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桔灯》负岁

3、测试

　　“哈？哥，他怎么可能有朋友，讲实话要不是因为他的成绩，班里没人会注意到他。”
　　“这样啊。”
　　宴平乐不再开口，讲台上的黄旗已经往他们这看了好几眼了，再讲话估计就要被点名了。
　　一下课洛云之就被黄旗叫到了办公室。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黄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惬意地喝了两口枸杞热茶。
　　“没事老师，已经好了。“洛云之回道。
　　“怎么样，对于我上课说的话你怎么看，想进火箭班的人多了是，特别是二班，明天回来之后肯定会像跟打了鸡血一样，你虽然是第一，但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要好好重视这次考试。”
　　对于黄旗的语重心长，洛云之只是点了点头，他其实不是特别在意学习成绩，反正不掉出火箭班，那个人也就不会在乎。
　　“对了，我看你和那个新同学是差不多时间段来的教室啊，在寝室已经认识了？”
　　黄旗有意想让洛云之带宴平乐熟悉校园环境，顺带……也让这孩子多有点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洛云之身为火箭般的一员，黄旗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不合群，可不管他怎么软硬兼施，洛云之这个学生就是不听，照样一个人独来独往，让他颇为头疼。
　　“没有，不认识。”
　　“嗯，认识!”
　　截然不同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洛云之回头一看，宴平乐正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笑嘻嘻的，跟狗皮膏药一样。
　　“认识?那最好了，洛云之你身为班长，多带带新同学，就从领校服开始好了，快去吧，免得耽误下节课。”
　　黄旗权衡了下决定听取宴平乐的话，或许洛云之是害羞才不讲实话呢，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不就是在乎面子大于一切的时候嘛，都懂都懂，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知道了。”
　　洛云之没法在老师面前拒绝，只好应下，但看向宴平乐时，眼底充满了烦躁。
　　走廊里，洛云之领着宴平乐走到想对安静的地方，两人之间相隔三个台阶，洛云之的半张脸隐匿在暗影中，微眯着眼，道：
　　“什么意思，阴魂不散？还是说看我不爽，想整我。”
　　说实话，洛云之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原因让这个人一直缠着他了，自己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差到不能再差，总不能还是什么想交朋友认识一下这个破理由了吧。
　　宴平乐背着光，穿着暗红色的卫衣，他手|插|口袋，挑了下眉梢。
　　“没有啊，老师问是不是在寝室咱就认识了，我只是诚实回答而已。”
　　油嘴滑舌。
　　洛云之不想和他再争辩什么，气愤转过了身。算了，反正肯定也是三分钟热度，自己也没必要搭理他。
　　“洛云之。”
　　宴平乐朝着他清瘦的背影喊了一声，后者没有反应，权当听不见。宴平乐眨了下眼，不由失笑，他也是第一次这么热脸贴冷屁股，感觉确实不算好，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宴平乐在原地站几秒才跳了几个台阶跟上洛云之的步伐。
　　而在仅剩三分钟的下课时间内，洛云之不仅带宴平乐领了校服，还留了点小时间灌水。
　　开学早最大的好处，洛云之觉得莫过于是灌水时不用排队了。他站在饮水机前看着玻璃杯里逐渐上涨的水位，空着的右手轻轻碰了下左脸，仿佛那时的温度和摩擦感还未消散，洛云之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将那个不堪的自己埋在最深处。
　　对，考试，作为学生学习应该放在第一位，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洛云之。他这样在脑子里给自己催眠了遍，才拿着水杯回到了教室。
　　接下来的一切都显得不是特别难熬，被洛云之特别关注的宴平乐并没有打扰自己，或者说没法打扰自己，不是作为转学生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就是被同学围成一团好奇地问东问西。
　　*
　　“测试？”
　　班长兼数学课代表的洛云之站在数学老师叶天面前，手里拿着一捧试卷，现在是晚读结束，考试的话，接下来四节晚自修刚好考完。但才刚放完小长假就考试好吗，洛云之不用猜都知道结局了。
　　“对，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紧张感，别以为下个月的考试是说说而已，但是离开火箭班了有的你们哭的，这次考试认真对待，我会按考试标准改，让他们有个准备。我也跟值班老师讲过了，到时候你坐在讲台桌上帮我看着点。”
