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被迫重生后》言予予言

63、第 63 章

　　柳滢本以为，经过叶兴言那一闹，五仙山必然是会大乱的。谁知吴信然竟在回到五仙山的第二日，便醒来了。原本蠢蠢欲动的几股势力，只得沉寂。

　　柳滢顺着吴熠阳幻境里走过的那一条路，到了吴熠阳少时住的茅草屋前。

　　“我醒来那一刻，便猜到你会来这里。可惜，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你要找他，怕是要到西洲鬼域去。”吴信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顿时感觉后脊背一阵发凉。

　　她后退几步，觉得稍稍安心了，才问：“你怎知道我会来？”

　　吴信然却道：“我听仙者骅说了北洲的事情。我想，他现在一定在寻死觅活了。他很不像我，可是最不像我的就是这点。软弱、纠结，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你知道他的母亲能救他，却杀害了他的母亲？”柳滢问道。

　　吴信然道：“我怎会杀她，只不过将她儿子投敌的事情告知她，没成想她觉得自己没有机会走出深山，于是引毒自尽了。”

　　“你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吴信然不置可否，只说：“他要长成大树，怎可这点风雨都受不住？”

　　想起吴熠阳为自己编织的幻境，柳滢问道：“你可曾问过他，是想当一棵树，还是想做随风飞翔的蒲公英？”

　　“有的东西，你得到过，就很难放弃。他到过高位，便不会想要再当风一吹便散的东西。”吴熠阳道，“他不会死的，否则怎配做我的儿子？至于你的过错，我也不予追究。等他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吴信然自信于自己对儿子的了解，可是柳滢却知道，吴熠阳不一定会回来。

　　一切还都是未知数，柳滢只道：“既我要找的人不在，那我也就不叨扰了。”

　　“请便。”吴信然礼貌道。

　　*

　　此计不成，柳滢只好回到北洲，找阿珂再商量计策。

　　吴熠阳到了中洲。虽已成年，却又将先前在五仙山的事情经历了一遍。他像是走进了一个怪圈。他人生的实际导向，决定了他的幻境无论被编织得多么美好，总会在一个很小的点上，突发逆转，回到他原本的结局。他欢喜，随后失落痛苦。如此循环往复。

　　而阿珂与柳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痛苦。

　　因为柳滢归来，久未出屋的阿珂走出屋子。

　　积雪堆得比她才来的时候，厚了许多。这么久的时间，她也没来得及将积雪清除一下。正好柳滢能看着吴熠阳，她便施法清除积雪。

　　忽而眼前一黑，她被巨大的罩子盖住，随后便被抬着快速离开。

　　“你们是谁，为何要绑我？”

　　绑她的人并不回答，就算被她施法伤到，也不生气、不还手，只是前进。

　　“是母亲叫你们来的？快放我下来，我还不能回去。”阿珂说道。

　　“你不回去，是不想当北洲的公主了么？”弥菁迷人的嗓音响起。

　　阿珂被放在了地上，拿开麻袋、解开束缚。

　　望着阿珂那被麻袋弄得乱糟糟的头发，弥菁不禁莞尔，“瞧你们，怎这样对公主，都不漂亮了。”

　　弥珂在北洲众妖之中，可算不得是漂亮的。北洲男女皆可选择自己的容貌，随着岁月与审美的沉淀，越发精细美丽。阿珂从小就是公主，生出来那一刻，便不用担心容颜老去，失去优势。她是要做未来北洲的大君的，比起容貌，智谋对她来说更重要。所以弥菁愿意让那个中洲人留下来，教她中洲纵横之术。

　　可惜，大概是继承了她父亲的脑子，阿珂这人，极重感情，也极易轻信他人，这才烦得让她亲自来找她回去。

　　“如果作为北洲公主，就不能就自己想救的人，那我做北洲公主有什么意义？”阿珂反问道。

　　弥菁上前，帮她整理头发，很快，她就变得跟以前一样精致漂亮。

　　“你出生后三年，北洲饥荒，许多百姓在饥荒中饿死，而你有三个奶娘每天养着。你出生后一百年，北洲兵乱，一乱就是五百年。北洲部众无论男女，均加入联军，保护家园。那时你若不在王宫之中，怕也加入联军了。而以你的术法，定然是活不过那次兵乱的。阿珂，你想救一人，可曾想过为了你的安稳富庶，而牺牲的数万北洲百姓？”

　　阿珂沉默着，不敢再说话。

　　弥菁又道：“倘若你有弥落衡的半分筹谋，我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也不知这些年崔朔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听见母亲提起崔朔，阿珂已经没有多大感觉了。只觉得跟他的事情，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母亲，他对北洲已能造成威胁，你放过他，可以么？”阿珂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道。

　　弥菁有些失望地别开眼睛，“现下是我不放过他么？阿珂，现在是他不想活。再有，就算他醒过来，他会允许自己喜欢仇人的女儿么？”

　　“可他……”阿珂不明白弥菁这话的意思，“可他都计划加入北洲妖族了不是么？我们，至少——”

　　弥菁瞪了阿珂一眼，道：“你以为北洲联军为何围住五仙山部众了，却迟迟不进攻？你以为我放虎归山，只是因为我心地善良么？”

