赐予他的星辰，他的心灵归处，他发誓要好好对待的此生挚爱。
——对不起，他食言了。
如果梦境结束在这里，那倒也算是个走向别致的英雄故事。
但时间还在继续走下去。
「……求求你，救救他，求你。」
「哎呀，那你能给我些什么东西呢？」
「什么都可以！只要他活过来……」
人间之神听着那个声音说：
「那么，我拿走你的未来。从此你的人生将不再有任何可能性，你只能一条路走下去，一步踏错，死亡就会将你拖进无尽深渊。」
不……
「我拿走你的勇气。从此你将瞻前顾后，丧失所有奔赴的动力，好运也不会再眷顾你，你将求而不得，得而复失，碌碌而终。」
不要这样……
「最后，我拿走你的记忆。没有人会记得你曾来过，唯有你经过最后的试炼才有资格拿回它们，但那个时候，等待你的就只剩孤独。」
克拉克听见他爱的人说：
「好，只要他能活下去。」
克拉克醒过来，头顶是霜白色的孤独堡垒内部，旁边的录音机刚好放到最后告别的时刻，温柔的女声与梦里的声音好像合在了一起，共同劝告着，克拉克，你得记着怎样去生活……
腕间，那里曾有一朵绕成环的小雏菊。
被魔法定格在最美好的时刻，跟随他去过三千世界。
最后，被他留在了他的所爱身边。
克拉克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在录音机第三次重复到属于他的时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了满面。
“最后，克拉克……”
如果你还在的话……
带走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重拾曾经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