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降临（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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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乌云遮蔽，天空以一种非自然的形式泛出虚假的光晕，将天光下所有建筑衬出一股仿佛儿童玩具一样的虚假气息，阿利克斯深吸一口气，并不准备侧身让开。
“我不知道你是哪一家来的神明、魔法师还是其他东西，现在，离我远点。”手从长袖当中抽出来，“也离这座城市远点。”
时机太巧，或者说，正因太巧，反而很难生出怀疑情绪，但无论这些是真是假，都无法改变阿利克斯心里那些负面情绪。
反正我刚死了妈，脾气不好也是理所应当。心里这么想着，他开口，“现在，放我回去。”
他一向是个冷血小孩，五岁之前在意大利接受教育时他的艺术老师就曾断言，“他一定会成为家族最成功的刽子手。”当然他现在成了一名义务警员助理，现在荣升城市英雄兼职泰坦挂名元老与正义联盟正式成员，也算是改邪归正。这中间的故事值得一个银幕奖项提名，再加上台下影评人的掌声鼓励。
“不，除非你‘吞’掉我，成为一体的‘权与力’，那样你就可以支配我做任何事，兄弟。否则，不。”龙显然乐于挑战自己在这个宇宙新找到的锚点，并一眼看出阿利克斯的本质，这是祂所熟悉的领域。
他不会杀死我，可怜的斯瓦罗格。龙在心里生出一点幸灾乐祸。即使是平行宇宙，祂的兄弟仍旧还是那种性格，绝不会将情感置于理智之上。
但是说真的，龙又哪里有什么理智，即使是创造了祂们的父亲也摆脱不了寂寞这种感性的东西。祂们正是为着这被创造出来的。拥有着澎湃到近乎扭曲的敏感与兽性。
祂们从来都是进化失败的婴幼儿，父亲创造的玩具畸胎。
没有“爱”，一切温存都建立在厮杀与欺骗之上。
“告诉我一切，你是谁，从哪里来，目的是什么，这里是哪里？告诉我答案，以决定我对你的态度，兄长。”在当下语境内，阿利克斯不在乎在言语称呼上面示弱，尽管这看上去让他简直有蹬鼻子上脸的嫌疑，恃爱行凶，道德绑架，甚至都说不出一句“请”。
“波洛茨克，从平行世界来，目的是寻找自由，这里是‘尼伯龙根’。”
龙身上那件希腊式的长袍被风吹出一点褶皱，祂看起来要比阿利克斯高半个头，身形也更壮阔。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单单指一个名词对吧？”阿利克斯知道自己现在听起来像个混蛋，事实上也的确是。
“你可以想象成这是某种只能由唯一密钥才能打开的折叠空间，而这‘唯一密钥’就是你自己。”龙仍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连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也没有变过。那些雨水被从不算细密的亚麻布料中抽取归化在掌中那一团乌云内，“而我，就是这个空间的小小管家，我的兄弟。掌控一切的权力从来只在于你，而非在我。”
非常好，祂退让了，仿佛真的是一个温和的兄长，一切都在往比较好的方向在走。
阿利克斯只感到一阵烦躁。
有关正义联盟的事物交接方面已经让人头疼，蝙蝠侠那隐晦的探究目光也难以忽视，公司一堆事物，追查的情报也有问题，一切事情都纠集在一起，仿佛什么社畜地狱。
比起面对蝙蝠，身处钢铁森林中，愤世嫉俗的——括弧过去式——罗宾汉都要比他好相处一些。原谅他以年长的两位作比较，倒不是他对作为某种意义上半个同辈人的夜翼有什么意见，只是那位布鲁德海文的英雄蝙蝠风格严重，出于保险或者某种领地隐私的关系，他们一向保持一种微妙的普通朋友关系，呃，可能要更近一点，但也就只是那样了。
更可悲的是虽然自己还没有满二十，但也没有年轻到可以让人背上“压榨童工”罪名的地步。何况还有一个完美的前例，韦恩家的提姆德雷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义警，阿利克斯其实非常清楚地明白这世界就是有那种老得可以追溯至寒武纪甚至这个星球诞生之前的力量，人类不过是宇宙万万千千生命中的一种而已。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有一位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的……不知道什么奇怪世界观的同位体的兄长可以和自己共享一个身体。
一场毫无疑问的侵///略战争。
