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大事》DEX

32、第 32 章

　　施语再婚后，跑步、打篮球、踢足球、弹钢琴……涉猎广泛，一个人闷着看书的时间少了许多，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28年7月，楠楠给他生下了女儿小瑜，他几乎脱离了原有的爱好，专心照顾起女儿，为此，楠楠常提醒他：要多多与儿子相处，别让儿子感觉到忽视、冷落。
　　“哎呀！不是还有你们嘛。”施语因为楠楠的唠叨而嘟嘟囔囔，但也仅限于此，他还是很听楠楠话的。
　　楠楠妈搬来照顾起居，每天都是乐呵呵的！游手好闲惯了的沈老头反而劳碌起来，在自己家、女儿家和社区之间来回奔波。上了大班的弯弯成为了一个眉眼秀气的安静男孩，除了和他的小伙伴玩耍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间。
　　楠楠产后恢复完，很快去照看店里的生意，在家待久了，她甚至觉得马路上汽车的喇叭声都比施语的钢琴声动听！她已经有了当家人的觉悟，主观上要对一家人的身体与精神状态负起责任来，主张营造起“积极向上”的家庭氛围。她首先摆弄起渐起肥膘的施语和安静男孩弯弯，强迫他们离开舒适区，进行更多的户外运动，而且必须“捆绑”在一起。
　　看着日渐强健、开朗的父子俩，楠楠心底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她很含蓄的对施语说：“我就是闲不下来的，劳碌命！”施语则完全体会不到其中的含义，嬉皮笑脸的说：“哎~正好！我是那种特别希望多点空闲的，我们正好互补！”生生让楠楠把喜悦噎回肚里。

　　29年的夏天，一家人回到了北方的老家。
　　“前年就该卖掉这里的，没舍得。”沈老头躺在椅子上，摇着扇子说。
　　午后，几人在边房檐下乘凉，凉风徐徐从北面堂屋与西面边房的空隙吹来。堂屋里的空调都已经不怎么管用了，孩子们要睡午觉，外公就想了个办法：边屋里空着的这个房间放张床，东西窗户打开，再来个电扇，点上颗蚊香，睡得安安稳稳。
　　“这么好的院子，还是别卖了。”楠楠放下西瓜，接着说：“山好、树好、水好，哪天城市里挤不下了，可以回到这里。”
　　“我们刚搬到这里的时候，连自来水都还没通上，电倒是有，就是经常停。我看上了这里，和你妈合计了好久，借了些钱，在这里盖上四间堂屋。”老父亲用手指了指房子，继续老生常谈：
　　“过了几年，我们把钱还上，买了些地砖、买了栅栏门，打上一口水井，基本就是现在这样了。老婆咂！这么多年辛苦你咯！”
　　“不能往回看！稀里糊涂的过来就好。”楠楠妈笑着说，而后叹道：“想起来了，这栅栏门是你爸讨来的，搭了一顿酒。”
　　“嗯~不止！我赔了多少笑脸。你老海叔开着拖拉机，我跟你二叔压着坐在上面弄回来的，一分钱没花呀。”
　　“别的不说，这口水井是真好！浇菜、种花、拖地，都靠它了。”楠楠妈添上一句。
　　说话间，弯弯午睡醒了，到这檐下坐在椅子上，直发憨！外婆反复逗着他：小猪小猪起床啦！楠楠揠了井水来给他擦了擦，井水爽凉，瞌睡虫一下就被请走了，人耐不住笑起来。楠楠又朝躺在长凳上的施语撩了点水，施语直摆手抵挡。
　　“起来吧，谁教你这么躺的？不怕掉下来么？”楠楠笑着说。
　　“我们老家都是这样的。”施语眼睛都不睁，随口回答。
　　“你们老家肯定很穷，连床都没有。”
　　“你真是讨厌！”

　　外公拎了桶水来，舀着水往墙上、廊下、院子里泼，逗得孩子们哇哇直喊：“外公，再高一点！”哥哥喊一句，妹妹也跟着学一句，老头很配合，舀向院中的水越撒越高。一桶水撒完，又被兄妹俩强拉着再去打一桶，外公一下一下摇着井把，小家伙们的“哇~”声跟着踩点。外公带着他们去给外面银杏树浇浇水；给院里的柿树和海棠花浇浇水；给菜地里的韭菜、辣椒、茄子、小葱和豆角丝瓜等等浇浇水；最后再给邻居家一直跟着的老八哥浇浇水，老八哥的大眼溜圆，边绕着圈边提防人手里的瓢。
　　菜地是邻居在打理，顺便照看下家里，几人回来时，邻居大伯特来喊吃饭。楠楠爸妈把礼物一样一样挑出来送给他们，给老兄弟尝尝别地的好东西。

