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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干你屁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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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旧把周围散乱的糕点包装捡起,整齐叠在秋岁引面前。
他本来就不太能追得上秋岁引的速度,在城里跑的时候能注意不殃及周边就不错了,更做不到像秋岁引那般如鱼得水。结果出了城秋岁引的速度就更快了,完全被落在后面。
别说知道秋岁引追的是什么了,就连刚刚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虽然秋岁引没能成功羽化,但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正捶胸顺气。
“方才?”
把旧试探地问了一句。
秋岁引卡了一下壳,不知怎么说明。
在追踪一缕小小的秽时,因全身穷酸,迫不得已就地取材画符,结果被居心不良的宋兄一句小小提醒给噎了个半死?
宋换符如果是对他出咒,秋岁引自然能躲过,但偏偏,宋换符使的是言灵。
虽说是言灵,但实际是言不灵——俗称乌鸦嘴。
这种小小的咒语对于大部分人是无效的,而且成功率也低,顶多只能起到捉弄的作用。但对于宋换符来说,这是他对秋岁引能保证百发百中的咒术,于是乐此不疲。
言灵是自己对自己用咒,所以秋岁引阻止不了。又因为两者能力相仿,宋换符是唯一对秋岁引使用言灵不会失效也不会反噬的人。
秋岁引想了半天,决定只说结果。
“……噎着了。”
虽然很丢人,但这是事实。
秋岁引好半天才顺进去那口气,又被晚辈见足了笑话,心道这老脸还真不能见人了。
他刚要站起身来,忽地抬头看到面前这摞糕点,最上面正是桂花糕。现下他看到桂花糕三个字都觉得噎得慌,那红纸墨笔的三个大字像鱼刺一样刺得他喉咙生疼。
究竟为什么买这么多桂花糕!
秋岁引心中如是想。
他心中悲愤,把最上面的桂花糕摞到最底层,眼不见心不烦。
“此事先不提,你先随贫道去个地方。”
秋岁引抱起那摞糕点,拍拍屁|股站起来,在满地荒草的野岭辨别方位,道。
“这地贫道来过,你跟着贫道走就好。”
“得道客栈?”
把旧站在客栈檐下,念着门匾。
“就连道者也不敢轻易说得道,这掌柜真是好大口气。”
“说不定就是他们不敢轻易说,所以才无法得道呢。”
秋岁引接话道。他正要错开身子迈步进去,忽又想起什么,抱着那摞糕点朝把旧作了个不像话的揖,真挚恳求道。
“把旧道友,可否借贫道一些钱财?”
秋岁引把荷包放在柜台,发出“哒”的一声,惊起了打着秋乏盹的掌柜。
“客官何事?”
掌柜眼都没睁开就条件反射地问道。
秋岁引笑道。
“前来还债。”
这不急不慢、温和有礼的语调在这个地方还颇为独特,掌柜的秋乏一下就没了,认出了秋岁引。
“你是昨夜那位秋……秋……”
叫什么掌柜已经记不得了,但他好歹记住了和那劳什子得道者一个姓。
“秋景。”
秋岁引指了指账本上未划除的名字,帮忙补充。
“啊是是是,糊涂了,这就帮你划除。”
掌柜一边说一边观察秋岁引。
这人穿上道袍还算那么一回事,若不是这道袍简陋了些,那真有种道者的模样。
掌柜把之前那三枚铜钱还给秋岁引,嘴里没忍住多叨了一句。
“年纪轻轻,何必做这勾当。看你身强力壮,往后做些体力活也罢,实在没有出路,客栈也可收你做小二,只是别再骗人钱财了。”
掌柜大概是把秋岁引当作到处行骗的道士了。
秋岁引很好脾气地笑着点头,说道。
“好。”
他想了想,又眉目弯弯地指了指荷包,补充道。
“且放心,这是正规渠道的钱财,绝非不义之财。”
掌柜收回账本,朝秋岁引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还纳闷这道士能有什么正规渠道,结果瞄到了秋岁引对面与他交谈的道者把旧。
他还果真不是常人,原是道者?
“追击符在这附近被毁了?”
把旧问道。
客栈就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店小二不知躲哪里打盹去了,茶水都是秋岁引自己拎过来的。
“嗯。”
秋岁引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顺便也给把旧倒了一杯。
“定位符虽然能隐身定位,但有条件,一是距离限制二是媒介。当时距离太远,而要找与那缕秽有关的媒介难上登天,所以贫道定位的是追击符。”
他喝了一口茶水,又说。
“原先带你来这,是因为定位就在此处。但刚刚,定位符要定位的追击符被打下,定位符也就功成身退自焚了。好在可知符毁是人为所致,在此等候可疑人员即可。”
把旧点点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没有想到什么不对劲。
他拿起茶杯也喝了一口,感慨道。
“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不,第二次对秽这么穷追猛打呢。第一次是方才在天机阁,第二次就是现下。”
秽无论成不成型,一般都少有活动迹象,大多是生在何处死在何处——虽然秽没有生死之说。所以道者也不必多费心思与秽捉迷藏,只需找到并收回即可。
但今日,不仅是天机阁处无故暴乱的秽还是方才追击的秽,都完全不同于往常。
“有异样代表是人为。”
秋岁引有些心虚地偏头咳了一下,拿茶杯掩饰了。
虽然这次的异样和他无关,但天机阁的秽,可能是因为察觉到他就在附近,所以才急忙要逃开的。
这不能说是秽有生命有意识,大概就像能量相冲一般,阴阳不可调节,秽与得道者,本身就是不可相近的两者。
忽地,他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望过去。
掌柜本想悄悄过去探究一二,结果不慎与人相撞,幸好及时被对方拉起。
他抬眼看过去,发现竟是那满头白发的说书人。
也不知这老先生哪里来的力气?