“所以，按照你的说法，只能活跃于‘尼伯龙根’内部，一个无害的幽灵，对吧？”阿利克斯语气平静，他的语气除了特意伪装外，一向难有起伏，吐字清晰，语法标准，宛若AI机器人。这也算是多重伪装后遗症的一种，“无物无价，波洛茨克先生，我是说，兄长。即使是我们确实拥有血脉——在假定您没有说谎的情况下。”
完完全全的公事公办，这个时候倒不需要精明无礼保罗或者什么阴暗邪恶道林之类的伪装，现在他是精明无礼与阴暗邪恶的结合体，“血翼”阿利克斯。其实他倒没有怎么怀疑，相反，他几乎全盘接受。
因为在见到面前人的那一瞬间的感觉如此熟悉，如同红龙复生。用明显一点的话说——血缘的力量。
但也仅止于此了。
若这所谓鲜血缔结的联系如此高尚，那么便不会在那一刻，温存的暖意比孕育胎儿的母亲更甚。若不过是通过血脉反溯的招魂，那么阿利克斯自己也不会承认一个接受了龙的思想的自己能够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地打击犯罪。
在诸事皆乱的当下，他现在急需一个不影响未来的暂时和平原则。比起什么平行宇宙的兄弟，眼下的混乱反而更加急迫。新布劳德不需要也不能再承受一次动乱，他的头脑也是，无论是物理意义还是精神层面上。啊哈，一边倒的买方市场，或许该给祂一点甜头。
“我已为你开辟通神之路，前方一片坦途，我的兄弟。”祂伸手，那片乌云消散无踪，无阳光而泛出诡异蓝光的玻璃天空虚假而无生机，“你只需向前走，万钧之力唾手可得。”
“若你定要自由，钥匙取决于你，只要你踏出那一步。”仿佛盗梦空间一般，楼群与道路随着龙大手一挥的动作开始拆分旋移，天翻地覆的整合翻新后，一条通天巨梯几乎算是拔地而起。
“没有其他出口。”
他和祂面对面站立着，以一种对峙的态度。身后的那一栋楼没有被改变，老旧得像是些老旧过时观念的某种具象化。在这个似真还假的折叠空间里，
只要前进一步，就像波洛茨克——龙说的那样，力量唾手可得。
力量即权力，权力带来力量。新的世纪来临，早在从超人降临开始，一切非常被活生生撕开在人群中间。
从此众生平等变成了结结实实的笑话。而人类从来后知后觉，体制与法律更是。它们一向迟到。
阿利克斯当然知道一个普通人挤在一堆超能力者之间的那种感觉，尽管他与母亲也不算是纯种“普通人”，但是那种感觉是相通的。
“成年人不相信童话，超人和联盟足够好，但人的社会不是靠那些美德运作的。”已经当上星城市长的奥利弗奎恩还留着那标志性的山羊胡，那张英俊面庞上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年轻时的轻佻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成为市长，因为我能，而且我行，并且我TM是个完完全全，没有变异，没有辐射，没有魔法的合法正常人。”
而这就是血翼敬佩绿箭的原因，奎恩是个不太正常，但心志绝对健全的成年普通人，也因此他能够踏进zheng//zhi的泥潭当中。他能忍受，并且活学活用。
“你一直在愤怒，我的兄弟。”龙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平心而论这声音还挺不错，适合作为夜晚助眠，但现在这完全无法令他平静下来，他被影响了，毫无疑问，胸口莫名其妙的感情在一瞬间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现在，踏出那一步，诸般神圣便在此显现。”
当你把目光放在人类肮脏的本性上，当你一日日面对这些作呕罪行却只能行微薄之功，当你伤痕累累，肋骨常断，脊椎扭曲时，追求力量是一种本能。
——为什么没能救下来，为什么没能复仇，为什么不活剐了他们，何人不死，血翼，何者不死！
黑夜与白日被割裂开，赤红的水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瀑布一般。
——□□，偷渡犯，小偷，抢劫犯，D贩，雇佣兵，□□，从谁开始，告诉我，血翼。
撕开他们，以血还血，以罪谢罪，让他们也感受被蚕食的滋味，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
模糊之间，他听见了怪异的机械音，又在某一瞬间停止。
在铺天盖地的血色中，脑海中的那张破碎的脸从尸山血海的幻想中浮现，带着火焰灼烧的痕迹，原本美丽的双眼变成毫无意义的两个血洞，她张嘴嚎叫——
——复仇！
“闭嘴。”他忍无可忍，那些迟来的痛恨与愧疚以千万倍的痛楚凌迟着他的身体，让他几乎跪倒，他瞪视着龙，通过一层虚假的空气来妄图驱赶幻觉，“别——命令我。”
“你现在看起来可比之前好多了，我的兄弟！”
在澄澈到虚假的天光中，波洛茨克看着他的眼睛大笑起来。
那是与龙一般无二的相同眼睛，黄金与熔岩交织的虹膜，带着被冒犯威严的狰狞。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降临（02）
