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周半见录》鹿亭

6、狐狸附身

　　查到这那还真有些奇怪了，本来一个破绽百出的回答，但是却找不到证据，至于那个神秘的宫女，群青和大理寺查出的结果倒是都一样，宫中并无此人，宫外也未发现此人，她便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还真切合了妖怪一说。
　　谢长云端起茶盏思索片刻，“让群青回来吧，不用守着了”
　　“为何？”桃红问道：“公子是觉得月依没问题？”
　　“刚好相反”谢长云说：“月依在这出戏里担的该是最重要的一环，她得是贵妃宫里的人，要能在被关着的情况下逃出安淑宫，还要算的准时间出现在朝臣和皇帝的面前……任谁来看她都有问题，大理寺也一样清楚”
　　“那她为何这般做？”桃红不解，“这样一来，不论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她总归死路一条，总，总不能真说贵妃是那啥吧”
　　谢长云唇角微勾，“谁知道呢？现在京城不是已经有人在传了吗”
　　“公子的意思是”桃红恍然，“她的目的是要让大家认为贵妃是妖怪，就凭她那几句话？贵妃若是妖怪，那谢家，谢家……这也太荒唐了……”
　　谢长云手指轻点桌面，看向庚鸣说：“对了，姚大是说他走到了那妖怪背后？”
　　“是”庚鸣点头。
　　庚鸣刚说完，外头两道声音同时喊道：“主子”
　　这两人是庚鸣和始华手下的暗卫，其中一人先道：“属下查到，贵妃之前让李公公去姚大那里买过桂花糕”
　　“嗯？”谢长云挑眉，又看向另一人。
　　只听得另一人道：“宫里死人了，安淑宫，一个小太监，华姐本是让贵妃封了消息，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就知道了”
　　“这！”桃红庚鸣同时看向谢长云。
　　谢长云唔了一声，说道：“看来，好戏似乎才刚刚开始啊”