　　阿珂愣住了。这么说来，弥菁一定是想要更大的利益，才不围攻五仙山部众的。

　　“你，你逼他做了什么？”阿珂心中忐忑。虽是知道母亲肯定与吴熠阳有了什么交易，却实在希望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逼他？”弥菁冷笑一声，道：“阿珂你可是北洲公主，说话做事，先想想自己的立场。我不过是告诉他，若他不答应剔除仙骨，对外宣称要加入我北洲妖族，那我就让站在北洲土地上的仙族，一个都回不去。”

　　随着弥菁的话，阿珂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弥菁看着，很满意这个结果。

　　“我是你的母亲，我和他，你自己选吧。若是你一定要跟他在一处，我便再生一个孩子，将他培养成日后的北洲大君。总归我的日子还长着呢，足够再培养一个更厉害的公主。至于你，便滚出北洲。看看出了北洲，你可能活？”

　　说罢，弥菁丢下追魂弩，转而离去。

　　阿珂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四肢都已经冻僵了，却还是一动不动。

　　知道了真相后，她更是不敢面对吴熠阳了。

　　柳滢见阿珂久出未归，便给小屋设了结界，而后出门找阿珂。

　　她在积雪的树林中找到阿珂时，阿珂几乎已经要冻成冰雕了。

　　“阿珂，你做什么？”柳滢快步上前去，将手中的大氅给阿珂披上。

　　她先前总是活泼开朗的，可是北洲再见，她却沉默了许多。

　　“阿姐……”阿珂鼻头冻得通红，眼睛也冻得通红。“原来是母亲逼着他剔除仙骨的。”她轻声道。

　　阿珂这个样子，柳滢以为她是太过伤心，要哭了。于是忙安慰道：“木已成舟，你别想那些。”

　　“不是。”阿珂说道，“我只是觉得，他肯定不喜欢北洲。”

　　柳滢愣了一下，并不明阿珂说这话的用意。随后，阿珂便自顾自地解释，“北洲妖族以他的亲友作为要挟，要他背弃东洲，转投北洲，以此让他的父亲元气大伤。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就醒他，他也不会喜欢北洲。”

　　柳滢明白了个中原委，这才知晓吴熠阳竟担着这么重的压力。

　　“可是除了北洲，他现下还可以去哪里呢？”柳滢叹道。

　　“他还可以回东洲。”阿珂说道，“他的父亲一定会救他。因为他并不是背弃仙族的罪人，而是救了仙族的英雄。”

　　柳滢却是摇摇头，道：“他只是他父亲的一把刀罢了。若是不能淬炼成绝世好刀，那他便会被舍弃。”

　　这样的事情，吴信然很做得出来。譬如他对吴熠阳，譬如对叶兴言。

　　“阿珂，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他。”柳滢目光坚定地看着阿珂。阿珂此时，并不知道为何先前不坚定的柳滢现下会如此坚定。不过，柳滢向来不爱说大话，阿珂选择相信她，“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母亲已经离世。离世者自然是在西洲鬼域。我要去西洲鬼域，将他母亲带出来。”柳滢一字一句地说着，阿珂却是满脸骇然。

　　“阿姐，你可知穿过百里黄杨沙漠有多困难？”

　　柳滢自是知道穿越百里黄杨沙漠的困难程度。司辰曾穿过百里黄杨沙漠，为她取来引灵灯。在她醒来后的三个月里，司辰给她讲过百里黄杨沙漠的凶险。

　　可是，既然司辰可以越过百米黄杨沙漠，那她也一定可以。只是，要从鬼王手下带出人来，怕是比越过百里黄杨沙漠更艰难。

　　“有人穿越过百里黄杨沙漠，就在五百年前。”柳滢说道，“只是，越过百里黄杨沙漠之后，怎么把他的母亲带回来？”

　　阿珂沉思着，忽而说道：“我知道了！”

　　柳滢听她这么说，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有什么办法？”

　　“西洲鬼王是五洲之中出了名的妻管严，但从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他是因为弄丢了自己与王后的小儿子，对王后感到亏欠，这才让着王后的。”阿珂没想到，这一千年来，崔朔带着她读的杂书奇书，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鬼王的小儿子弄丢之后，是一点踪迹也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能将一个大活人、一个神族后裔藏得一点踪迹都没有的，必然只有上古神器。恰恰那时，北洲蛟龙一族去西洲做客。而那面锤光镜，便由东淮随身携带。”

　　柳滢在五仙居，也看过这段记载。可那时鬼王便将蛟族扣留查看，并没有查出什么端倪。蛟族虽也曾盛极一时，可终究只是北洲的一个妖族小部落。何况是在仙族统辖之下，更是没有什么势力和能力，将鬼王的儿子带出鬼域。

　　“据书中记载，那次东淮并没有去。”柳滢道。

　　阿珂却连连摇头，“那时他还不叫东淮呢。他叫十九，是蛟王与蛇女生的庶子，不能有姓名。”

　　“柳滢叹道：“他绑鬼王的儿子，做什么呢？”

　　“阿姐。”阿珂拿出追魂弩，“我们须得有一人留守此处。追魂弩给你防身。”

　　柳滢毫不犹豫地接过追魂弩，道：“我知道的。我去最合适。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的母亲带到这里来，一定将他该有的荣誉还给他。”

　　“东淮自被逐出妖族之后，便住在无妄海中，这是避水珠。”阿珂又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递给柳滢。柳滢接下珠子，阿珂又道：“那锤光镜有五面，先前在渊水之时，坏了一面，如今还剩四面。阿姐进入镜子后，一定要记住，镜子，即是幻境，莫要被蛊惑。”

　　“我记下了。”柳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