　　“施语，你像他们这么大，夏天都干什么？”
　　“比弯弯再大一点的时候，弄个小鱼竿，午觉都不睡，就去钓鱼了。”
　　“哎哟！这大太阳的。”楠楠妈感叹一句。
　　“是呀！大太阳的，我妈不准我去，我偷偷和点面团跑出去。把脏碗塞到秘密的地方，留着再和面团，有时候自己都忘记了，脏碗还是别人再找出来的。”
　　“那么小就喜欢钓鱼了！弯弯都随你了。”
　　“随我不挺好么？”施语指着骑溜溜车在院子里乱窜的弯弯说。楠楠不说话，用脚去逗施语，施语别过脸不理她。她穿着蓝色条纹运动裤、施语的白色T恤，光着脚。
　　“你可真无聊啊！”施语抱怨一句。楠楠听了变本加厉，直接把脚放到他胸口，施语气得一把抓过，作势送到嘴边要咬。“呀！我错啦，真错啦！”楠楠脚抽不回来，开口讨饶。
　　大太阳下，哥哥撒野似的乱跑，妹妹笑呵呵的蹬着车在后追，老八哥叫着也在后追，一旁的外婆呵止不住。柿子树与院外的银杏树枝叶茂盛，被风吹得沙沙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古如此！

　　天再晚一点的时候，楠楠带着施语到街上买菜，准备买点熟食省些炒菜。两人漫步在小镇整洁的小道上，享受这一份闲散的时光。这一带几十年前就划分好宅基地，四四方方的院子基本一致，尽管家家户户房屋造型各有不同，但很少有人家会建高墙。施语口里数着每户大门口的门牌号，与路过的陌生老人、小孩打招呼！
　　“你这蓝色的运动鞋，应该穿了好多年了吧？右脚都破了个洞了。”楠楠说。
　　“嗯，差不多十年了，换换鞋垫，很好穿的。”施语抬起脚晃晃，说得很得意：“这个洞有缘由的，就咱们认识的那家公司，年底打发我去仓库搬货，刮坏的。”
　　“你的东西都能说出缘由出来！我给你买的鞋子你看不好么？穿个破洞的鞋子来。”
　　“慢慢穿呗，破这么小的洞，别人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施语笑说，楠楠听完也在笑。
　　“多少年了，只在梦里见到了这炊烟！真好看。”施语叹道。
　　“别的男人都是看女人，你不一样，你喜欢看风景。”
　　“哇！美女哎！”
　　“哎，你还真敢看，当着我的面看其他女人。”楠楠打了两下他的胳膊，装作生气。

　　夏天气象多变，去的时候天还是晴的，短暂停留后回来，大雨便下起来了，没有办法，两人跑到一户人家的檐下避雨。家里的老太太请他们坐下，两人再三感谢！楠楠勉强可以听懂老人家说的话，听懂时回复、听不懂时呵呵陪笑。
　　“老太太夸我们呢！”
　　“哦！夸我们什么？”
　　“夸我们很相配。”
　　“好的！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无病呻吟！你想通过这首诗表达什么？”
　　“等孩子们长大了，我们担子轻了，就过这种散散步、聊聊天、躲躲雨的幸福生活！”
　　楠楠抿嘴笑着，坐在小板凳上看雨，天气分外凉爽，感受不到一丝燥热，雨水落到屋檐，顺着瓦楞形成细细的水注流下，伴随着簌簌声，那是一种独特的宁静。施语哼着不知名的歌，神情放空，歌声悠扬。
　　告别了老太太，两人顺着老砖墙、老房子边崭新的柏油路往家走，楠楠揪了两朵野花，一根插在自己鬓间。
　　“施语，我好看吗？”
　　“不好看！”楠楠明眸皓齿，皮肤白皙，施语故意这样说。
　　楠楠白了他一眼，手里捻着另一朵花非要给施语插上，施语掐了下她的脸蛋迅速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