　　这一日仓闲闲将摊子摆在离孚悦药铺不远的地方，等仓灵和店铺伙计关了门出来，便收拾起东西和仓灵一起回家。
　　路上，仓闲闲同仓灵谈到这两日在大街上听到的关于猫妖的怪事。
　　“娘可有听到他们谈起皇宫闹妖的事儿？听说昨日晚上城中也有一家人说见了妖怪，今日去报官了”
　　仓灵摇了摇头，说着“来药铺的都是些患疾之人，谁有心情谈论这些，还有你，少去胡说这些东西”
　　“我知道”仓闲闲摆手道：“就是好奇，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妖怪，千百年来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说一直便有，但也从没听说有谁抓到过”
　　仓灵没直接回答他，却是问道：“那闲儿是希望有呢，还是希望没有呢”
　　“我？”
　　仓闲闲凝眉想了片刻，才说：“有时候希望没有，有时候又希望有，父亲去世时，我希望世间能有鬼魂，他们抓走我的亲人时，我希望世间有妖魔”
　　“是啊”
　　仓灵笑了笑，说：“所以说，愿则有之，不愿则无啊”
　　“那就是没有了——”仓闲闲小声嗫嚅道。
　　闻言，仓灵被呛住，失笑道：“你啊，合着娘方才白说了是吧”
　　“我知道娘的意思”仓闲闲犹豫着说道：“我就是听说，贵妃娘娘被狐狸附了身，那只白猫就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模样，而且安淑宫里死了不少人了，还说”仓闲闲顿了顿，继续道：“说是因为贵妃娘娘如今比皇后还似皇后，今后说不定就是太后，要垂帘听政呢”
　　“所以谣言可杀人啊”仓灵瞧着四周无人，叹了口气，说：“这里是临周，贵贱高下，男女尊卑，不过一个权字”
　　“那皇帝他……”说到这里，仓闲闲好似明白了，却又更为不解道：“我也知道世事不是非黑即白，功高盖主，可小侯爷为国征战，用自己的性命护卫临周，难道他看不见吗？皇帝也就罢了，临周的百姓呢，贵妃娘娘是小侯爷的姐姐，他们也看不见，不明白么？”
　　“傻孩子”仓灵摇了摇头，世间人有千千万，哪能各个心怀光明，她又道：“行了，今日说完便完了，往后不可再提这些，我们本就是岐疆人，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命便没了，而且，你觉得谢小侯爷连这事都处理不了吗”
　　“唔，也是”
　　雪不知何时停了，天色依旧昏昏沉沉，仓闲闲刚应了仓灵的话，眼看要到自家院外，突然一只小小的身影从巷子中院墙上窜出，直直朝着仓闲闲身上去。
　　“喵——”
　　“快抓住它！”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仓闲闲被吓了一跳，松开推车，下意识抬手抓住扑向自己的猫儿，他这胡乱一伸手，没想到还真将猫儿给抓住了。
　　接着一个身影也跟着从院墙一跃下来，此人正是群青。
　　见他抓住了猫儿，群青才着实松了口气。
　　“多谢多谢”群青说着，走过去接过猫儿。
　　“是你呀”
　　仓闲闲出声说道，见他疑惑的盯着自己，又说：“如意居那里，小侯爷回京那天我见过你，异瞳的猫儿，这就是贵妃娘娘那只？”
　　“原来如此”群青哦了一声，“今日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要追它多久”
　　仓闲闲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闲儿，走了”仓灵在一旁说道。
　　“……哦，那我回家了，告辞了”仓闲闲应道，转身拉起地上的推车，跟在仓灵身后。
　　“对了，在下群青，可否告知你的名字？”群青在他身后问道。
　　“仓闲闲——”
　　他话音落下，夜风微微，掀起了少年发丝，轻轻扬起，前方两人渐渐走远，背影融入天色，再看不清。
　　“哎呀，真可爱”
　　群青回到侯府，桃红从他手中抱过猫儿，喜爱道：“胖乎乎的，这般憨憨，你怎么会是妖怪呢是吧安悦儿”
　　“公子呢？”群青坐下喝了杯水，揉了揉腰腿。
　　庚鸣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剑，回道：“在老侯爷书房，始华传出消息，近日流言四起，皇帝为了安稳民心，将贵妃软禁了”
　　“软禁？！不过是些流言……”
　　“可不，若是大理寺那边儿再查出点儿什么‘证据’，还不知要怎样呢”桃红一脸不忿，又问道：“你这猫儿是哪里找到的？”
　　“说到这个”群青道：“今日在去校场的路上碰到一个小孩儿，就那个长盛街后街巷，那小孩儿正捉着猫儿玩呢，我一问，他只说是这猫儿自己跑去他家中的，我本想找他要猫，一不留神就让猫儿给跑了，我一路追了许久，还是一个叫什么仓闲闲的小木匠给我捉住的”
　　“小木匠？”
　　“怎么，你认识？”见庚鸣如此说，群青问道。
　　庚鸣摇头，说道：“说不上认识，远远见过一次，不过那日公子去他那儿买了一个小物件”
　　“公子还喜欢这些东西呢，我怎么没听说过”群青有些惊讶，又道：“说来奇怪，那猫儿见了生人吓的乱跑，见了他倒是直直扑了过去”
　　“这么巧？这人……”庚鸣皱眉道。
　　“不会吧，难道这人和此事有关系？要不我去查查？”群青回忆了一下今日见到仓闲闲的情况，又说；“算了，还是待会儿禀过公子再说吧”
　　不多时，谢长云回了院内，他听完群青的话，敛眸思索片刻道：“仓闲闲那里去查一下吧，有什么消息及时与我说，猫儿先养在侯府，再想办法把看到猫儿的地方透露给大理寺”
　　“是”
　　几人领命退去，谢长云揉了揉眉间，想着那日见到的那人，转身回了屋。
　　第二日朝会后，皇帝宣大理寺卿和谢小侯爷留于御书房。
　　“赐座”张成帝说道。
　　“谢皇上”两人坐下。
　　张喜先是给皇帝沏好一杯茶，接着又给两人各呈上一杯，便弓腰站回了皇帝身边。
　　张成帝端过茶杯喳了一口，叹气道：“想必两位爱卿也知道近日京城流言纷纷，接踵而至的怪事导致人心惶惶”
　　他说着看向谢长云，眼神略带沉痛，道：“朕不得已，将贵妃禁足宫中，只盼流言能稍有平息”
　　谢长云闻言，敛尽眸中深意，回道：“陛下费心”
　　张成帝点了点头，似欣慰道：“朕还担心谢卿怪朕不分青红皂白关了你姐姐，你回去后也让老侯爷放宽心，此不过是权宜之计”
　　“臣不敢”谢长云起身朝皇帝一福，“臣遵旨”
　　“诶”张成帝抬手示意他坐，转而又朝陈翰问道：“明日便是最后一日，不知陈卿那里可有进展？”
　　“禀皇上”陈翰瞥了谢长云一眼，皇帝宣他两人一同留下时他还不明白所谓何事，待听方才那一席话，想来一是要安抚谢家，二嘛，约莫是要说给他听的——或者说是说给丞相听的，毕竟在朝堂上，他可是丞相一党。
　　陈翰继续说道：“臣这两日四处调查，倒是发现了一物与月依和姚大口中的妖怪极为相似，便是一张面具，不过……”
　　接下来的话似是不好说出，陈翰犹豫着看向皇帝。
　　“有话直说”张成帝道。
　　“是，这城中目前只那一家店铺售卖此面具，说是也是不久前才制出，还说确是照了安贵妃的猫儿所制，稍作改动，便做成了那模样”陈翰道：“臣询问他近日有谁买过这面具，他却说此面具卖的极好，只因着是都想瞧瞧贵妃喜欢的东西”
　　张成帝神色不明，示意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