掌柜心里嘀咕,嘴上却笑着打圆场。
“先生今日怎得闲来了?”
这说书人说来也怪,一来到这里就直奔他得道客栈问可请说书人,原本掌柜并无此心思,但这说书人那三寸不烂之舌不仅把他说动了,而且也确实给他带来不少入账。
这说书人有这本领到城里上好的茶馆也是绰绰有余,偏生来了他这小小客栈。而且性情古怪,时来时不来,时间不定。
“昨儿个走得早,今儿早些来……”
那说书老先生话还没说完,目光不知道对上了哪里,忽地神色一变,拔腿就跑。
掌柜看着那矫健的身姿呆若木鸡,不由对比了一下自己,他才不过四五十竟就有了腰痛腿痛头痛掉发之类的症状,而老先生那飘扬的白发丝都在告诉他该锻炼身体了。
“就是那说书人。”
秋岁引放下水杯,急匆匆追赶过去。
把旧也拎着剑跟着追过去。
还没有一息,这客栈里就只剩下呆在门口的掌柜、打盹的店小二、一壶热腾的茶水壶、两杯飘着热气的茶水及旁边那摞糕点。
人可比秽跑得慢多了,更何况这两个追击者都不是普通人。
那说书人见跑不过,干脆也放弃了,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骂道。
“作甚?欺负老人家吗?”
把旧也追得够呛。
“跑这么快,你真是老人家吗?”
“怎么?不给老人家跑得快吗?”
那说书人一屁|股坐下,一副大无畏的模样。
“说吧,你们追我做什么?”
秋岁引先是规规矩矩地朝说书人作了个揖,之后十分礼貌地说着十分直白的话。
“请问老先生可是藏秽之人?”
一时间空气都静了。
把旧扭头震惊看秋岁引,眼里好像在说:这算什么问法?靠真诚打动吗?
那说书人也是被这直白给震住的人,好半天没说话。
说书人被这问法气笑了,差点没一口水啐过去。
能拍数十集水过去的剧情就被一句话问过去了?这问法是把“开局一个碗,结局拥天下”的玩法钻研透了啊,想用一个线索就达成通关吗?这么有能耐怎么没在开头把反派砍了?
说书人心里骂了半天,又瞧了瞧秋岁引,没有再骂,但嗤笑一声,说道。
“我知道的事,干|你屁事。”
秋岁引也没生气,点了点头表示明了。之后,他又问。
“老先生可是毁符之人?”
这回说书人直截了当地点头。
“是。”
这干脆回答的速度好像让把旧意识到什么。他想,前辈该不会是先问出一个对方最不愿面对的问题,之后再问稍微简单的问题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答案了?
前辈不亏是前辈,真是料事如神。把旧暗自点头,并对秋岁引提高了不止一点的崇拜值。
秋岁引并不知道贴在他身上的评价标签无意中又多了些好的评价。他继续问道。
“为何?”
“谁知那油纸是符,我原以为闹鬼呢。”
说书人满不在意地说道。
“没有闹鬼一说,鬼是生人到达死界的状态,一般很快就会消散了,少有逗留。即使含冤或凄惨而死,也无法影响死界之外。虽有例外……但此地从未有过。也不知道你这老先生竟连这种常识都不知,还如何说书?”
把旧耐心纠正,忽然,他好像听明白了说书人的话,瞪眼瞧秋岁引,险些破音。
“油纸就是符纸?”
符纸,顾名思义,应是有符咒的纸。但由于一般只有特殊的纸才能承受符咒的威力,所以把那种纸叫做符纸。符纸虽无品级,但原材料在半生界,所以符纸在生界可谓是能抵黄金。
如果画符时能够把控好力度,拿片树叶也是可以让其成为符纸的。只是,从总旧那败家子的行径看来,符没有这么好画。
把旧这破嗓子一喊,原本说书人因为心虚而摸耳垂的动作转移到秋岁引心虚摸鼻尖的动作了。
秋岁引咳嗽了一声,慢吞吞道。
“正是。”
把旧先前就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现在察觉出来了,秋岁引这简陋的一身哪里能装下符纸和画笔。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把旧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画符的笔呢?朱砂呢?”
秋岁引又咳了一声。
“指尖为笔,力为朱砂。”
“凭空符?!”
把旧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