　　叶天眉头紧锁，他是教一班和二班两个班的，两班的数学水平他再了解不过，刚开学肯定是一班这个火箭班好，但现在火箭班的人越来越懈怠，班里的数学平均分还能一直比二班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洛云之、冯霄、时澄这几个几个人带上去的，去掉这几个，数学平均分第一是哪个班还真不一定。
　　“知道了。”
　　洛云之抱起试卷走到班里，原本闹哄哄的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试卷，永远的学生之敌。
　　“班长，这是作业？”刘柯停止了与王佩德的胡闹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希冀。
　　可惜，洛云之的话很快打破了这个幻想。
　　“不是，是考试，从下节课开始到晚四结束，老师要改。”
　　短短一句话让刘柯成功自闭，心累了，先是遭受下个月的考试淘汰重击，现在又来个数学考试袭击。
　　“不行了，要黑化了。”刘科捂脸说道。
　　王佩德边摇头边拍了下刘科的肩。
　　“别黑化啊，绿化吧，还环保。”
　　“滚啊！”
　　坐在后排的徐逸吊儿郎当地摇着凳子，斜眼瞥向洛云之。
　　“哎，洛班长，你既然是数学课代表和老师说声呗，我们刚放假回来，脑子还没转过来，让他大发慈悲放过我们这次过几天再考呗。”
　　此话一出，班里立马就有人附和，由此可见他们是真不想考试。
　　洛云之边数试卷，边淡淡开口：
　　“行啊，你们想继续自欺欺人，我倒也没关系，不过是说说的事。”
　　教室里的电风扇还在慢慢转着，暖黄色的光打在班里每个人的脸上，洛云之的话多少都有点讽刺的意思，让原本就有就有点刺头的徐逸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你什么意思啊洛云之，瞧不起谁？”
　　徐逸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语气，明明他是靠成绩进的火箭班，但总有人只看外表觉得自己长这样就是个混混的命，洛云之算是踩到他的雷点了。
　　“洛云之完了。”王佩德也挠了下头，甚至都在想他待会该怎么劝架了。
　　“为什么？”宴平乐还不熟悉班里人，听王佩德这么一说，不禁问道。
　　“徐逸其实人不坏，但就是脾气炸，特讨厌别人看不起他成绩，洛云之那句话有点踩他雷点了。”
　　宴平乐回想了下，洛云之也没说啥啊，与此同时，洛云之又开口了。
　　“那你是觉得我们班如果和二班考同一张试卷，一定会赢吗？”
　　对此徐逸不屑一顾，这不是废话吗，火箭班会比不过普通班？
　　其实不止徐逸，班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能上这所高中火箭班的，不夸张的说都是学霸级别的，就算是班里垫底的王佩德拿出去也是可以吊打一班人。
　　少年们骄傲自信，怒马鲜衣，浑身散发着的皆是与平庸相斥的光芒。
　　“当然会赢！”
　　徐逸这话像是个号召，班里开始不断有人附和。
　　“对啊，再差咱也是火箭班，怎么会比二班差。”
　　“就是啊，班长你站哪头啊，不能因为你成绩好就看不起我们吧。”
　　“赢的肯定是我们啊，这还用说？”
　　宴平乐用笔头敲着桌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们难道不知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这个道理吗？
　　“班长，已经上课有两分钟了，发试卷吧。”
　　宴平乐打破了这场对峙，其实看得挺不爽的，班里的人看向洛云之的眼神跟看别班人一样，那种排斥感，让宴平乐都快以为洛云之不是这个班里的人了。
　　可是，洛云之明明实在提醒他们，只是话说的不是这么委婉罢了。
　　“二班已经考过这张试卷了，要是你们这么肯定能考过二班，不如试试看，看看这次考试考完，去掉……也不多，去掉两个班里的最高分怎么样，看看哪个班最高。”
　　说完，洛云之便不再说话，甚至有点小后悔，自己不应该管这么多的，他们怎么样也该是他们自己的事。
　　徐逸也坐回了位子，盯着发下来的试卷。
　　看不起呢？不就两个最高分能有什么差，赢得照样是火箭班，到时候等结果出来了看他怎么笑洛云之。
　　另一边拿到试卷的宴平乐看了几眼，竟放下了笔，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我去，同桌，你干嘛呢？！”王佩德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啊，看不出来吗，睡觉啊。”
　　“不是，哥，现在在考试啊!”
　　宴平乐原本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条缝，笑着道：
　　“你懂什么，我在享受转学生特权，到时候就说课程不一样不会写，或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体验机会，当然得好好珍惜。”
　　“所以你会写吗？”
　　“哈，不会。”才怪。
　　宴平乐又扫了眼讲台，这才闭上眼，唰唰的动笔声做催眠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